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走得很急, 但就是这样, 还是带走了如枢密使之类的不少重要官员。
临走时, 看着升和帝那晦涩的目光, 枢密使等人也知道, 自己今后怕是再无法得到这位陛下的重用了。
就在京城中人人提心吊胆, 京城外唐琦殚精竭虑地阻截蛮军时, 太上皇一行人南巡到了扬州。
自从离开京城后,这群人越走越轻松。待他们来到这淮左名都时,都不禁想起了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
之前在京中的那些惶恐和纠结, 都在这柔风细雨中消散而去。
时值七月,本应最是繁忙的淮阳河上,却因太上皇亲临而被管制了起来。宽阔的河面上, 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扬州城内的豪富盐商们, 又是心疼收益,又是兴奋激动。
待太上皇选中了某盐商的精美宅院做为行宫时, 其他商人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因为这幸运的家伙也不知下了多大的血本, 竟然得到了太上皇亲赐的匾额“忠善仁义”。
有了这块牌匾, 某种程度上来说, 就像得到了护身符和免死金牌。往日垂着眼皮看他的官员们, 看在这匾额的份上,也不敢再随意为难人了。
于是, 扬州城内的其他盐商大受刺激下,就绞尽脑汁地想要讨好太上皇。
然而, 不少人就算是想送钱, 都找不到门路送进去。南巡的官员们倒是借此机会,从上到下都发了笔大财。
这日,扬州城内另一位盐商巨头,终于走通了枢密使的门路,请动了太上皇夜赏瘦西湖美景。
这个夜景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湖光山色,盐商巨头在其中花了无数钱财和心思。
华灯初上,尝过了扬州美味的太上皇被请进了一座精丽华美的湖边水榭。
水榭附近的湖面上,也不知如何做的,浮着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精美花灯。这些花灯在水中微微起伏,却仿佛一点都不受水汽侵透,没有一盏灯熄灭沉没。
水榭的四面都挂着如雾一般的轻纱幔帐。夏夜的湖面上,微风徐来,吹动了纱幔,卷起了一池的烛光与星光。
湖中央悠悠地传来了婉转的丝竹之声,一艘艘小小的花船渐渐驶入了人们的眼帘。
让人欣叹的是,这些花船都不过三尺见方的大小,可每艘船上,却都有一名美貌女娘或吹笛弄箫,或轻舞飞扬。
众人看得心情舒畅,忽听一阵哗啦啦水响。
负责防卫的侍卫们立刻神情紧张地想要一拥而上,护住太上皇。可一旁的枢密使却淡笑着示意众人,无需惊慌。
果然,水声响了片刻后,水榭正前方不远处的湖面,忽然咕嘟嘟翻腾起来。仿佛湖面下藏了一眼活泉,即将喷涌而出。
就在众人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湖面之时,水榭侧前方忽有亮光飞来。
太上皇抬起了满是皱褶的眼皮子,转眼看去,却被那景象惊了一下。
只见一女子上体半裸,长腿纤腰,头戴五珠宝冠,颈饰金环,肩披彩带,衣裙飘曳,好一副飞天神女下凡尘的模样。
夜色中,这飞天神女身上涂抹的金粉被湖面上的烛光照出了道道金晕。这些光晕又将其玲珑诱人的玉体勾勒得波涛起伏,动人心魂。
太上皇正看得目不转睛,忽听得湖面上冒出一阵轻笑。
这笑声清脆活泼,让人听了只觉得愉悦欢快。
接着,众人忽然齐声惊呼,竟是那咕嘟嘟翻腾的湖面中,突地蹿出了一物。
待水花溅落后,众人才发现,那竟是个……是个龙宫里出来的女精怪!
此女子身上的衣物堪堪能遮住羞处,胸前是一对洁白如玉的贝壳贴在了雪涛之上,而下半身则是一条透着五彩琉璃之色的鱼尾!
