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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知己知彼
    小夫妻出门后, 就分头行动起来。

    李彦锦去了下午闲聊过的那几户人家, 而谢沛则把巷子里的住家, 挨个摸了一遍。

    两人回来后, 各有收获。

    先说李彦锦, 他从几家人的琐碎闲聊中, 偷听到一些袁老爷子的事情。

    回来与谢沛一说, 两人拼拼凑凑,就把袁浩的遭遇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在谢栋六岁那年,福坝盐帮中, 排行老四的一个家伙,企图把袁浩干掉,自己当盐把头。

    可惜虽然打伤了袁浩, 也造成了帮中大乱, 但到底还是没能得逞。

    袁浩自那次后,左腿就坐下病了。但凡变天, 伤口就疼痛难忍。如今年纪大了, 变天时就几乎走不动道。

    也是那次内斗时, 袁浩的家人都被杀害了。原本马上就要接下他爹职位, 成为新把头的袁家大儿子, 也被人趁乱捅死了。

    袁浩把混乱平息后,为了保住福坝盐帮的盐路不被人抢走, 来不及等伤病完全恢复,也没办法继续追究其余人的罪责, 就带着剩下的盐帮成员, 匆匆踏上了盐道。

    后来,袁浩又收了几个义子,打算把人都教出来后,自己就能退下来了。

    这些义子中,有一个叫丁诚的小家伙格外聪慧,也最得袁浩喜爱。也是多亏了这小子,才让袁把头逐渐走出了家人死绝的阴影。

    然而,谁能想到,这个叫丁诚的聪明小子却是有心人专门送到袁浩身边的一条毒蛇。

    袁浩撑着伤腿,又跑了十来年盐道。此时,他培养的四个义子,除了丁诚还略显稚嫩外,其余三个都已经能帮上大忙了。

    然而,人就是这样。当你面前放了个最合心意的东西,难免就会对其他稍差点的更加挑剔。

    袁浩当时就想,再过几年,待丁诚老练了,直接就让他来接这把头的职位。所以就一直没对其他三个义子松口。哪怕他们已经有能力单独跑盐了,却也只能在帮里担任中等的管事职务。

    这一等,又是五年时间。哪怕三个孤儿义子再念袁浩的恩情,天长日久下来,难免会生出些怨怼之情。

    再加上袁浩自内斗之后,一直深觉对不起那些为了他而丧命的兄弟手下。所以后来每次跑盐的收益中,都会被分出不少来,发给这些兄弟的亲人后代。

    这一发不是一年两年、一天两天,而是十几二十年。眼看着,只要袁浩不下台,似乎就要永远持续下去。

    而此时,盐帮里的壮年成员早就换了一批。新来的人,并不会如老成员那样感念旧情。所以,渐渐的,不少人就对这被分出去的一块收益,有了不满的情绪。

    有心人见时机成熟,暗中勾结,四下挑拨,终于准备再次下手了。

    这次,他们没有再来硬的。而是由丁诚告知大家,袁把头病情重了,昏迷不醒。

    另外三个义子因为担心丁诚趁机占便宜,就特意跑去看望。可真去看了,就发现,义父袁浩确实卧床不醒。

    本来心中就有些不满,这几个义子竟没谁真心想找人给袁浩看病。

    于是,为了新把头的位置,四个义子就大吵特吵起来。

    丁诚私下里许诺了众人,待他上位,袁浩坚持的那些抚恤钱再不会有。今后谁出事了,就一次性给一笔丧葬费。大家跑盐的收益,再不会白白送给别人了。

    他的这个承诺,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于是,很快,丁诚就拿到了把头这个职位。

    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丁诚刚满十七岁,就已经显露出毒辣无情的个性了。

    不过,袁老头的命真是挺硬的。在丁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他竟然清醒过来,扶着墙,走出了房门。

    此时丁诚哪怕再想害死袁浩,可明面上,却不得不扮成个孝顺儿子的模样。

    袁浩心灰意冷地看着一群年轻的面孔,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该退了。这些后生既然做了选择,那今后是苦是甜,盐帮是兴是亡,就随他去吧……

    让李彦锦和谢沛感慨的是,袁浩沉寂下来后,就开始用自己的钱,资助几户实在艰难的兄弟后人。

    因为没有进项了,袁浩撑了几年,家里的东西就被卖光了。

    此时的盐帮中,早就没人在乎他了。最多也不过说他是个顽固不化的老疯子罢了。

    其实,这些都与谢家没什么关系。但那狼心狗肺的丁诚却让谢沛不得不在意起来。因为这厮如今不但是盐帮的把头,明面上,竟然还成了福坝镇上的里正。在不惊动的龚县官衙的情况下,这丁诚可以说,就是福坝镇上的土皇帝了……

