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离京的那天,我去送了姐姐,瞧她的马车渐行渐远,忽然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悲伤的感觉。
杞人忧天,我暗骂自己。
姐姐离京后,母皇一下少了一个帮手,思来想去便把我提拔了上来,让我也参政,每日都要去早朝。
起先我还觉得挺有意思,起的早早地去金凤殿等着,可没出几日我便觉得无趣起来。
在我看来,所谓早朝,不过是大家都起的很早然后来吵架而已。
难怪叫“早吵”。
我躲在角落里听着他们吵来吵去的,自己偷偷打着瞌睡。
起的太早,真是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之际,忽然被人摇醒了过来,我晃晃脑袋,一抬眼便对上了三哥,他凉凉的道:“这么困,是昨晚忙什么去了吗?”
众臣则神色各异,毕竟敢在早朝上补觉的,大概也只有我了。
三哥瞥了我一眼,补充道:“既然这么困,就回宫睡去。”
我瞪了眼三哥,正准备施礼告退,就听母皇道:“无妨,继续。”
于是大家又开始吵架。
三哥也不理我了,我便偷偷继续睡。
下了早朝后,果不其然被母皇叫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
凤仪宫外。
我刚从殿内出来,面上愁眉苦脸的,身后还跟着林姑姑。
很巧的碰见钟子书在殿外等候,似乎找母皇有事,见到我苦着张脸,便问我缘由,我不愿告诉他我早朝打瞌睡被抓,打哈哈应付了过去。
回了宫龙飞凤舞的抄宫规,又是一个月的宫规呢,真是抄着抄着就习惯了。
抄完,林姑姑前脚刚走,后脚钟子书就来了。
他先是亮出了贺太师赐给他的亲传弟子专属的玉佩,然后表示可以为我效劳。
我欣然受之。
刚开始确实答应的好好的,让他给我讲讲知识,可没听一会儿便觉的枯燥了起来。
钟子书略一思索,提议道:“不如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我这才有了点精神,连连点头。
其实就是诗词接龙,每个人说一句跟水有关的诗句,看谁先接不上来就算输。
水?那可太多了吧?我脱口而出一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因为确实很多,所以来来回回接了几十个,最后还是我一时没想出来,这才败下阵来。
确实有点意思,我兴致勃勃的道:“那下次换个主题吧?荷花,怎么样?”
钟子书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纳闷:“这是什么意思?”
钟子书笑道:“殿下输了,也是有惩罚的哦。”
说着,忽的向我靠近,我连忙后退。
一下后背靠上案板,我双手撑着桌面,抬头看他。
只见钟子书微俯身,离我越来越近……
然后,一把从我身后的桌上拿起了毛笔。
脸红了半天的我:……
钟子书道:“殿下,闭眼吧。”
乖乖闭上眼睛,毛笔柔软的笔头带着湿润的墨水划过我的脸,有点痒。
钟子书就这么捧着我的脸,细心是涂画着。
忍了会,痒得不行,一听他说好了我便睁开眼就要去照镜子,却被钟子书一把按住。
我背靠着案板,他刚好双手一撑挡住了我左右两边的出口,我推他:“走开,我去照镜子。”
钟子书摇头,严肃的告诉我得玩完五轮才能去看。
就在我跟他推推搡搡之时,忽然殿内被人一把推开。
我在钟子书臂弯中探出脑袋一看,是小九。
他见到钟子书之时也是神色一愣,随即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钟子书:“钟世子,可以回避一下吗?我要和殿下说点事。”
钟子书佁然不动:“九王子有什么事?”
小九扬了扬手上的信封,望向我:“姐姐,是大公主的来信。”
我当是什么事呢,一把推开钟子书,上前拿了过来。
算来姐姐离京也有半个月,冀州离京不算远,她是该到地方了。
我坐到案板前开始拆信,余光瞧见钟子书跟小九不知说了什么,小九扁扁嘴就走掉了。
展信悦。
桐桐,我已平安到冀州,此处的确水灾严重,冀州地处江南一代,本就多雨多江……
姐姐细致的给我介绍了冀州的地理位置和风水特色,最后叮嘱我要听母皇的话。
我认认真真看完,提笔准备写回信。
钟子书自觉的站的离我远了些,在一旁来回渡步,我一边写回信一边随口问道:“你去过冀州吗?”
“没有。”他答的很快。
“姐姐说冀州人杰地灵,很多读书人,风景也特别秀丽,到处都是河流小溪呢。”
“嗯。”
“说起来,姐姐也提到了今天咱们玩的游戏,说冀州的小孩啊从小就玩,第一是学堂多,第二是水多,所以一玩接龙就是接水这一词。你说巧不巧?”
“挺巧的。”钟子书面带微笑。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说,你会不会就是从冀州来的呢?”
毕竟,钟子书并不是我表姨亲生的,只不过是从寺庙抱回去的一个孤儿。
钟子书认真思索了一下:“臣不知,臣并无任何儿时印象。”
我忽的一停笔,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有个表叔吧还是什么,他当年就被母皇封了冀州,到了冀州养老,咦,他人现在怎么样了?我怎么半点印象都没。”
钟子书面不改色:“臣也没什么印象,莫不是殿下记错了?”
我迟疑的点点头:“也许吧。”
终于写完,我停笔收信:“啊好啦,写完了!钟子书你帮我送去给三哥吧,三哥会帮我回信给姐姐的,我要去定北侯府一趟。”
说去就去。
毕竟赵淑玉都快出嫁了,我肯定得去看看她。
定北侯府。
我熟门熟路的拐进了赵淑玉的闺房,一进去就瞧见她正在试穿嫁衣,顿时上前帮着她整理衣裳。
镜子前,赵淑玉一身喜服,未施粉黛,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水嫩可人。
我忍不住叹气:“哎呀只是便宜我三哥了。”
赵淑玉笑着骂我拍她马屁。
我殷勤的凑上去夸她多美多美,犹如神仙下凡,把她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闹够了,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羊脂白玉手镯,我把镯子取出来,郑重的给她戴上:“诺,这个呢,是我给你添的嫁妆。”
女子出嫁时,父母亲或兄弟姐妹便会随些珍宝银子给新娘,作为新娘子的嫁妆。
赵淑玉一愣。
我又给她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的是她想要很久的墨玉兰亭系列全首饰。
我笑吟吟的打开给她看。
赵淑玉先是一呆,随即尖叫一声,一下抱住了我,不停的说桐桐我爱你。
我要被她勒的喘不过来气来,只好拍她:“好啦你要把我勒死吗?”
她这才松开,眼眶微红的看着我。
我连忙示意她打住,警告她不要说奇怪的话,不然我会认为她被鬼怪附身了。
赵淑玉气的要来打我,被我躲开了。
闹了没一会儿,三哥忽然上门来了,我便窃笑的打趣她一番,匆匆离去。
临近赵淑玉的婚期,却听闻她魂不失守了好几日。
定北侯急得不行,便请我去看看。
我便去了。
赵淑玉果然恹恹的不怎么开心,我知待嫁女子都会有些不安紧张,便温言劝导她,沈意欢和我轮番上阵,她这才好了点。
这日是我来陪赵淑玉,磕完瓜子我正准备要走,赵淑玉忽然喊住了我。
她神色十分凝重,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殿下,其实……”
她又忽然停住,然后又摇头让我快走,说自己没事了。
我觉得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