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中, 姚劲怀里揣着父亲给的牌子, 带着两个孩子和自己的救命恩人, 在山林中来回转悠。
这一路上, 起初姚劲父子三人还走得很顺利。只是快要接近贵州时, 不幸遇到了劫匪。
姚劲三人虽然都略通些武功, 可这群劫匪不但人多, 而且出招时颇有章法,绝非寻常匪类。因此三人很快就露了败迹,受伤不敌。
眼看姚劲父子就要命丧于此, 忽然林中蹿出一个眉眼寻常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背上负着一把弓箭,跑过来二话不说,开弓就射。让人惊讶的是, 这人竟是唰唰唰, 箭无虚发,连毙数人。
姚劲一见, 顿时大喜, 连忙道谢求救。
年轻人武功高超, 把一群歹人打得死的死, 逃的逃。姚劲感激万分, 想要询问恩人姓名,表表谢意时, 不想那年轻人竟是摆了摆手,直接离去了。
这一下, 倒让姚劲心里藏着的那点怀疑也消失不见了。
之后, 姚家三人就进了贵州。不料,他们在投宿时,又遇到了那位年轻人。只是此时,这位高手却因囊中羞涩,被一位客栈伙计刁难讥讽。
姚劲在一旁冷眼观瞧,发现此人明明身负武功,可是在被伙计刁难时,却只是憨憨一笑,并未动怒。
这下,姚劲终于放下了提防,走出人群,给年轻人解了围。
就这样,姚劲才算是与这位陌生的救命恩人熟识了起来。
随后的路途上,因彼此投契,又有之前的救命之恩,姚劲就与这位名为“叶尚”的年轻人结为了兄弟。从此二人就“姚大哥”、“叶老弟”的叫了起来。
夜殇自进了黑山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他和姚家三人在山里逛了一个时辰,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可夜殇自幼就受过训练,对树木山林有极强的辨识能力。他敢肯定,这一个时辰里,他在三个不同的地方,都见到了同一棵树。
这里果然有古怪……夜殇还没琢磨明白,就听头顶上有人大叫“姥爷,姥爷~”
四人都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去。
却见头顶除了些树枝树叶外,并无一个人影。
“诶?好大一只灰喜鹊啊!”姚劲的小儿子姚奥黎,突然指着树叶间叫到。
“弟弟,那不是喜鹊。”姐姐姚玉珠笑着说道。
两人话音刚落,就见那只灰色大鸟扇着翅膀扑腾到靠近他们一些的树枝上,然后歪着头,不怕人地盯着他们仔细打量了起来。
“姐姐,这鸟儿好聪明的样子呐~~~”姚奥黎轻声说道。
“!@#¥”突然这只大鸟张嘴叫了起来,只是这叫声非常古怪,并不是普通的鸟鸣声,竟仿佛在说某种方言。
“诶?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奥黎惊讶地问道,好奇之下,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停在头顶树枝上的大鸟。
结果,他手指一靠近,那大鸟就移开两步。它也不走远,就恰恰停在奥黎手指够不到的地方。
姚奥黎见状,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结果都被大鸟轻易避开了。
在他们身后,夜殇眼中精光一闪。果然这黑山里肯定藏着什么,不但进山路上似乎设有阵法,就连这么一只大鸟都透着古怪。
就在四人一鸟面面相觑之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你们……是何人?”童面容平静地开口问道。
夜殇心内大惊,他飞快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位华发早生的中年妇人正站在挂满了青色果实的杜英树下。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多少透出那么点诗意的景象。只是,这妇人面上,两个圆圆的黑圈实在太过夺目,顿时就让人再生出什么欣赏景色的念头了……
夜殇心里咚咚乱跳,他清楚,刚才自己完全没听到身后有一点动静。若是这妇人想要伤人,刚才那会,自己这些人绝对难逃其手。
因为心内有些惊乱,夜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他身边的姚劲却因为旁的原因,也处在尴尬的沉默之中。
姚劲看眼前的妇人,若单看其肌肤容貌,哪怕被黑圈遮盖了大半,他依然会觉得此女比自己还略小几岁。可妇人那一头银白的发丝却让姚劲不得不怀疑,其真实年龄,恐怕应该是自己的长辈。
再想到父亲说过的话,姚劲顿时就不自在了起来。
就在姚劲四人有些无措之时,童却盯着姚劲和他的两个孩子看个不停。
稍顷,童开口问道:“你们与姚锡衡有什么关系?”