    如此一来,好多事,明面上的路就很难走了。

    谢二娘想到晚上在附近邻居家听到的内容,不禁微微皱眉。

    他们这么多人突然住进了袁家,自然被左右住户发现了。

    尤其是住在谢家老宅的那户人家,更是严密关注着谢沛等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二娘他们并没对外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只说了个笼统的“寻亲”做幌子。

    可,他们住的毕竟是袁家,这就让那户人家不得不在意。

    说起来,这户人家与丁诚的关系还挺近。竟是他早些年嫁到了外地的大姐一家。

    丁大姐原本嫁的是平渠县一周姓男子,待弟弟当上盐把头后,就搬到了福坝镇,图个彼此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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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丁氏深知弟弟是如何坑害了袁浩,当上盐把头的。因此,虽然弟弟一直说袁老头不用管,翻不起浪了。可周丁氏却一直对袁浩很是警惕。

    她之所以搬到谢家老宅来,一是抱着白沾便宜的念头,二来就是想就近盯着袁浩,免得给弟弟惹出事来。

    所以,今日一听有一伙人住进了袁家,她就紧张了起来。

    晚间,周家夫妻也因此说了许久方才入睡。不想,却让房顶的谢沛都听了个正着。

    二娘微皱眉,对李彦锦说道:“占了我家房子的,是里正姐姐一家。所以,咱更不用指望那丁诚能主持公道了。”

    李彦锦点头道:“他这么碍事,干脆把他……”他话音未落,自己心里倒是缩了下。李彦锦忽然发现,大概是一路上与强盗贼人打过几次,如今他似乎也被这个年代同化了,对人命看得不那么重了。

    谢沛看自家这佛性相公,也没想着去掰他,岔开话,说道:“先不管这里正,倒是我那小姑日子确实难熬。”

    李彦锦眨了下眼,问道:“可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从那周丁氏嘴里听说,原来小姑嫁去的王家,原本是准备过继个孩子给谢家,继承香火的。这一继承的话,老谢家的房子家产,自然也就到了王家手里。不过听周丁氏说,这事还是小姑的婆婆自己作天作地,给耽误了。要不现在这房子也落不到周家手里……”谢沛把晚间听来的消息,缓缓说了一遍。

    “嗯,看来,咱明日还是要去镇东的王家看看。”李彦锦抬手把二娘的发髻拆了,用梳子给她通了通头。

    谢沛微微闭眼,舒服地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小两口略擦洗了下,就上床休息了。

    次日上午,谢老爹带着女儿女婿还有李长奎几人,按着袁浩所指,找到了镇东的王家。

    敲门之后,院子里有个苍老的女声问了句:“找谁啊?”

    谢沛闻言,抢着开口道:“这里可是王家啊?我们是来寻亲的。”

    “寻哪门子的亲啊?”院子里的老妇人听着门外是女子声音,就打开门来一看。

    这一看,倒把她给惊到了。

    今天出门,谢栋等人都是拿出最体面的衣服穿上。既然是去给妹妹(小姑)撑场子,那自然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于是,王家婆子就被这一水的精致衣衫先给震住了。

    再想到刚才听到的“寻亲”二字,王老婆子顿时就笑出了一脸褶子。

    寻亲呐!要是自家真能有这样一门好亲戚,别的不说,至少两个儿子说不定就不用再跟着盐帮混那要命钱了!

    “就算人家找错了门也没关系,今儿一定要把这门亲给认下来!”王婆子心里的算盘珠子噼啪乱响,嘴里却一叠声地说道:“哎哟,我就瞧着面善呐!老头子,快出来看看,咱家亲戚登门来了!”

    说罢,她看谢沛是个小娘子,就一把握住二娘的手,把四个人朝家里引。

    “先进来坐,自家人别客气!”王婆子仿佛还真是谢家的什么近亲一般,脸上笑得格外热情。

    谢家四人见状,也不吭声,憋着笑,跟着王婆子就进了堂屋。

    此时,王家老爷子抽着旱烟就走了出来。

    他枯瘦的老脸上,长了个突兀的鹰钩鼻子。乍一看,活像是一只老夜枭成了精。

    “亲戚?我屋头撒时候能有这么称头的亲戚,你个老婆子怕不是长了个方脑阔!”老夜枭砸巴了下烟嘴,怪腔怪调地说道。

    “你知道个锤锤!”王婆子险些被自家这混蛋男人气得跳脚,转头又强挤出个笑容,对谢沛道:“别管这老哈儿,你们是打哪儿来的?怎么就找到我屋头的?”

    谢栋见王婆子拉着闺女问话,心里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这老婆子多半是打着,小娘子好骗的主意,所以才找谢沛套话的。

    可她不知道,谢家最难搞的,怕就是二娘这家伙了。凭白无故地想从她那里得点好,也只有做梦才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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