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撒手！我的八卦镜啊！”
杨三耀被这胖子聒噪的受不了，一松手，胖子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八角形铜牌，铜牌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浅坑，正向外飘着白烟。
片刻之后，胖子抬头，满脸写着惊骇：“这挡形煞用的！你，你什么玩意啊？！”
杨三耀正色：“你好好说话昂！跟我有什么关系？碰瓷？你找错人了！”
两人争吵的声音太大，急诊里陪床的家属们都抻着脖子观望。
急诊的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对杨三耀和胖子说：
“这里是医院，你们小点声。”
杨三耀赔笑：
“姑娘，这可不怨我，这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揣着个破牌子来碰瓷。
咱们急诊这边也得做好人员登记，像这种流氓就不应该放进来。”
胖子气的涨红了脸:“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他妈能再说十遍，你跑我这过瘾来了？”
杨三耀嘴上挑衅，眼睛可是一直在盯着胖子的一举一动，真要打起来，失了先手会非常麻烦。
谁知这胖子不知道是色厉内荏还是有别的什么顾忌。
整个人气的打颤，却躲的远远的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你们有矛盾去外面解决，我帮你们通知院领导或者保卫科，别在这里吵架，病人需要休息。”
那护士如是说，杨三耀依旧陪着笑脸，胖子在原地运了半天的气，之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兄弟”
杨三耀摆手打断：“别，叫不叫兄弟都不要紧，我还是那句话，谁想见我让他自己进来，我这没空儿伺候！”
胖子被杨三耀呛的瞬间破防，他一边点头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好，好，你有种！你是不是等盖天棋那娘们儿呢？我告诉你，她回不来了！等我们兄弟舒服够了，就，就”
胖子说到后面底气全无，他看着杨三耀那张并不凶恶的脸，突然就觉得汗毛倒竖，一种没来由的负面情绪瞬间浸满了全身。
“你过来。”
杨三耀冲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后退了两步，他突然明白那情绪是什么了，是绝望，就像一只被绑紧了的猪听到了磨刀声。
“不，不”
胖子连连后退，杨三耀步步紧逼，护士看情形不妙，自知拦不住两个男人，赶紧去了里间找帮手。
胖子却在这个当口转身要跑，杨三耀一个箭步窜到他身后，一把掐住了胖了的脖子，随即向后一甩。
胖子那小二百斤的身体在杨三耀手上跟个小鸡仔没什么两样，“嘭！”的一声就被摔在了地上。
这时，急诊的医生和护士们冲了过来，把杨三耀团团围住。
杨三耀心急如焚，但这些医护人员大多是一些小姑娘，无冤无仇的，他又不好直接动手。
“你们拦我干什么？你们的护士长让人绑票了！赶紧抓住那胖子，报警！”
急诊的一名大夫挤了进来，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对杨三耀说：“先生，你冷静，你先冷静。”
“我冷不静！”
杨三耀大为光火，他不认识眼前的大夫，但他认识这大夫头上的伤。
“下午刚帮了你大忙，你现在倒跟没事人似的哎！那胖子呢？！”
杨三耀拨开人群四下查看，发现这胖子真是属泥鳅的，早没影了，地上只留下了先前的那面八角形铜牌。
杨三耀把铜牌收起，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真是个棒槌，跟这些人废什么话？
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那个头上有伤的王大夫凑了过来：
“先生，你等等，我们先弄清楚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哪个护士长让人绑票了？谁下午帮了我大忙？”
杨三耀直接被气笑了：“你那个脑袋是让吊杆砸出毛病来了？盖天棋！你们住院部的护士长！”
王大夫听后跟周围的几个护士面面相觑，各人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你说谁？”
王大夫迟疑了片刻，皱着眉头问道。
杨三耀没搭理他，拿起手机就要拨号，王大夫一把按住了杨三耀的手说：
“您等会儿昂，咱们先说清楚，您说的那个叫什么棋的，应该不是我们医院的，我们这里不比大医院，住院部的护士长我都认识。”
说完，王大夫又问周围的护士：“你们有人认识这位先生说的人吗？”
周围的护士七嘴八舌，都说没听过，这么特殊的名字如果是医院的护士长她们一定认识云云。
杨三耀一声冷笑：“哈！这可真是狼心狗肺，阿姨！你给我作证昂，你丈夫下午是不是打他来着？你不用怕担责任，他要赔偿啥的都算我头上！”
1号病床的伤员家属被杨三耀问的一脸懵，怯生生的回道：“没呀，都昏迷半个月了，咋打人啊”
