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猜中了，因为还有一些梢枝末节没能解释，比如柳彩花到底是怎么失踪的，而冯廷经为什么要抓柳彩花。当初章应孙向自己透露是不是得了冯廷经的示意，目的在哪里？

    即便这些不清楚，李贺此时只知道一点，需要自救，需要破局。

    燕子西见李贺惊坐起来，疑惑的看着李贺，也不知是疑惑李贺惊坐的原因还是疑惑李贺身体的恢复速度。李贺此时开口：“吴前辈陷入了秦王造反一事中！”

    燕子西的情绪突然激烈起来，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不可能，师父当年正是死在了秦王手……”说到一半，燕子西突然反应过来，竟是眼圈通红：“师父当年身死，师弟便加入了武枢监，我与他割袍断义，只因当年师父便是被朝廷所杀，为首之人便是当年的秦王陈图！没想到……”

    燕子西情绪崩溃，吴松子几十年的忍辱负重，甚至妻儿都未能照应到，只为了替师父报仇！而燕子西却一直误会责怪着吴松子。

    李贺觉得属实有点巧，吴松子入武枢监就为了查秦王造反吗，那秦王如果一直不造反，吴松子不就白白浪费了这一生。

    天微微亮，高翔守了一夜，正准备再去热一热生姜水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秦王帐下严述华严先生，可否前来一见。”

    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好似整个村子都覆盖到了，正是从李贺宅子里传出的。

    宋四河也听到了，刚准备问贺知章，只听见声音又传来：“武枢监同知谭鱼，皇城司佥事洪昭用，一并来吧。”

    宋四河耳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冯廷经，且麻烦你带着吴松子和柳彩花也来吧。”

    而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我有那东西。”

    这些都是李贺让燕子西说的，李贺料想布局人笃定有人会信，李贺相信如此布局的人不会无的放矢，此时最好的办法是将计就计，浑水摸鱼，李贺将计划向燕子西说出，李贺准备投向皇城司，大明国祚犹在，投靠皇城司才能保住身家性命。李贺不想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于是让燕子西出面，燕子西想救回吴松子，便依着李贺的谋划来。

    李贺知道燕子西老江湖，心里肯定会有其他想法，自己说不定被卖了还在数钱，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一会功夫，下了将近一整天的雨渐渐小了，而谭鱼，洪昭用以及秦王的严述华都到了。而冯廷经姗姗来迟，李贺猜到了，柳彩花和吴松子都在冯廷经手上。

    贺知章知道，此时局面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此时退了几步，看着伤痕累累的吴松子，一时不忍，但武枢监自己的家事，皇城司都没开口，贺知章也不敢多说什么。

    “让吴松子和柳彩花进来。”李贺偷瞄了眼外面的情况之后，让燕子西继续说道。

    冯廷经犹豫着，谭鱼说道：“有洪大人在这，你还怕他们能跑了？”

    洪昭用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冯廷经只得招呼人放开柳彩花和吴松子，待到大着肚子的柳彩花扶着吴松子进了门之后，才一两日的时间，吴松子已经被折磨拷问的很严重了，燕子西连忙替吴松子疗伤。而柳彩花进了门便看到李贺的伤势，拉着李贺眼泪就要出来，李贺此时没时间处理这些，随口打发柳彩花去烧茶水来给李贺和燕子西喝。

    燕子西刚处理完吴松子的伤势，便看到柳彩花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发现李贺已经站在门边。李贺一把拉开大门，牵着柳彩花出了门，燕子西不明所以，放下吴松子也跟着出门。

    只见李贺带着柳彩花快步走到洪昭用面前，只因此人最明显，一身红衣金边，一看就是皇家气派。洪昭用刚想开口，忽的一掌拍出，竟是向着李贺身后的燕子西！

    只见燕子西招架不住，向后飞去，连忙在胸口掏出药丸来塞进嘴里，伸手用力指着李贺：“你怎么？！什么时候下的毒！”突然燕子西想到什么，停住再说话，狠狠的瞪着柳彩花。

    随着洪昭用护住了李贺，燕子西垂下头去，众人不解，尤其是秦王的人，此时一人开口笑道：“叫我等来，没想到，倒看了一场好戏。”

    李贺此时开口说道：“这出戏的名字叫秦王谋反！”

    众人一惊，洪昭用猛地回头盯着李贺，而秦王的人更是骂道：“你说什么！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不要急，请诸位来便是看看这场戏的来龙去脉。”忽然李贺转身，向洪昭用拱手恭敬说道：“小人愚钝无能，很多地方未能完成大人的交代，只希望没能误了大人的谋划，还请大人恕罪。”李贺的计划从来就不是浑水摸鱼，而是火中取栗！浑水摸鱼是假的，而投靠皇城司确是真的，而且李贺知道，投靠投靠，需要的是投名状。