“鱼精!”有随行的官员,惊呼出声。
却惹来了天上的神女和水中的精怪齐声大笑。
水中的女精怪歪头冲太上皇看了半天,然后猛地一跃,竟是凌空翻了个身,用那条美轮美奂的鱼尾向水榭拍出了一串水花。
不待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喝斥,天上的神女就笑着摇头,道:“珍珠休要胡闹,人间真龙在此,还不速速献宝~~”
“珍珠”从水中冒出个头来,娇俏可爱的容颜配上无意中顶在头上的荷叶,惹得太上皇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起来。
虽说太上皇已至耄耋之年,可他内心依然还是个好色的老男人。
平时为了顾及形象,太上皇也不好太过显露出来,如今离开了京城,在这微醺的夜色中,他竟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年轻时的那种心动。
就在他沉醉地欣赏着这美景之时,周遭闲人都识相地跟着枢密使退出了水榭。
不多时,除开伺候的宫人太监,以及数名侍卫外,这偌大的水榭中,就只剩下老头儿一个人了。
而丝竹声一转,原本悠扬的曲调,带出了几分柔媚的味道来。
水中的珍珠和飞天的神女也随即摇曳飘忽地靠近了水榭。
待太上皇左拥右抱地,将两位不似人间的美女搂在怀中时,水榭四面的轻纱也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香炉中,青烟袅绕暗香藏,水榭中,一树梨花压海棠……
湖边的亭子里,枢密使笑着指了指盐商巨头,道:“你小子这次算弄对了路!”
盐商嘿嘿笑着,说道:“多亏大人指点,大人若不嫌弃,家中还有几匹瘦马无人喂养,但请大人帮忙收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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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使脸上露出个男人都懂的微笑,低头饮了杯酒,道:“等上皇先过个目,我们臣子怎可抢先?”
盐商一愣,旋即笑道:“正是正是……”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水榭那边爆出一声刺耳尖叫。紧接着就是一阵乱响,有侍卫大呼起来:“护驾!有刺客!!!”
一时间,湖边大乱。
夜色中,数条黑影蹿上水榭,刀光剑影中,有人闷哼,有人惨叫。而之前正压着娇嫩海棠的老梨花,此刻却动也不动地趴在了床榻上……
这天夜里,马蹄声踏碎了扬州城的安宁。
次日一早,扬州百姓就发现,城里气氛异常紧张。街道上,兵士、护卫满街乱窜。
终于,下午时分,一条惊人的消息传了出来。
昨日夜间,南巡的太上皇被人刺杀身亡了!
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惊得满朝官员呆若木鸡。
升和帝面上哀痛,心里却似喜似悲,终于啊……从他出生就压在头顶的大山,也有倒下的一天啊……
然而,他还来不及暗自窃喜,就被眼前的蛮军和太上皇的身后事给烦死了。
只是,他一直惦记着的太上皇身边的三位皇家高手和那一队至今无法收服的血滴子,却始终没有回来。
待南巡官员将太上皇身边伺候的太监押送回京后,升和帝才知道,那三位皇家高手在太上皇遇刺当夜就被人围攻而亡了。至于血滴子这支神秘的队伍,回来的官员和太监,却并不清楚他们的去向。
升和帝郁闷之下,只能自我安慰,好在朕身边还有五位皇家高手,只要不离开皇宫,朕就是安全的。
此时唐琦已经与蛮军交战了半个月时间,不得不说这位宁国大将确实能当得起一声“国之梁柱”的称呼。
他带着一群陌生而不太服管的骄横禁军,短短十几天时间,硬是在吕梁城外,抗住了蛮军的铁蹄。
虽没有将蛮军赶出中原,却也停住了他们冲向京城的脚步。
但是禁军折损甚大,唐琦上报,必须速调兵力前来支援。否则北疆难保,吕梁难保!
