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玉烟笑,“这也正是我与陆老的不同。陆老治病救人,完全出于一片仁心,有时候分文不取。玉烟救人,却是无利不关己的。这样说来,玉烟真的不是一个好大夫呢!”
陆老大夫干咳两声,道:“姑娘快别这样说!花神医也是有小怪癖的,不还是让人敬仰吗?”
玉烟道:“是啊!至今还被很多人念念不忘呢!”
陆老大夫道:“老夫说句多嘴的话,姑娘送来的这六个人恐怕不简单吧?”
玉烟笑,接过忍冬奉上的茶,道:“陆老既然已经看出来了,玉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的确不简单,但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玉烟一直牢记上次陆老说过的话,‘医者仁心,不管来就医的是身无分文的乞儿还是无恶不作的匪类,在大夫的眼里都只是病人。’正因为此,玉烟才放心的把他们交到陆老您的手里。玉烟时至今日才发现,您老是真的仁心在胸啊!”
“姑娘谬赞了!”陆老大夫忙端起茶杯来喝茶。
玉烟道:“陆老救治他们,只是小仁。当日,婉娘娘俩将玉烟送来这里,陆老肯施治才是真正的大仁之心呢!”
陆老大夫手中的茶杯抖了抖,讶异的看着玉烟,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玉烟笑,道:“陆老大夫如果只是陆老大夫,这话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如果陆老大夫不仅仅是陆老大夫,此话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陆老大夫变了脸色,道:“老夫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所以,姑娘的话老夫是越听越糊涂了。”
玉烟起身,踱到窗边,道:“外面的天,似乎要下雪了吧?”
“已经飘雪花了。”忍冬道。
玉烟道:“上次在这里的时候,玉烟死里逃生,还以为自己只是贱命一条。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再次踏入这神医居,突然觉得,这条小命还真是金贵的很呢!”
忍冬高声道:“姑娘可是未来的平祝王妃,当然很金贵了。”
陆老大夫皱眉,道:“姑娘当真与那平祝王爷有了婚约?”
玉烟知道忍冬爆出此事只是想给自己壮威,却没想到陆老大夫的反应这么大。于是扭头,看向陆老大夫,道:“是啊!我俩算是私定终身呢!只是当初订立婚约的时候,满心以为柳烟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倒好了,我这个神医花果的假徒弟就要跟那个真徒弟共侍一夫了,岂不很热闹?”
“如果有可能,姑娘还是解除了吧!”陆老大夫颤抖着声音说。
玉烟道:“哦?陆老何出此言啊?”
陆老大夫道:“所谓的侯门一入深四海,姑娘若是陷进去了,那姑娘独步的医术怕是要埋没啊!”
玉烟挑眉,道:“侯门的争斗的确煞费精神,陆老担心玉烟争不起吗?玉烟的记忆是从这神医谷开始的,对于过往一无所知。原以为,忘了就忘了吧,重新开始岂不更好?但是,玉烟这样想的时候,有人却不这样想。玉烟的金贵,恐怕不仅仅在于是未来的平祝王妃,更在于是神医花果的徒弟吧!陆老,您说呢?”
“老夫愚钝!”
玉烟道:“人说五十知天命,陆老已进入花甲之年了吧!有些事以前可以愚钝,现在也该清醒了。在这样一个雅致的环境里居住,再浮躁的心也该沉寂了。外面的那些个纷纷扰扰,还是都置身事外吧!”
“老夫只懂得治病救人,与医无关的事从不入心。”陆老大夫颤抖着声音说。
“但愿吧!”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但愿陆老为花果守着这份产业仅仅是为了报恩,而不是别的。玉烟累了,先去休息了。”
“慢走!”很轻快的两个字,落在玉烟的心上竟有些沉重。
玉烟真的回了房间,将自己关在里面,一直到夜幕降临。打开门,外面的落雪已经厚厚的一层。忍冬闻声从隔壁房间出来,后面跟着高飞和申海。玉烟皱眉,“你们干吗?我无事吩咐的时候,你们不会自己找事做吗?”
忍冬道:“伺候姑娘就是奴婢的事!”
“进来吧!”玉烟转身,把三人让进屋。
忍冬进屋点了灯,扫一眼床上,被褥还是整齐的。姑娘说休息,原来根本就没合眼。“姑娘没事吧?”忍冬试探着问。
玉烟道:“我像有事的人吗?”
忍冬撅着嘴道:“奴婢自跟了姑娘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姑娘这样子。”现在的脸色是好多了,可刚才屏退他们的时候,脸上的凝重让他们都跟着忐忑不安。
玉烟道:“你家姑娘我终归不是神啊!有些事,我必须从头开始梳理;有些人,也必须重新认识;而对于下一步的打算,也必须重新规划。如果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们三个可还有勇气继续陪我走下去?”
“有!”三人异口同声道。
忍冬道:“姑娘,是这神医谷中有古怪吗?为何姑娘如此慎重?”
玉烟叹气,道:“这神医谷中有没有古怪,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人心却是有古怪的。就拿陆老大夫来说,一名医者,本是超然物外之人,却在看世子爷的脸色行事。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算了,不说这些了。申海,你去厨房告诉李大厨和李嫂,就说晚饭我要在房里吃。”
申海应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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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烟看看忍冬,再看看高飞,道:“京城,你们可熟?”
高飞道:“老爷和少爷一年中至少有三个月会居住在京城,我们一般都会跟着。”
“好得很!”玉烟终于露出了笑容。
忍冬道:“看来,姑娘去京城的决心已经下了。”
玉烟道:“最好能赶去过年!热闹嘛!”
忍冬和高飞互看一眼,都觉得后三个字落在耳中,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急促的敲门声将雪后的神医谷唤醒。忍冬拉开门,定睛一看,是陆老大夫的那个徒弟陈三,没好气的道:“我家姑娘还睡着呢!你这是干吗呀?”
陈三道搓着手,道:“出事了!我师傅让我来请姑娘。”
忍冬撇撇嘴,道:“出了什么事非得惊动我家姑娘?”
陈三道:“那六个人不见了!”
“啊?”忍冬大张了嘴巴,“哪六个人啊?怎么就不见了?”
玉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忍冬,过来帮我梳洗!”忍冬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门再开,裹着白狐裘的玉烟出现在门口,冲着陈三微微一笑。看向院中的积雪,足足有一尺来厚,道声:“好雪!”高飞和申海已经起床,正在院中铲雪。玉烟无话,跟在陈三后面走,去向的应该是前厅的路。
陈三道:“姑娘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是吗?”玉烟从一旁的矮树上抓了一把雪在手中团,“人总是会变的。那六人当真走了吗?怎么回事?”
陈三道:“早上起来,师傅让我去叫醒那五兄弟起来扫雪。连叫了三遍,人就是没出来。师傅觉得不对,就让我把药房的伙计也叫了来,把门撞开一看,哪有个人影啊!再跑去李大厨的院子看,那个病小六也不见了。师傅这才让我去请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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