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绵,一连下了三日。
闷了三天,老天爷终于赏脸放晴,我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迫不及待的准备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提上食盒,我去了幽华宫。
宫内静悄悄的,零散的几个宫人打着哈欠扫地,我用眼神示意了晴朱,晴朱会意,上前骂道:“怎么见了二公主还不行礼?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那几个宫人这才注意到我们,连忙跪下求饶,我递给晴朱一个眼神,晴朱冷笑,上前走到领班的面前,二话不说先赏了五个耳光,他的脸颊迅速肿起,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我扬着下巴:“这几巴掌是给你的教训,伺候皇子也敢如此懒散,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都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打完拖去慎行司伺候!”
身后,跟随我的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将那些哭着求饶的宫人拖了下去,我还特意吩咐道:“离远了打,别饶了二皇子的清静,若是有谁叫嚷吵到了,直接割了舌头以儆效尤。”
侍卫应声下去了,我冷着脸进了二哥的寝宫,见二哥坐了起来,捧着一卷书在看,我面上立刻柔和了下来,放下食盒,上前握住了二哥的手,好冰!
我捂了一会,温言道:“手好冰啊,怎么回事,也不多穿点。”
二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好,身子不冷的,你怎么来了?”
我哼道:“再不来,那群奴才都要踩到你头上了!”
见二哥似要说话,我连忙阻止:“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不会打死的,就是给点小教训。”
二哥叹气:“他们也不容易,你不要为难他们。”
我敷衍的嗯了一声,转身拿起食盒,取出里面的东阿阿胶。
这可是极难得的补品,我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喂他吃。
二哥身子一向不好,偶尔才能下床走动,所以我每次来都会告诉他最近发生开心事,让他也开心开心。
这次也是,边给他喂药,边讲起了最近的趣事,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的讲起了踏青失败那事。
二哥饶有兴致的听了会,点评道:“这钟世子,莫不是喜欢你?”
我呸了一声:“他这个无赖,只会耍流氓。”
二哥笑眯眯的:“我们桐桐也长大啦。”
晴朱在一旁插嘴:“可不是嘛,我瞧着,其实殿下对这钟世子,也并不是无半分意思。”
被他们二人同时说起这事,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闹了会,下人通报说是左统领韩煜霖来了。
这人我知道,他跟二哥关系似乎不错,好几次来找二哥都碰见他,而二哥对韩煜霖也难得会有笑容。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这俩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二哥久居深宫从未离开过,韩煜霖作为韩家大公子,美名在外,又身为左统领,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哥,这俩人应该并无交集才对。
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这韩煜霖似是刚从练武场回来,额头上还有些细汗,二哥半躺在床上,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我见药也喂了,人也看望过了,便起身告辞开溜。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过了一段时间的舒服日子,期间钟子书总是阴魂不散,我都快怀疑他跟踪我了。
今天的早朝格外漫长,原本答应陪我共进午膳的姐姐也因此迟迟未到,我饿的连吃三盘桂花糕,姐姐这才姗姗来迟。
我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听姐姐给我讲事情:“冀州的刘总督递了奏折,说是前几日发生了水灾,要求朝廷拔款救灾,但这折子分明半月前就写好了的,不知为何今日才奏上来,朝臣都吵得不可开交呢。”
姐姐说着,也不忘给我夹菜。
只是她一边说话一边无意识的给我夹菜,导致我碗里的菜都快有一个小山高了。
姐姐叹了口气:“除去奏折为何延误之事,到底水灾要不要拔款也是争论不休,啊,真是吵的本宫头疼。”
姐姐难得对我自称了一声本宫,看来是真的气到她了。
原以为此事还要吵上半个月,谁知三日后的早朝结束后,母皇就下了圣旨要姐姐不日便亲自动身前往冀州救灾。
与此同时,还下令将定北侯的嫡长女,也就是赵淑玉赐婚给了三哥。
简直晴天霹雳!