升和帝焦头烂额之际,并没有发现,一场血淋淋的暗杀与反暗杀已经在京城乃至各地展开了。
京中数名官员相继死亡,表面上看,他们毫无联系,实际上却全都与富平侯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除此外,还有几名商人和平民也意外死去,他们经营的商铺也相继关张。
富平侯府中,似乎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可实际上,却已经外送内紧,日夜提防了起来。
书房里,六十五岁的富平侯正面色凝重地对四十岁的嫡子姚劲说道:“看来,是太上皇遇刺时,露了痕迹啊……”
姚劲眉头紧皱,道:“他们何必非要对上皇动手?与其在他身上拼光了本钱,还不如对……”
富平侯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当初那位走时,对他的继任者留了条死令。他一生的悲剧都是隆泰帝造成的,隐姓埋名地苦苦经营多年,还不就是为了复仇二字吗?”
姚劲不解地问道:“那他们之前怎么不早点动手?如今这风雨飘摇的……万一被蛮族所趁,岂不是……”
富平侯叹了口气道:“如何容易啊?要不是上皇离了皇宫,他们哪儿来的机会下手?那一系受他影响,性子都有些偏激,如何还会在乎什么风雨飘摇,国家安定之类的东西。”
姚劲沉默不语,道:“如今眼看这火就要烧到咱们身上了,父亲,不如咱们也避一避吧?”
富平侯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你没发现吗,按说动手的是他们,可血滴子却找到我们头上。这说明,咱们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姚劲气得咬牙不语。
富平侯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当初,你太爷爷魏国公就对我说过,少掺和皇家的事情,那里面的人没有几个念恩情的。只是你奶奶在世时,为她这个哥哥苦苦哀求于我,我实在不忍,才……只是如今害了我儿啊……咱们就算出了京,就算逃过了血滴子,你觉得那些背叛了的人,会放过咱们吗?”
姚劲看着父亲苍老的模样,心中大恸。
富平侯慈爱地伸出手,抚了抚儿子的头,道:“她是我的母亲、你的奶奶,我们因着她,也避不开这份责任。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们姚家三代人都为了她,日夜不安。我的孙儿、孙女实不该再为之丧命了。所以,劲儿啊,孩子们就只能靠你来护着了。”
姚劲眼眶发红,沉默不语。
富平侯从书房的暗格里摸出了一件东西,递了过去。
姚劲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块材质奇特的牌子。这牌子比金铁要轻,却比木头要硬,可触之却不似玉石冰凉,倒让见多识广的他,一时没辨认出来到底是何种材质。
富平侯看着牌子上那独特的锦霞草图案,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美丽又倔强的少女……
姚劲看父亲发起了呆,等了片刻,才开口问道:“父亲,这是何物啊?”
富平侯眨了眨眼,道:“这原本是我的一件亏心事,总觉得下去之后,没法向你娘交代。然而,世事难料,如今,咱们姚家的后人,恐怕还要因这件错事才能寻出一条生路……
那是在你出生之后的第四年,我接了隆泰帝的任命,要去安顺出任守备。安顺那里向来以山多地少,民风彪悍著称。我知道隆泰帝如此安排,多半也是因为你奶奶身份特殊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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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们母子留在京中,独自赴任,不想刚到安顺就遇到了袭击。好在你爷爷留给我了不少好手,他们护着我,一路逃进了深山。那些追杀我的人,不知为何并没进山,而是守在了出山口的位置,不曾离去。
我和护卫们都受了伤,一时冲不出去,就只能另寻出路。结果,我伤口发炎,两日后就晕厥了过去。
待我再醒来时,就发现我们一群人进了一个奇怪的村子……”
姚劲给父亲倒了杯茶,听这位睿智的老者回忆起了过去。
“那村子里的人,各个都在眼睛上涂了两个大大的黑圈,乍一看甚是可笑。不过细瞧之下,我们惊讶的发现。这些皮肤微黑的村民,竟然个个功力深厚。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的首领竟然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他们都喊她——童。”富平侯说到这里,停了半晌,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了起来。
“那叫童的少女与其他村民不一样,她竟是能听得懂官话,虽然说得不太流利,但也勉强能够交流了。
我们这些人有些伤得很重,但这个村子里的药草非常厉害,竟然陆陆续续把我们都治好了。
我当时起了贪念,就想把这些药草,至少是药方弄到,今后我们军队作战,也能救回不少士兵。
为此,我厚着脸皮开始与那个叫童的少女套近乎……”
