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衡量情势,毅然道:“小姐的身份不便离船,若离,家老也必定派人跟随。还是叫婢子去。届时只说小姐需买些女人家私己用的物件儿,才遣婢子下船的。”
煮雪想了想,却还是摇了头:“不,我去。”
有些事,还不宜叫花怜知道,她总归得亲口与息风说了才好。
夜色入深,船上人忙着打包货物,此时已然都累了。船上除了守卫之外,整艘船上都静悄悄的。
煮雪跟花怜对调了穿着。
花怜扮作煮雪,早早放下床帐躺下;而煮雪则穿了花怜的衣裙,外面裹上长长披风,遮上风帽,悄然出门。
带了小姐的牙牌,又说是小姐急用女子私己的东西,守卫便没人敢拦。
雪子小姐的脾气,众人皆知,就算是菊池家老都没有办法;更何况,雪子小姐曾为了这个婢女,在船上闹过那么大的动静……所以守卫们还是不想多生事端了。
煮雪顺利下船,立在码头上谨慎观望,才悄然朝官船的方向走去。
码头上今晚的守备有些乱。
因倭国使团要登岸进京,于是礼部和市舶司,会同杭州本地官府,征调来了大批的牲口和脚力,帮着倭国商团从船上卸下货物。货物成山,于是那些牲口和脚力也在码头上乌央乌央地排开,原来杭州都卫设在码头上的官兵便应接不暇。
煮雪便得了空,顺利靠近官船。
正待发出信号登上官船去,却冷不防伸手有人跟上来,一把扯住煮雪手腕!
煮雪狠狠一惊,借助风帽遮掩,回头猝然一望。
她的心便狠狠坠了下去……
竟然是,松浦晴枝!
松浦晴枝手上用力,目光寒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煮雪只得死撑,模仿花怜嗓音道:“回大人,是我家小姐遣婢子下船来采买女人家私己之物……还望大人通融。”
“婢子?”松浦晴枝轻蔑一笑:“雪子,没想到竟有一****在我面前也肯如此自认卑微。”
煮雪一闭眼。
既然已经瞒不下去,她索性霍地甩动手臂,想要挣脱松浦晴枝的钳制:“松浦晴枝,你想得美!”
风帽陡去,月光下露出煮雪一张欺霜压雪的冷艳容颜。松浦晴枝便得意一笑:“你甘愿自轻自jian,扮作个侍婢下船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煮雪咬牙:“我说过是要买些女人家私己的物件儿!”
松浦晴枝玉面罩满寒霜:“这天龙寺船上,没什么事是我松浦晴枝问不得的!女人私己的物件儿?你倒说说,究竟是什么,嗯?”
煮雪知道今晚难以脱身,便冷冷道:“月信来了,你懂了么?”
松浦晴枝眯起眼来:“真的?”
煮雪大恼:“当然是真的!”
松浦晴枝眯起眼来。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么该死的桀骜!仿佛她才是高傲的内亲王殿下,而他不过真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足轻!
凭什么?
她虽然姓了菊池,可是菊池家族也不过是他的家臣,而她的母亲更是卑微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明女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这般明艳高傲,她凭什么——能将他这多年的一片痴心都践踏在脚下!
她应该跟倭国所有的女人一样,谦恭温顺,对他的爱感恩戴德,应该匍匐在他脚下任凭他予取予夺!
松浦晴枝越想越怒,上前砰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肘:“你说是真的,我就该信?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我绝不会相信你的!”
煮雪毫无惧色,对他只是轻蔑地笑:“你不信?你凭什么说你不信?”
松浦晴枝心下涌起团团黑雾,“就凭,这个——”他陡然伸手,手指猛地穿入煮雪下裳!
煮雪绝没想到,女孩子的本性叫她一声尖叫:“你!——”
想要遮拦,却已迟了。他手指已然抵达她女儿家最神秘的境地,霸道覆住。更趁她惊慌之际,捻住上方小珠,以双指缝隙缓缓夹缠。
陌生的触感,陌生的情愫,轰然而起。煮雪浑身颤抖,六神已失去屏障。
她只发狠:“你,放开我。混蛋,畜生,你放开我!”
松浦晴枝非但没有松开,反倒左手扣住她腰肢,将她强行拖入怀里来,以便——右手手指能更放肆地穿行其中。
煮雪此刻只能簌簌颤抖,紧咬牙关拼力反抗。可是他的力道太大,她竟推不开。
松浦晴枝放肆地在她耳边喘息,叫她听清他喘息里浓重的****,哑声道:“我真后悔没有早一点对你这样……或者从我开始喜欢你的第一天,我便该对你这样!如果我早已征服了你,你便没有后来这许多年对我的反抗。雪子,女人天生都是下jian,都不能给她们太多的自由,只有强烈地征服,才能叫你们驯顺,是不是?”
