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那些天才比我们这种普通人聪明，甚至高人一等，很羡慕，也很嫉妒。”其实他没有什么羡慕和嫉妒，因为没有交集，那些人是他接触不到的一种约等于零的存在。
他只是刚刚莫名生出一种奢望，以为自己是其中一员，特殊的一员，所以才会有这几天特殊的待遇，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的。
他依旧是个普通人，只是恰好遇到了一个未知悲喜的凑巧而已。
而且他没有抓住那条边框，反倒是背道而驰的将自己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女人的话刺痛了他不太坚强的心，哪怕稍稍拐个弯也行啊！
诚实，总是不分国界、不分物种的不招人待见。
“那你们想得到什么？我是说，从人类身上。获得能量吗？可在我看来你的这种”柳世俊不知该怎么描述女人这种集‘穿梭术’‘意念术’‘催眠术’一体的能力叫什么，特异功能？
“你们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观察和研究我们普通的人类，我不觉得我们身上有什么所谓的能量，反而我们需要经常补充蛋白质、维生素、热量之类的能量。”
“总要有事情做的。”女人甜甜一笑，“就像你们，每天看起来也很忙碌，为了什么？活着的意义？恩，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总要有事情做的。
是的。
连死了的人都在为这个世界做事情——滋养片寸土地，减少废气排放——更何况是活着的人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不管是什么。
可他不喜欢这个答案，随意且虚浮。
“除了这些，你们难道再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外星人吗？”
“如果你喜欢这么说也可以。”
“怎么？连这个都不能说吗？你们的身份很神秘吗？”如果真是外星人那倒是没那么可怕了，最多就是一个缺少维生素的大脑袋，最起码像个‘人’。
女人又笑了笑，“对于我们来说，你们才是真正的外星人，我们属于另一种文明，高等文明，人现在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借用了人类的皮囊。”
“哦。”柳世俊本想点点头，但躺着似乎不方便做这个动作，只是阖了阖眼，“那原来这个人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女人。
“恩她应该在另一个世界放飞自我吧。”
这句话在柳世俊这儿看来，等同于死翘翘了，他不禁生出涔涔寒意——跟一个作古了不知多久的人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这与翻开生死簿跟阎王爷论长短有什么区别？
居然还希望夜长一些？没点儿大病的人生不出这种想法。
果然，好看的皮囊会让人放下大半防备，甚至有讨好之嫌。
“你有体温？”柳世俊脑子一抽抽把一句肯定句变为疑问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道《关于你对标点符号的理解》的公务员考试题。
“正常人都有体温。”
正常人？
柳世俊暗自咽了口唾沫，正常人都是早出晚归走大门。
“我们以前认识吗？”柳世俊突然想到大师曾经说过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女人没有说话，脸色瞬息恢复到冰雕般的死气，还冒着森森寒气，就这么盯着柳世俊，盯了许久问：“你在吗？”
柳世俊吓的一激灵，又说错话了？
他将一只胳膊半撑着身体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也不敢跑，在确认女人就是看着自己之后颤颤的问：“我在啊，我这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你怎么了？”
女人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柳世俊回答她，依旧用一种凌厉质疑的目光盯着他。
‘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句话直接扒开了他的皮囊在体腔内疯了似的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不是有大病，简直是病不起了，刚还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穿越到精神病院了，柳世俊怔怔的不知该不该说话。
“刚才有点儿走神，不是冲你，睡吧。”女人一伸手，柳世俊倏忽移动到她的身前顺势被她揽入怀中。
不是冲我那是冲谁，这里还有别人吗？
还没等他开口问，身心便疲软犯困，女人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又开始催眠了，两片嘴唇都像被注了铅，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撑开一条缝，可一个个斗大的字全被堵在‘门’口，压住舌头，发出呼噜噜的盲音。
他沉沉的睡去了。
女人看着熟睡中的柳世俊，轻轻摸着他消瘦的脸颊，食指划过浅而宽的眉毛，大拇指摩挲着他性感温厚的嘴唇。
“多久了？”
“几个世纪了吧，我对时间没概念的，主上。”随者现身答道，面容依旧是那么的苍白，像被暗夜抽干了血用来渲染五彩缤纷的奉献者。
“几个世纪是有些久了。”女人坐起来看着柳世俊，问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你的意志还能坚持多久？”
“是否启用唤醒程序？”随者问。
“强行唤醒会扰乱量子磁场，导致黑子不稳定、意识混乱，而且我们也不能进行干扰，不然他会在量子世界迷失涣散，甚至永久沉睡，那我们等了这么久岂非功亏一篑。”
“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主上。”
“那就给时间重新排序，我们一定要等他自己觉醒，否则他只能成为残次品被处理掉。”
“是，主上。”
女人移开视线伸出手掌，一把黑色匕首呈现在掌中。
匕首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手柄以镂空螺旋纹路向上盘旋至腰身，刀刃极薄，流线呈弧状，像一只细长的眼睛，血槽中央刻着一个很小的‘夜’字。
这个‘夜’字的一部分被红色勾勒，正好是一个‘夕’字，血红血红的，即便在灯光这么昏暗的房间内都能感觉到它热血沸腾，即将喷涌而出。
这把看似薄如纸片的匕首是用暗能量铸就的，坚不可摧且可摧毁万物。
随者看了一眼那把匕首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他被转化了呢？”
“不会的，我相信他。”女人坚定的反驳道。
“人类的大脑可以无限分解重组，他在无意识状态下很容易被分解消化，毕竟时间过于漫长，消灭也有可能。”
女人合上手掌，匕首也随之融入掌中消失不见了，随即冷冷说道：“那他就没用了。”
“是，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