富平侯老脸微微泛红,想起当初自己做的那孟浪之事,心中酸涩难言。
姚劲也从父亲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他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老夫年轻时的花花事儿。
“咳,父亲年轻时,不吹牛,那是长得真不错。”富平侯抹了抹脸,说道。
姚劲闷笑了声,道:“我听奶奶说过很多次,说咱们姚家男人的长相一代不如一代,当初太爷爷魏国公长得完全不似凡人。到了爷爷这辈,虽说略逊于太爷爷,可也是被诸多公主争来抢去。奶奶还说当年为了嫁给爷爷,她可是把一辈子的聪明才智都给用光了……”
富平侯想起那个慈祥的老妇人临死前悔痛的模样,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睛。
“咳,所以你知道的,小娘子们总是容易被俊俏的郎君欺骗。我终于还是把那药方骗……咳,弄到了手。之后我们伤都好得差不多时,就准备离去。结果童一定要我们参加了果酒节后才许离开。
我想着这果酒节无非就是喝些果子酿的酒罢了,又因心里愧疚,就答应了下来。”
姚劲联想起父亲之前的不自在,立刻就猜到了,多半后面有一出酒后乱性的事儿。
果然,富平侯胡乱几句把自己干得坏事一笔带过,倒是对童所在村子的独特习俗耿耿于怀。
“我本来还发愁,自己这还没上任就弄出个女人来,回头让你娘知道了,怕是不好交代。结果……那童丫头第二天一早就把我赶出了家门……让我被一群护卫偷笑了好几年……”
“噗!”姚劲实在没忍住,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富平侯抹了把脸,淡定地说道:“我当初可比你现在吃惊多了。我不平之下,就缠着童问,为什么要赶我走。结果童说,这是她们村子的习俗。说是果酒节上没管住自己的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必须要保持独身,直到第二年的果酒节。看童当时那模样,我感觉她是真的为自己没有把持住而格外愤怒……”
姚劲听的目瞪口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曾经听闻南方有些地方的风俗非常古怪,可能父亲就遇到了其中一种吧。
富平侯有些感概地说道:“我后来时常琢磨,其实童那个村子还真是活得很痛快。据说只要在十八岁前,都能在果酒节管住自身的,今后就能自由地选择婚嫁的对象。她们那里,多是女人做主。男人们除了打猎和与其他人发生争斗时要出力,平日都过得好似孩童般快活……啧。
唉,说远了。我后来到安顺上任后,也曾回去找过一次童,结果进山以后就迷了路。直到我任满要回京时,又再次路过了童所在的那座山。倒是碰巧又见到了她。她那时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问她却又不说。我就把我的一块玉佩给她,说是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用这个玉佩来京中寻我。她接下后,就给了我这个牌子。说有这个牌子的人,才能在山里找到她们,否则除非他们自己露面,旁人是很难寻到他们的踪迹。”
姚劲看着手里这牌子,有些迟疑地问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那位童……不在了怎么办?”
富平侯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隆泰帝弄出来的血滴子太过恐怖。我所见过的人中间,也就童那个村子里的人也许能够抵得住他们。如今,咱们不管去哪儿,恐怕都逃不过血滴子的追杀。唯一有希望的生路,也就在那里了。不管怎么样,也要去试一试。”
姚劲点点头,慎重地收下了牌子。
富平侯抬眼仔细打量了会儿子,笑道:“幸亏你的眼睛还挺像我,童见了,多少还是能认出来的。你带着两个孩子今天就走,你媳妇去的早,如今倒也不用跟着你颠沛流离……”
“父亲,你也跟我们一起吧!”姚劲恳求道。
富平侯摇摇头,道:“家里总要留个人撑撑样子的,那些血滴子你当是好骗的吗?走吧,如今这世道,说不得老父还能侥幸活下来。到那时候,咱们父子再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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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劲知道父亲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他忍着悲意,当天就借口去庄子上散心,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出了京城。
这天夜里,京城外的另一处庄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砍杀声。
次日一早,某个密室中走出了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他强忍着腹内的剧痛,问身边的黑衣人,道:“富平侯府可有动静?”