煮雪浑身攒不起半点力气来,只从牙缝里愤恨低喊:“我一定会,杀了你!”
松浦晴枝手指情不自禁越动越快,他忍不住吻上她颈侧,全然不顾这码头上人来人往。他沙哑道:“……还敢说谎?你这里,根本没有月信。若一定说有,也是你动情之水——是因我而起的,是向我臣服之水!”
一阵迷乱倏然击中煮雪,她眼前忽然电光凌乱,而她则在他指尖颤抖如秋叶——耻辱、惊慌之中,她竟然被他……被他送到了人生第一回巅峰。
松浦晴枝满意地抽回手指,欣赏指尖上晶亮的润泽。朝着煮雪愤恨的注视,轻点舌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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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意又疼痛地盯紧了她:“……跟我回去。今晚,我要一遍遍驯服你!”
煮雪腿已软掉,可是眼神里却越发凄厉:“畜生,你休想!就算我被你如此了,可是你也休想我会就此臣服!”
松浦晴枝大怒,一把又抓紧了她的腰,将她拖回眼前:“……我本想念在方才一幕,饶过你私下船来的罪。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究竟下船来做什么!”
“是不是来与人私会,你说!”
海面凉风吹来,之前痛楚而耻辱的情潮渐褪,煮雪踉跄两步,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记。
煮雪,你在做什么?
你这般继续激怒他下去,只会叫他今晚绝不放开你。那你今晚还能如何与息风见面?
明天就将踏上进京路途,今晚是唯一与息风见面的机会。你再这般沉溺于个人情怀,就将坏了大人的大事!
煮雪控制住自己,深深,再深深吸气。睁眼望去,眼中已换上泪意迷蒙。
“松浦晴枝,你可还记得你我的初次相遇?”
煮雪陡然神情变换,不再是之前那桀骜的模样,而是冷艳之下渗出叫人心疼的脆弱来。
松浦晴枝便是一愣。心下那股子戾气,因了记忆,便也宛若雪融,点点化去。
他点头:“当然记得。那是在清泉寺。清泉寺是我父亲资助的寺庙,每年第一场雪,住持都会邀请我父亲去喝茶。将第一场最清净的雪扫落下来,煮水,烹茶,以示对我父亲的感性与尊崇。”
“那一年,我八岁,被正式确立为平户藩的继承人。第一次,随我父亲一起应邀到了清泉寺。也是那一年,第一次,遇见了你……”
说到这里,松浦晴枝微微停顿。面上一片霁和下去,缓缓漾起如梦一般的微笑。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天,实则我有多害怕。刚刚被确立为继承人,许多异母的兄弟还在虎视眈眈;家臣们更是对我充满了研判。我第一次以继承人的身份随同父亲外出,若有半点行差踏错,便会落下笑柄。我一路如履薄冰,终于等待父亲开恩,允我出去到寺院中自己走走。”
“可是就算走到院子里,我其实也还是害怕的。”
松浦晴枝抬起眼来,望向繁星缀满的夜空:“清泉寺地处偏僻,山色幽青,传说那一片地方曾为鬼魅横行之地。而庭院中地面上覆满白雪,若有鬼魅来,便会在雪上留下脚印。”
松浦晴枝悄然攥紧指尖:“……我好害怕。”
再接下来的事,煮雪便也都知道了。她用力别开目光,狠狠揪住自己的心,不准自己因为回忆,也心软下去。
松浦晴枝目光益发温柔,练练凝望煮雪。
“忽然,我听见山林里有响动,仿佛有什么的脚步压弯了枯枝。而雪地上,竟然出现了脚印!我吓死了,周围却没有侍卫在畔,我却也不敢叫,更不敢转身奔逃,因为我要顾及松浦家少爷的身份……”
“就在那时,雪子,你,出现了。”
“你像个精灵,散着头发,睁着大大的眼睛,抱着一只受伤的野兔,从林子里踩着皑皑白雪,向我走来。看我的模样,你清清冷冷地说:‘你为何这般恐惧?是担心有鬼么?放心,我是人,不是鬼。’”
松浦晴枝微笑起来:“……原来你是救那只受了伤的野兔。你告诉我,你将自己舍身在那间清泉寺里,只为守护着母亲的衣冠冢。趁着初雪,你上山给母亲扫墓,顺便救了那只受伤的野兔,带回庙里请住持救治。”
松浦晴枝抬眼,静静凝望煮雪的容颜:“那天,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受伤的野兔,惊恐彷徨。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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