姚劲长出一口气,感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厚着脸皮把怀里的牌子掏出来,张嘴说道:“那是家父。”
童接过鼬牌看了看,斑斑立刻拍着翅膀飞过来,伸嘴一刁,就拍着翅膀飞走了。
夜殇侧头看去,姚奥黎则惊呼一声:“哎呀,大灰把牌子抢跑了!”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鸟叫,其中似乎包含着深切的不满。
童看了看四人,道:“你们都是一起的?他也是姚锡衡的儿子吗?”说着,微微朝夜殇抬了抬下巴问道。
“哦,不、不是!”姚劲答道,接着就把自己路上遇险,得叶尚相救的事情说了一遍。
童听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随我来吧。”说着就带众人朝那片杜英树走去。
夜殇在众人身后,留心地观察起路上的痕迹,可走了没一会,他就发现,之前从不会在山林中迷路的他,竟然已经有些辨不清方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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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的阵法!夜殇心内惊道。
当晚,四人就被安置在一个竹楼之中。在这竹楼周围,好似杂乱无章地修了些奇怪的东西。不清楚的人,多半会以为是些南方山民祭祀的残迹。然而实际上,这些东西一旦发动,却能将其中之人牢牢困住,使之无法踏出十丈之外。
洗漱休息了一下午后,晚上吃饭之前,四人再次见到了童,而她的肩膀上正停着之前那只灰色的大鸟。
童看众人都在打量她肩膀上的大鸟,就介绍道:“她叫斑斑。”
“斑斑~~”姚家姐弟俩,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斑斑眨了眨圆眼睛,歪头看了看这对少年少女,然后礼貌地点了下鸟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众人在一楼的厅堂里落座,童开口说道:“你们饮食上,可有什么忌讳?等下也差不多该吃饭了。”
四人摇头,表示都没问题。
童这才开口问道:“你们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夜殇见姚劲接话有些犹豫,就起身抱拳,道:“我是出门游历之人,并无什么所求。大哥你们安坐,我想出去走走。”说着,就冲几人点了点头,朝外面走去。
姚劲其实并不是不信任自己这位结拜兄弟,只因等下所言,必要涉及到家中老父的陈年桃花案。他实在是当着叶贤弟的面,有些张不开口。
待夜殇走后,姚劲才磕磕巴巴地将姚家的遭遇细说了一遍。
“如今,那血滴子并未停手。虽然我离京时,家中暂时还没出问题。但父亲觉得情势严峻,就厚颜想将姚家两个孩儿托庇于此。还请童……童姨,能接纳我等。”
童听了,面上一派平静,忽而问道:“你在京中四十年,可听说过一个叫高登云的人?”
姚劲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追问父亲的情况,反倒问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
思索了片刻后,姚劲摇头道:“并未听说,童姨是急着找他吗?除了名字外,可还有其他线索?”
童有些失望地说道:“急也急了几十年了……要说其他线索的话……他当初说自己是个高门大族的旁支,并不住在京城,老家在陇南……”
二人在堂中说着话,外面闲逛的夜殇却是大吃了一惊。
虽然姚劲不认识高登云,可夜殇却再熟悉不过了!
这位高登云正是他们势力曾经花了大力气培养过的一位皇家子嗣。
据说几十年前,长辈对他寄予的厚望甚至超过了后来成为家主的那位。
只是据说此人后来数次行动都没什么成效,才被剔除出考察名单,只将其列为血脉之一,记录在案。
夜殇脑子飞快地转着,他这半天时间就察觉到,富平侯给儿孙找的这个新靠山,恐怕非常之硬的硬茬。
山林里,自打遇到那位童后,他们就陆续看见了不少男女老少。然而以他的眼力来看,这些人竟然个个习武,且功力还高得离谱!
夜殇原本觉得,这天下单轮武力最惊人的组织,恐怕就是血滴子那伙人了。可放眼看去,与这些满山乱跑,抓野鸡、猎走兽的山民一比,就觉得那凶名外露的血滴子好似也不怎地了……
眼前如此惊人的战力,夜殇自然是动了心思拉拢。他原本还没想好要从何处下手的,可冷不丁却听那妇人提起高登云来,夜殇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个念头。
他脑子里转着主意,脚步就慢了下来。
屋内正说话的童,眼珠微微朝夜殇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道:“不如问问你路上认识的这个兄弟,看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有?”
姚劲自然点头,起身把夜殇叫进了屋来。
童仔细打量了一会眼前的年轻人,这才开口询问。
夜殇听了,抬头回忆了片刻,道:“这名字我倒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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