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牌上的金色216显现，许言瑞和陶楠木小心翼翼进入教室。窗外阳光透过窗照射在桌子上，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许言瑞朝另外二人做手势，示意安全。陶楠木回手示意，林清却没什么反应。

    还是似之前的格局摆设，但多了许多生活气息。黑板上没擦净的字迹，讲台上的长短不一的粉笔，并不整齐的桌子，桌面上的涂鸦刻字，桌洞内的纸屑，告诉人们这里确实曾被生活过。

    两人尽力的在屋内搜寻，很可惜没有丝毫有关左柚的物件。

    下一间教室2113，这次由陶楠木站在门口，另外二人进去搜寻。

    窗开着，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骤雨打进教室，狂风卷席讲桌上的卷子，吹散在整间屋子。

    一张试卷毫无征兆地盖在林清脸上，林清将脸上半湿的卷子摘下，是一张59的高数卷子，属于俞杉杉。

    将试卷交给陶楠木，林清艰难地关上窗户，雨点将窗打得作响。

    无风，试卷也只得落下，林清尝试着按下电灯开关，“哒”，屋内明光锃亮。照应散落满地的卷子，黑板上写满的高数题。

    二人将各处的卷子一一捡起，29张学生卷子与1张教师卷，教师卷上写着满分-左柚，8以上5人，6以上12人，6以下14人。

    将卷子按照分数一一分类，唯独缺了属于左柚的满分卷。

    除此之外屋内也再没有任何有效信息，林清盯着教师卷凝思，眼眸低垂，倏忽抬头看向左侧教室“走，回216。”

    216内，林清将所有的纸屑聚在一起，一点点平展开，依稀可见微积分的模样。

    触发表里世界转换的人，就像在时空夹缝中，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

    是陶楠木随口说216有好多纸屑。

    花了很长时间，几人将其拼凑在一起，试卷并不完整，缺一块少一块的。但试卷上满分分数与随处可见的红色左柚二字并不受影响。

    这果然是左柚的卷子。

    “红色是咒死，一般学生都会下意识避免用红色写名字。”许言瑞摸着卷面上的字，这满目的红字诉尽了不满。

    破碎的纸张并不好携带，只得将它留在桌上。

    屋外阳光位移，照耀在桌面的纸张上。

    两人背对着正要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不要，不要。”

    白色窗帘里几个人纠缠其中，一坐在座位上的女子抬头对窗帘里面的人漫不经心道，“够了，怪没意思的，别打扰到我。”

    里面的人悻悻停手，帘子拉开，俞杉杉搂着上衣满眼是泪地仓皇跑出。

    “左柚你干嘛帮她呀”左柚身后的人倾着上半身，在左柚耳畔悄然问道。

    “没什么，打扰到我了，仅此而已”左柚漠不关心道，低头继续写试卷。

    帘里两位女生轻轻“切”了一声，悠悠回到座位上，敢怒不敢言。

    过了好一会，俞杉杉才勉强收整好心情，赶在上课铃响前回到教室。她伸出一瓶牛奶递向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左柚，“刚才谢谢你”。

    左柚抬头，看了一眼俞杉杉，“嗯，放桌上吧”，再次写起试卷。

    俞杉杉将牛奶放到桌上，又挪步向适才欺负她的人送去牛奶。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只怯生生地祈求道“求求你们，删了吧。”

    那人往左柚方向望望，俞杉杉随之望去，左柚依旧专注写着卷子，似沉浸在自己世界与外界有着隔膜，而桌上突兀的平价牛奶在这隔膜上拉开了一道口子。

    见左柚没有任何反应，摸不准左柚的态度，又看快到上课时间了，那人只好不情不愿道，“赶紧走吧，这次算你运气好。”

    俞杉杉喜笑颜开，左一个右一个，将牛奶塞进她们怀中。满是窃喜地回到座位上，望着左柚的背影神思恍惚。

    “切什么垃圾东西，要不是左柚，谁理她。”女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将牛奶扔进垃圾桶。她并没有丝毫的掩饰，但俞杉杉置若罔闻，依旧从背后望着左柚，可望其项背但望尘莫及。

    幻境结束，这是那张试卷所承载的关于左柚与俞杉杉的开始。

    “左柚和俞杉杉看样子关系还不错。”许言瑞道，“被欺凌者和拯救者，按一般故事发展这二者不应成为好朋友吗”，怎会一个跳楼一个疑似嫌疑者。

    林清沉默地看着那张遍布红迹的试卷，良久说道，“至少银楼对于我们而言，无论在表世界还是里世界危险性都要比红楼低。下一间教室吧。”