    洪昭用仔细看了看李贺，点了点头。

    “没想到，没想到啊，我二十余年布局，竟着了你这小娃娃的道。”燕子西站起身来，似乎毒已经解掉了。

    “贺涛果然是你杀的！”李贺看到燕子西的样子故意喝道。听到这句话，贺知章顿时按耐不住上前一部，却被洪昭用制止。

    李贺看了洪昭用一眼，连忙解释道：“贺涛是贺大人的公子，一心报国，却被奸人杀害。贺大人之苦，实不可为外人道。”李贺给贺知章递了个高帽，又接着说道：“小人的贱内柳彩花曾经中过一种毒，所幸家中留有灵丹一颗。小人给燕子西下的，便是那中毒。”原来李贺在打发柳彩花去拿茶水的时候便用眼色跟柳彩花交代了这事。

    洪昭用似乎没有兴趣，反而看着燕子西，因为洪昭用不在意真相，只在意对手是谁。李贺只觉一阵风晃过，洪昭用已腾空欺身到了燕子西面前，一掌顺势拍出。燕子西双掌齐出，竟不是洪昭用一合之敌，倒飞出去，而洪昭用却是更快速度追了上去，一掌劈下，正击在燕子西丹田之上。半空中的燕子西喷出一口鲜血，瘫在地上不再动弹。

    “师兄！”只见吴松子挣扎着从房内冲出来。李贺对吴松子还是有好感的，此时生怕洪昭用一掌把吴松子给打死了，但要李贺求情，那也是不敢的。

    只见洪昭用没有动手，而是回头看向武枢监的谭鱼说道：“我皇城司不插手你们武枢监的事，燕子西我带走，吴松子你们自行处置。”

    太监！李贺听到洪昭用开口，方才意识到这人是太监，尖细的声音非常明显，不成想自己居然成了阉党？

    “慢着！”只见秦王的队伍里一名中年走出，确是书生模样，估计就是严述华了，此时开口说道：“刚刚小公子有说秦王谋反的戏码，如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这样我们可是很难向王爷交代了。”

    洪昭用看了一眼李贺，意思是李贺说出的话让李贺自己解决。

    李贺此时在几位大人物面前倒也沉稳住了，也许是两世为人的关系，开口说道：“说来话长了，小人曾听说昔日吴松子和燕子西的师父被朝廷追捕，最后被秦王擒杀。之后吴松子加入了武枢监，燕子西当即与吴松子断绝关系。其实二人都走上了一条替师父报仇的路。只是吴松子的目标是秦王，而燕子西的目标是大明。吴松子加入了武枢监有意在秦王身上寻取突破，而燕子西策划谋反，内有朱氏，外有蒙元，朱氏的人此时正在村里，相信武枢监谭大人早有布置，而蒙元周起元也是他们的人。”

    “这跟秦王有什么关系？”秦王之前那个话多的此时又打岔说道。

    李贺仔细回想之前的推测，太多不能说的了，比如梁勇当了秦王死士，比如贺知章和吴松子调查秦王，但都绕不开，只得捋了捋思绪，胡诌起来：“因为秦王造反本就是子虚乌有，其实就是燕子西有意将朝廷的注意力引到秦王身上。”

    在秦王真的造反之前，李贺这话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不容质疑。

    “那燕子西谋反的证据呢？”冯廷经似乎想表露一下，待到开了口才惊醒过来犯了错。

    李贺暗骂这人脑子缺根弦，武枢监皇城司两位大佬都没说话，秦王的人都没质疑，你一个小喽啰，之前敢抓了吴松子拷打逼问，现在又乱问话，真是活腻歪了。但冯廷经开口了，李贺只得说道：“相信武枢监和皇城司的各位大人在审过燕子西之后必有答案。”

    燕子西在皇城司手上，秦王的人不敢太张扬，但洪昭用还是想给秦王卖个好，便说道：“本座会亲自审理此犯，谭大人和严先生不妨一起旁听。”

    “好！”严述华当先回复。

    “即是如此，本座就先回了。”说罢洪昭用一指燕子西：“贺大人，就有劳你帮本座将此人带回了。”

    贺知章连忙拱手应道。

    洪昭用准备离开，又突然想到什么向李贺问道：“年轻人，你怎么能知道燕子西的身份的？”

    李贺一愣，那是李贺惊坐起吐口而出的那句“吴前辈陷入了秦王造反一事中！”燕子西震惊之余，燕子西在村长系统上的身份变了！燕子西也有双重身份！李贺方才所有叙述的推理都在燕子西身份的基础上的，李贺是拿着正确答案来写过程的，李贺自知智力不足，但即便话里很多牵强之处，李贺也不担心查证。

    但这不能回答洪昭用，李贺只得说道：“燕子西救我的时候把我放在了卧室床上，一般救人从急，不熟悉之人不会刻意去卧室，证明燕子西已经提前进过我家门。”

    “就这个？”洪昭用显然不满意。

    “燕子西是吴松子的师兄，因为吴松子入武枢监而断绝关系，如此刚烈之人怎么可能二十余年在丐帮混日子呢？”李贺又说道。

    “好。”洪昭用称赞了一声：“英雄出少年。”

    不，英雄出系统。李贺看着洪昭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