黑衣人脸上的血迹都没擦掉,皱眉道:“昨日,姚劲带着两个孩子去庄子上散心了。”
“这种事情,怎么没有立刻报上来?”年轻男子怒道。
黑衣人低头道:“下属忙着给扬州的事收尾,一时疏忽了。”
年轻男子半晌无语,叹道:“一时疏忽……富平侯这是要和我们撕破脸了。”
黑衣人心中暗想,自己这边出手嫁祸时,就该料到对方明白过来后,必然不肯罢休。
年轻人捂住嘴,忍住了喉间的铁锈味,缓了缓说道:“如今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黑衣人道:“京城这边几乎都……外面的倒没什么损失,那批人在富平侯的势力上折损了些人手。”
年轻人点点头,道:“姚劲此时离京,定然是去找援手或者靠山去了。你带着我的信物,找到他。看看他到底找的是谁,若是可以联手的话,就……尽弃前嫌试试吧……”
黑衣人一惊,道:“主子,你这是?”
年轻人无奈地仰起头,道:“我这毒是来不及了,好在祖父的血脉不止我一个,之前培养的那几个里面,倒有一两个还有希望……”他说到这里,忽然正色道:“夜殇听令!”
黑衣人立刻单膝着地,道:“夜殇在此。”
“从今后,你将成为寻龙使者。在祖父的血脉中,挑出最合适的继承者,将我们剩余的势力交到他的手中!而在此之前,若是能跟着姚劲寻到新的帮手,那是最好。若是寻不到,则在择主之前,所有人保持断线蛰伏。”年轻人强撑一口气说完,终于再忍不住,喷出了一口乌血。
夜殇闷声应了句:“得令!”眼中闪过些许不忍地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信物,转身上马而去……
吕梁城战事僵持着,京中忙着给太上皇操办丧事,追查真凶,人心惶惶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悄悄离京。
在这些人中,姚劲父子三人混在其中,很快走远了。
在他们身后,一个眉目寻常的年轻人,不急不忙地一路尾随而去。
转眼到了九月,湖白府夏季种的水稻已经开始灌浆,眼看着今年秋天,又是一个大丰收。
就在李彦锦和谢沛努力在湖白境内高筑墙、广积粮之时,远在贵州南部的黑山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叫声。
“姥姥,童姥姥,咱姥爷回来了!”一只全身浅灰色,左右翅膀上各有一个大大白点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冲进了竹楼之中。
一位满头白发,眼神宁静的中年美妇从绣布前抬起头来,点了点鹦鹉的喙,说道:“斑斑,我姥爷早就去见鼬神了,你莫非是见鬼了吗?”
名叫“斑斑”的灰鹦鹉抬起左抓挠了挠鸟嘴,歪着头琢磨了会,道:“是斑斑的姥爷,不是童的!”
中年美妇轻笑一声,道:“你的姥爷也早就埋在黑山上了,看来你还是见了个鸟鬼~~~”
“呱!不是的,不是的,童以前说过的,那个小白脸姥爷,带着咱们的鼬牌跑了,再没回来那个!我闻到鼬牌的味了!就在黑山里转悠呐!肯定是小白脸姥爷回来了,童,快去看看呐!”灰鹦鹉活像个小人儿一般,叽叽喳喳吵闹个不休。
童愣了片刻后,起身道:“行了,别吵姥姥了,咱们看看是谁把鼬牌送回来了。”言语间,一丝黯然之色在她眼眸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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