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舅舅,您过了年便搬来庄上住罢,别回江南了。”
顾五爷性子爽朗,功夫好,又是夏湘的血亲,自然靠得住。眼看着过完年就开春儿了,那一池的珍珠蚌捞上来,将珍珠卖了扩建山庄,扩建生活馆,一时间人手紧缺。夏湘便将主意打到了顾五爷的身上。
“江南总还有些事需要我来办。”顾五爷喝了杯茶,转而问道:“听说,你父亲与你断绝了父女关系?将你赶出了家门?可有此事?”
夏湘吓一跳,连忙说道:“五舅舅,你要找我爹算账去?”
“你放心,我总要先问个明白……”
“便是问明白了,您也甭去找他。莫说是我千方百计才出了夏府,住到这庄上来的,便是我不甘不愿被他赶来的,您也别去找他理论。”夏湘一张小脸儿有些凝重,随后,蓦地笑了:“又不是没了他,我就没出路了。”
顾五爷笑了两声,欢快说道:“嗯,不愧是大姐的女儿,有骨气!”
夏湘抿嘴一笑,笑的挺不好意思:“还行吧,若没有性命之忧,我还是挺硬气的。”
顾五爷被夏湘逗得笑个不停,整个花厅就听到一阵阵的笑声,让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妈妈们也都跟着欢喜。
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嘛!
“对了,五舅舅,你刚说在江南有些事要办,是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夏湘还是不愿顾五爷回江南。
“你帮不上忙,我是去找些往日家里的老掌柜,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都还在不在。前些日子找到了两个,日子都挺清苦,我总要帮帮才是。”顾五爷叹了口气。
夏湘明白,顾五爷是有心无力。她明明有心有力,可顾五爷断不会要她的银子。夏湘琢磨来琢磨去,笑了:“五舅舅,过完年,我山上有个庄子要建起来,便是掌柜就需要七八个,正愁没有人手呢。您若找到了老掌柜,可要借给我几位,帮我张罗张罗这生意。”
顾五爷挑起眉毛笑道:“你的生意能做多大?不就一个馆子吗?”
夏湘竖起食指摇了摇:“我要在山上建个山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都要涉猎才好,到时,可是操不完的心。”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顾五爷蹙起眉头:“丫头,可别眼高手低,最后落得个本钱都保不住。”他想了想,又说道:“若听你这说法儿,弄这么个山庄,恐怕本钱就能压死人,你去哪弄这么多钱来?”
“山人自有妙计!”夏湘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顾五爷却有些担忧:“可别为了银子涉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别真被银子迷了心窍,做出什么不牢靠的事来。”
夏湘笑道:“您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湘儿心里有谱儿。”
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顾五爷再望向夏湘,竟生出些与有荣焉的骄傲来,夏湘果然是天资聪颖,不可多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五爷尝了夏湘做的菜,酿的酒,瞧过夏湘的馆子,看过山上还未建成的山庄,又看过夏湘做的香露,心里越发惊骇了。
这丫头,哪里是天资聪颖,明明就是天纵奇才,百年不遇。
夏湘没事儿便陪着顾五爷聊天,偶尔探听探听当年惨事,她总想问个明白,不然,心里总是不安生。
可顾五爷总是一语带过,不愿多谈。
戴言还是时不时张罗着去京都帮着夏湘办年货,每次从京都回来,总会带回来个黑衣少年,如今,粗粗一算,戴言手下的黑衣少年也有二十几个了。
夏湘慌了,便是护院、打手,也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往回带啊。
“你这是想作甚?”夏湘将戴言拉到角落里,问道:“这么多个罪民窟的人,若被人发现追查起来,咱们怎么办?再说,你还要带回来多少人?还要组个军队是怎么?”
戴言笑了笑,垂下头望着夏湘,没头没脑说了句:“你怎么越长越矮了?”
夏湘气的不善:“你才越长越矮呢,是你长得比我快!跟姑娘比个子,你也真是出息!”
戴言温温柔柔地笑,也不争辩。
“别打岔,你还没说呢,弄来这么多罪民窟的人,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夏湘眯起眼睛,盯死了戴言。
“一百个……一百个就足够了。”
“一百个?”夏湘瞠目结舌:“你是说,你要弄来一百个小子?”