杨三耀听后心里咯噔一声，怒气都消下去一半，这没道理啊，难道盖天棋这丫头用假名骗自己？
王大夫一脸的讪笑：“先生，1号是我的病人，脾破裂”
“多发肋骨骨折？”杨三耀接话道。
王大夫一愣：“对啊，重度昏迷快半个月了，我们也希望他早点醒过来。”
杨三耀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惧，这么多人就众口一词？一个大活人其实根本不存在？
“那，那我二叔是谁送来的？”
杨三耀指了指二叔的病床，王大夫扫了一眼，说：“7号啊，不是我收治的，你们有人知道吗？”
王大夫又问周围的护士，先前给杨三耀和胖子劝架的那名护士思索了一下说：
“肾衰是刘大夫的病人吧？我记得是上午几个村民给送过来的。”
杨三耀彻底傻了眼，怒气全消，刚刚冲到脑子里的血现在都沉了下去。
王大夫看杨三耀情绪稳定了，长出了一口气：
“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们医院真没这人，你报假警不是给警察同志添麻烦吗？”
“你头上的伤”
杨三耀眼神一亮，似乎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嗨，天黑，走路不小心，刚在花坛那磕的。”
王大夫回答的轻描淡写，杨三耀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神经毒素，两天来的记忆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众人散去，杨三耀回到了二叔的床边，脑子里翻江倒海。
他看着床边柜子上的那盒腌鸡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是假的？
杨三耀打开餐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一小半，他尝了一块，就是这个味道啊，这到底是
杨三耀左右理不出个头绪，他现在十分希望盖天棋能再从急诊的大门进来，啪啪打这些说她并不存在人的脸。
出去透透气吧？既然盖天棋是自己脑中幻想出来的人，自己又何必遵守那个约定呢？
杨三耀帮二叔掖了掖被子，信步走出了急诊。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杨三耀做了几次深呼吸，又舒展了一下腰身。
“哎，那边的兄弟。”
一个男声在杨三耀左手边响起，杨三耀一扭头，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米七几个头的小伙子在窗边冲着他笑。
杨三耀皱着眉头走了过去，离得越近，杨三耀越觉得这小伙子跟周围的环境不搭调。
到底哪不搭调呢？
影子！
杨三耀心里一惊。
这小伙子就像是一个硬p在周围环境上的贴图一样。
无论脸上还是脚下，一点该有的影子都没有！
“叫我？”
杨三耀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怪人，一边回话。
“嗯”
小伙子的下眼睑微微收紧：“不差，有点东西，长话短说吧，愿不愿意给阴司干活？香车美女什么的，条件你随便提。”
“阴司？？”
杨三耀突然想起下午盖天棋说过的“勾魂的阴差”，瞬间警觉了起来。
“就是你要见我？那胖子跟你是一伙儿的？！”
小伙子听后一笑：“哦，那是个老实人，脑子不太够用，我叫他请你出来，他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就那种传话的货色一个月也是几万十几万的挣，怎么样，考虑考虑？”
杨三耀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他眼神一凛：“你们把盖天棋那丫头怎么样了？！”
小伙子的脸上却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的微表情，他顿了一顿，回道：“不认识，没听过。”
“没听过？？”
杨三耀有些怒不可遏，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无论是人是诡都是在耍自己玩，随即伸手去抓小伙子的衣领。
不料杨三耀伸出的手居然一下从小伙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手上传来的触觉就像是探进了寒冬腊月的冰水里。
杨三耀触电一样的把手缩了回来，只是这样短暂的接触，已经让他的手失去了知觉。
“好好想想，我觉得我们还能再见面。”
小伙子咧嘴一笑，杨三耀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急诊的门口。
他扭头看向左侧的窗边，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小伙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杨三耀体会到了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好像挥拳击风，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