我从不参与朝政之事,所以早朝自然没去过,只能靠晴朱给我传达朝廷大事。
一下两件大事都砸了下来,我立刻宣人请赵淑玉进宫。
晴朱答道:“人已经来了,就在殿外,奴婢现在就去传”
等我梳妆完毕出来见赵淑云的时候,她已经吃掉我四盘驴打滚了,我望着她:“你还吃得下去?”
赵淑云叹了口气:“难不成饿死?”
许是见我一脸忧容,她拍了拍我的手背:“你放心,我的人生目标不就是找个帅气的夫君吗?三皇子长得完全符合我梦中情人的标准嘛。”
我下定了决心,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淑云,你若不愿意,我有法子带你走。”
赵淑云盯了我半响,回握住我的手:“你放心,我不走,我愿意。”
“我认真的。”
“我知道,但你别想着让我走,我还想借机拿辈分压压你呢。”赵淑云笑道。
我心里越发难受起来:“我不会让三哥欺负你的!我也不会允许他有了你还纳妾,你也放心。”
“嗯!”
“哎,我们京城三姐妹,你和意欢都说肯定是我先娶夫,毕竟我是公主,可没想到,最后是你先嫁出去了。”
“嫁人也好,还能经常跟你见面呢。”赵淑玉笑道。
昔日的好姐妹,眨眼间就要成为自己的三嫂了,这滋味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
聊了会,钟子书晃晃悠悠的来了,如今他倒是胆子大了了,进来也不通报。
赵淑玉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后暧昧的目光在我和钟子书之间来回打转,幽幽的道:“钟世子还有月倾宫的腰牌呢?”
有腰牌便不用通报。
腰牌一般只给亲近之人,我被赵淑玉这番话呛了一下,解释道:“他有个鬼,他就是仗着脸皮厚自己闯进来的。”
钟子书呵呵一笑,从腰间取下一物拿在手中打转,分明就是腰牌。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腰牌还真是我给他的!
近几日他总是上门烦我,我不客气的问他是不是把这当自己家了想来就来,要不要给你个腰牌让你畅通无阻啊?
他便厚颜的要了,我一时脑抽也给了他。
思及此,再对上赵淑玉满含深意的目光,我顿时脸红了,开始赶人:“行了行了,玉你回去准备嫁妆吧,钟世子你又来做什么?”
钟子书说他下了朝来这看看。
得了呗,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我很不客气的把他请了出去。
姐姐五日后就要走,我赶紧挑了个时间去看姐姐。
月盈宫。
姐姐安静的坐在窗边看书,我上前一瞧,是有关水灾治理的。
姐姐此番去救灾,少说也要三个月,是我们分开的最长时间了。
关上殿门,我正色道:“姐姐,我们谈谈。”
姐姐合上了书,像以往无数次唤我一般,道:“桐桐,过来。”
我跟姐姐谈了很久,从中午聊到了晚上,期间还下了场棋。
那把,我险胜,姐姐摸着下巴观看着整个棋局,指出我致胜的关键:“我这棋子,若是你不第一个吃掉它,我兴许能赢你。”
“姐姐错了,瞧这,姐姐还在布局之时,我的局早就开始渗透了,所以姐姐在一路畅通无阻的吃棋时,才忽略掉了我这几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棋子。”
姐姐微微一笑,夸赞道:“桐桐,你很棒。”
“姐姐,你到了地方给要记得给我写信哦,也要记得想妹妹我。”我忽然说起了别的。
“会的,桐桐在宫里也要照顾好景怡啊。”
景怡就是二哥的表字。
我点头道:“那是自然。”
后来说着说着,一想到从小到大都一直在一起的姐姐要离开我将近半年,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的稀里哗啦,姐姐手忙脚乱的哄着我。
最后回宫时,我眼睛都是红红的。
还被三哥这个讨厌的家伙撞见了,好奇的问我是不是在假装小兔子。
我吸吸鼻子,一甩头就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