戴言点点头:“等他们成长起来,咱们才会真的安心吶,你是不是日子太安逸,忘了京都的李夫人?你以为李夫人是忌惮我们才沉默着?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只是还不屑捏死我们。”
夏湘沉默了。
戴言继续道:“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光靠银子是不够的。无论什么时候,总还是拳头说了算。”
夏湘依然沉默。
戴言想了想,说道:“总要取个名字才好,你看……”
夏湘不再沉默,眼睛一亮:“追风少年团!”
戴言揉揉额角,越走越远,嘀咕着:“还是血杀罢。”
上一世,戴言将五十名罪民窟的少年收归旗下,培养出一支精英刺客组织——血杀。一百名少年之下又衍生出上百名刺客。血杀的职务在于帮助搜集情报、刺杀、安插眼线、协助权力斗争等等。
这一世,依然需要这样一个组织。
只是,这个组织要足够庞大,足够强横,要能够在任何时候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人和势。所以,要一百名少年,或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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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夏湘有的是银子。
夏湘心想,便任他折腾去罢,若真能折腾出个军队,时刻保护自己的庄子和产业,也真是不错。反正……自己有的是银子,多养些人罢了,是好事。
京都戴府,夜色正浓。
李夫人赤裸的长腿搭在戴尚的肩上,双手死死抓着垂下的帐子,额角的长发黏了汗水,一缕缕贴在精致的脸庞上。
从身上滑落的亵衣随着李夫人颤动的身体一下下地摆动,像少女荡起的秋千,柔软、轻盈,却风情万种。
“夫君……”李夫人忽然死死抓住戴尚的胳膊,小腿霎时绷紧,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她脚踝上戴着的珍珠脚钏还在微微晃动……
戴尚赤.裸着身子,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夫君,”李夫人用绘了花纹的指甲轻轻划过戴尚的胸口:“夫君,你那私生子,折腾得欢,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斩断他的手脚,挑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
戴尚面色一沉,转过身背对了李夫人,闷声说道:“我困了,睡罢。”
李夫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也转过了身去。
大顺二十一年冬,腊月二十九。
夏家田庄欢欢喜喜吃了团圆饭,夏湘喝了点儿酒,有些醉了,掰着手指算:“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
她蹭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周围人吓了一跳,乳娘连忙拉住夏湘的手,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夏湘迷迷瞪瞪又坐了下来,心里却有些着急。
还有两年,这两年里到底能不能寻得个如意郎君,将这亲事定下来?这古代可不比现代,上一世十九岁还是个粉嫩嫩的花骨朵儿,若放在古代,恐怕就成了老姑娘。
得找个温柔体贴,有钱有势,细心周到,在外欺负别人,在家被自己欺负的,到时自己要跟着享福,做个富贵闲人,欢欢喜喜过一世。
正畅想美好未来,戴言一张脸忽然凑过来。
“在想什么?”他递过来一杯温水:“喝点儿,解解酒。你姑娘家家的,不能喝还偏喝,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说着站到夏湘身后,双手中指和食指按上夏湘的太阳穴,轻轻按摩。
夏湘喝的有些多,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方才还头昏脑胀,这会儿经戴言轻轻一按,就舒服了许多,顿时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不再动弹。
几十个黑衣少年齐刷刷望向戴言,目瞪口呆。
顾五爷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欢喜是因为戴言十分优秀,担忧是怕夏湘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不大好听。
周玉年压根儿就当没看见:“来来,再干一杯。”
顾五爷苦笑,端起了酒杯,余光却一直望向夏湘那边……
乳娘孙氏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轻推开戴言,笑的客客气气:“这活儿还得我来干,这么些年,大小姐习惯什么样儿的力道,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你快去吃饭吃菜,一会儿就凉了。”
许氏连忙拉着戴言的袖子,低声说道:“过来坐,别操心不该操心的事儿。”
正此时,夏湘迷迷糊糊睁开眼,眉头一皱,就嚷嚷开了:“戴言你个臭小子,不会用点儿力?”
乳娘脸上一红,手上加了些力道。
夏湘“哎呦”一声:“混小子,你轻点儿轻点儿,你就是故意的,刚才怎么按的那么舒服?”说着,转过身,揉揉眼睛,稀里糊涂说道:“哎?不是戴言么?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做梦了?”
大家“哄”一声就笑开了,连许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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