等人走了, 阿香婆提醒苏念星,“当心她前男友先来报复你,毕竟你坏了他的姻缘, 可能在他心里,你比何灵芸更可恶。”
苏念星心里一紧, 还真是,她可以给别人算命, 却看不清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傻强下班过来, 确定她没有危险就打算回家。
苏念星叫住傻强请他送自己回家。
傻强刚开始不情愿, 毕竟彪哥只让他保护这个摊位不被人欺负, 可没让他送她回家。
苏念星上次用一杯奶茶就搞定了他, 想来他贪吃,于是就故技重施给他买了一份菠萝包, 他立刻改口答应。
傻强骑着三轮车带着苏念星一块回乡下, 他有些不理解, “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苏念星疑惑,“你天天在夜总会上班, 那里靓女那么多,看得上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妞?”
傻强回头打量她一眼,嫌弃得不行,“你确实够土的,本来就是从内地来的, 土得掉渣,还不知道打扮得洋气点儿。彪哥上次找你算命,不是给了你很多钱嘛,你为什么不买漂亮点的衣服,天天穿得那么素, 哪有高人范儿。”
这话还真点醒了苏念星,她这身打扮确实挺土的,是她在地摊买的便宜货,主要是想多攒点钱回去开店。
穷成这样当高人,香江市民也不相信她算命灵啊。
她摸摸下巴问傻强哪儿有卖戏服,最好是算卦人穿的。
傻强无语,他想提醒她穿得靓一点,她可倒好一土到底了。
苏念星却有自己的见解,“我在街上摆摊算卦,当然要穿职业装。就像警察要穿警服,保安要穿保安制服一样。我穿神算穿的衣服,有什么不对。”
傻强竟是无法反驳,“有是有,不过没有你能穿的,戏文里的神算子都是男人,从没见过女人。你想要职业装,你得自己找人定做。”
找裁缝定做,价钱肯定高昂,但苏念星秉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原则,还是决定花这笔钱。
她动作也快,第二天做完鱼丸就去了一家裁缝店,说了自己想要的衣服款式。
这店主也是个麻利人,找到一本纸页发黄的算命书,让她确定是不是这个款式。
苏念星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当即决定就按照这个来,“给我做两身,我换着穿。”
这款式也好,不担心过时。
当她穿着青灰色长袍,头戴瓜皮小帽,到了百德新街,回头率超高。几乎路过她的人都会回头瞅上两眼,就连街坊都问她这衣服是不是戏服。
阿香婆看着她这身打扮,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像!太像了!要是有长辫子,再加上四眼镜,再叼个烟斗,那就更像了。”
她这身打扮跟传统算命人形象简直一模一样。不过算命人多是瞎子,她不是瞎子,所以没有戴眼镜。
这时有两位靓女逛街经过她的卦摊,白衬衫的女子来了兴致,“咱们也算一卦吧。你看这上面写,不灵不要钱。”
她的闺蜜有些好笑,“你居然信这个?”
苏念星打量坐下来的求卦者。这女人白衬衫,下身牛仔裤,但是包包和饰品都是世界名牌,举手投足间带着高贵的气质,她的谈吐也很文雅,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层人士,没想到对方也会算卦。
苏念星心里讶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她想算什么。
白衬衫的女子自信满满,“算事业吧?”
苏念星点点头,仔细观察她掌心手纹。
再抬头时,苏念星神色颇为复杂,“你名字叫梁雅静。今年26岁。”
梁雅静惊讶张大嘴,她的闺蜜更是激动不已,“她真的算出你叫什么,年龄也对。”
梁雅静冲苏念星小声嘀咕,“给你一个建议,其实你可以不用算年龄。”
说完,冲她眨眨眼。
苏念星了然,好吧,不能问女性年龄,也不能算女性年龄。她耸了耸肩膀,“你刚留学回来没多久,父母健在,在国外定居,有一个哥哥,暂时跟哥哥住在一起。”
全中!梁雅静朝她翘了个大拇指,“你真的很灵!还有呢?我的事业怎么样了?”
既然她能算出她的基本信息,那她的事业呢?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苏念星收敛脸上的笑容,话峰一转,“明天你会遇到一位病人,她会令你破财。”
梁雅静是个医生,明天会有位少女需要做手术,父母没有带证件想先签字,让梁雅静帮忙做手术。梁雅静起了怜悯之心,让父母签了字,他们就开始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这少女的父母是她找人假扮的。
香江没有户口本,刚出生时会有出生证明,写明父母的名字。夫妻之间靠结婚证证明夫妻关系。虽然那对父母是病人找人假扮,但是医生必须确认未成年病人需在父母的陪同下(突发情况除外),签字才有效。于是法官判梁雅静失误赔偿少女一家人。这案子判决结果可能让人难以接受,但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苏念星决定听从阿香婆的建议,不能把事情说得太准,而是含糊些。这样才显得高深莫测。可她不像阿香婆擅长咬文嚼字,她没什么文化,只会用白话。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两人震惊无比。
不说梁雅静本人如何震惊,就连她的闺蜜原本不信算命也吃了一惊,“你居然能算得这么清楚?”
她见过的算卦先生都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就算偶有遇到神算,也只会说“近日遇小人,事业会不顺”等含糊不清的话,而不会像这个算命大师明明白白告诉她,你姓什么叫什么,多少岁,家里有几口人,职业是什么,明天会遭难。
这么准的神算,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让她后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甚至产生怀疑,莫不是这神婆找人去医院搅和,目的是为了打响自己的神算名头。
苏念星轻咳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梁雅静,“对方会令你损失二十万。”
梁雅静刚想问怎么补救,她的闺蜜却警惕地看着苏念星,趴在梁雅静耳边嘀咕几句。
梁雅静看着苏念星的眼神格外复杂,她付完卦金,与好闺蜜一起离开。
阿香婆凑过来,好奇问,“那位患者没能得到及时救治会不会死?”
苏念星还真不知道。那女孩的手术并不属于紧急情况,对方就是看梁医生心善,她害人之心早在入院之时就已经打算好了。这次端看梁雅静如何选择。
两人正说着话,从街的另一头驶过来一辆加长款白色面包车,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急救车,这车停在卦摊不远处,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苏念星和阿香婆好奇看过去,就在这时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从车上跳下好几个穿白大卦的医生和穿粉色衣服的护士。
这些人干什么的?苏念星好奇不已。
阿香婆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就听说这儿要举办‘仁心施妙手,慈善满珠光’大型慈善义诊活动。应该就是他们。”
苏念星恍然大悟。
护工们从车上下来后就开始搬行李、支桌子,没一会儿广场的空地就挤得满满当当,将行李全部卸下来后,面包车也开走了。
义诊不收费,许多人排公立医院排不上,都想过来凑热闹,很快队伍就排得老长。
苏念星瞧着眼馋,如果她也是医生或护士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确定谁是潜在客户。
阿香婆见她盯着那些人瞧,替她出主意,“不如你把名片拿过去推销,兴许他们当中有一两个愿意过来算命呢。”
苏念星打量排队之人的衣着,都是打工人,想让他们算命的概率很低,不过再低也比现在干坐着强。
苏念星走到队伍中间询问一位大哥,“我是专业看手相的,想做个市场调研,通过帮您看手相猜您的姓氏和工作?您有没有兴趣?”
看似是市场调研,其实类似于猜谜游戏。
等队伍是最枯燥的,尤其前面医生要挨个检查,要很长时间才轮得到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这个游戏,许多人来了兴致。
也就是现在没有手机,他们才轻易答应。若是换到2023年,估计都不带搭理她的。
苏念星先给这位大哥看手相,普通人其实对未来没有太多期望,他们按部就班活着,记忆深刻的画面可能是幼时喜爱的美食或是家人一段温馨的时光。这些刻在他们记忆里的画面,对她没什么用。
看完后,确定对方没有特别要注意的事情,她才根据看到的视频猜对方的姓氏和工作。
有金手指加持,她猜得很准。
大哥一脸震惊,后面没轮到的人听到前面的惊呼声,也被勾起好奇心,想让对方过来猜自己的职业。
苏念星一天只能算三个客人,她没办法给所有人都测算,只能从这些人中甄别自己的潜在客户。
相由心生,一般来说面相愁苦的人心里肯定藏着事儿。她在队伍里打量一圈看到一个潜在客户。猜中对方的姓氏和职业后,她塞给对方一个名片,“周先生,我知道你想找什么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在体检过后到那边找我。我帮你算一卦。一卦只要五百。不准不要钱。”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卦摊。
周鸿波惊愕看着这个年轻稚嫩的学生妹,虽说她刚刚已经猜到他的姓氏和职业,但是连他想找人都能猜到未免也太邪乎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猜到的?”
该不会是他爸妈雇她算命,劝他放弃吧?
苏念星笑了笑,说了一句故作高深的话,“天机不可泄露。”
一连猜中两个姓氏后,她没再给人算命,只给其他面容愁苦的人发名片,总共发出十三张名片。
虽说发出去这么多张,但是只有一位顾客跟过来,想请她帮忙算卦,就是那个想要找人的周先生。
周鸿波刚刚已经去电话亭那边询问父母,确定他们没有找人假扮神棍,他这才将信将疑走过来算卦。五百块钱算一卦,对月收入五六千的他来说有点贵。但是如果真能找到女朋友的下落,这钱花得很值。
他坐下来后就将自己的情况一一说了,“我和女朋友交往了一年,我真的很喜欢她,但是自从半年前我们见过最后一面,她就消失不见了。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辞而别?我想见她一面问问清楚。你能帮我算算她在哪吗?”
让对方付卦金,苏念星才会说女方位置。
周鸿波将信将疑,但是考虑到她刚刚说中自己的姓名和地址,他咬牙付了五百块钱。
苏念星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她住在九龙土瓜湾常康园201室。”
周鸿波的眼里不是喜悦,而是震惊,惊到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以为她会拿出风水罗盘先堪舆才能推测出大致方位,万万没想到她直接报出住址,甚至连门牌号都一清二楚,他嘴巴合不拢,好半天才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知道她的地址?”
苏念星心里一突,看来求卦者不习惯她这么直白,可是她不会用风水罗盘推测,更不会占卜,只能直白地说出来。她耸了耸肩,“我不认识她,我只是个算卦的。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快点去吧,去晚了她兴许就不在那个地方了。”
周鸿波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歇了追问的心思,他几乎是飞奔着跑出百德新街,想要确定她话的可行性。
阿香婆没有客人,刚刚也听了全场,凑到她身边给她出主意,“你说得太准确,他们头一个念头不是相信,而是怀疑你作弊。我觉得你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这样显得专业。”
苏念星也发现了。帮梁小姐算卦时,明明她已经很委婉了,但是那两人的表情好像那个危机是她捣的鬼,让她很不是滋味儿。
她翻看张构林的书,“这上面也没写怎么才能专业啊。那个风水罗盘我不会用。掐指一算,我也不会掐。”
阿香婆想了想,“不如学测字吧?比如你给别人算姓氏,不要直接说出来。让对方先写两个字,然后你根据那个字推姓氏。这样显得你专业多了。”
苏念星觉得这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这一招更能让人信服,至少对方不会怀疑她提前查过他们的资料。
刚刚她给那些人做市场调研也发现了,他们明面上说她是神算,可是表情却有些微妙。总之不相信她是自己看手相算出来的。
若是写字测算算出来,他们兴许就信了。
苏念星把摊位交给阿香婆,跑到书店又买了本拆字书,刚坐下刚摊开书正想看就听到街道另一头有打鼓的声音。
苏念星放下书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金黄色丝绸戏服,腰间勒着大鼓,正精神十足敲击鼓面。
周围路过的行人全都停下来驻足观望,交头接耳议论不停,“这附近有新店开业吗?”
新店开业商家一般都会做活动,比如打折,发优惠券。许多人都会过来凑热闹。
但是这条街都快走到头了,也不见这人停下来,大家跟在后头看他搞什么名堂。
“是闹事?还是商场有活动?怎么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啊。”师奶兴奋得不行,“管他呢。跟过去看看,兴许要表演节目呢。”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男人停在一个卦摊前,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靓女神算”,他冲着卦摊主人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