    212，林清与陶楠木一进入，便见一位教师朝他们挥挥手，“迟到啦，快进来吧。”

    教室内只有零星几位学生，二人对视一眼，随意找了两个空座位坐下。

    “继续我们刚才的，所谓”教师开始上课。

    似是有点枯燥，同学们大多不是睡觉就是埋头自己的事业，很少有人认真听课，甚至于连和教师眼神对视都无几次。

    斜对角，许楠木已经进入了不受控制的点头状态，若细看，便能发现他早已紧闭的双眼。

    “有同学知道这种现象叫做什么么？”教师有意停顿几秒，见无人搭理，正要自己回答时，林清答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教师很是欣喜，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他的课有人回答问题，尽管每堂课他都会提出几个问题。“对对对，这位同学回答的很对。”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是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好感、依赖、甚至协助犯罪。这有很多原因，也有很多理论可以解释，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精神分析理论中的自我认同防御机制”教师继续他的课堂。

    对于林清来说，这很有趣，他很不解为什么周边学生们对此不感兴趣，人性、心理不正是大众一直感兴趣，权力者想掌控的。

    一个半小时过去，课程结束，教师欢欢喜喜的走出教室，连带着脚步都轻盈许多，翘起的头发丝也随着脚步上下摇摆。

    课程结束，林清正要起身，一张黑色卡牌悬浮在他眼前，不断旋转。林清手指一点，它便停止转动。

    这是一张道具卡，正面是银楼，背面则是行云流水的“好学生奖励。”

    自下课铃响起那刻，陶楠木便瞬间清醒，精气十足。“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又是一张道具卡。”对于两张道具卡牌的拥有者，陶楠木很是羡慕林清。

    林清点头，“确实来得轻松，”尤其是和另一张卡牌相比。教师对学生良有偏爱，就连道具的获得都如此轻松。只不过是坐在教室里，安心听一堂课罢了。

    “这一觉睡的我真累”陶楠木手捂脖，活动活动脑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以前也是乖宝宝，上课也认真听的。”

    见林清双手挽臂，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还能编出什么瞎话的模样，陶楠木瞬时举起右手，“我发誓，”说着将右手四根手指放下一根。

    “我也就偶尔睡睡，没有哪次像今天那么夸张一下子就睡了，肯定是周围人都睡着了影响我，我一般都要等五分钟酝酿下睡意的。”陶楠木像是自知羞愧，声音逐渐减低，最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

    林清不对此发表见解，只转着黑色卡牌。

    这三间教室，唯有第二间没见到人影，第二间对第一间有提示，那第三间的道具卡会不会是对第二间起作用，亦或是后面的教室呢。

    过道里，将所经历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讲述给许言瑞，几人继续前进，这次不像之前有目标，只得一间一间试探。

    遥遥无期的尽头，众人一间一间试，但连续十几间都是普通的教室模样。

    陶楠木疲惫地将左脚踏进门框，机械得抬头，收回左脚。

    像是反应过来，猛不丁又将左脚重重踏回去，门牌闪起金色的数字。

    “快来快来，这个是！”陶楠木忙向两旁喊去，林清许言瑞听到喊声一齐来到陶楠木门口。

    门牌上写着242。

    “怎么会是24开头的”许言瑞盯着眼前的门牌号。

    陶楠木见两人只是站在门口不进，很是不解，难得找到有数字的教室，这两人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不进去，要不你们守着，我进去看看。”

    说着手动将林清左脚放入门槛，自己闪身进入。

    林清想着事情一时不觉，左脚顺从得踏出一步，刚要出声阻止，陶楠木已经进去。

    再一眨眼，苍白着脸的陶楠木退了出来。

    “别，你们别进去，这教室不行！它！它闹鬼！赶紧出来赶紧出来！”抖擞着嘴唇的陶楠木，将二人往后拉，远离门口。

    林清一下下抚着陶楠木的背，帮他缓解情绪。

    “我，”稍冷静下的陶楠木咽下唾沫，结结巴巴道，“我刚一进去，就看见一张黑黢黢的鬼脸跟我脸贴脸，他还呲牙！牙可尖可尖了，吓得我一下子就往回退了一步。”

    等陶楠木彻底冷静下来，林清这才开口说道，“门牌数字中首位是楼层，次位是不同路径，末两位是数目。

    这并不是无止境的路，只是像衔尾蛇般将四条路都连在了一起，永无尽头。

    楠木，你进的这间教室怕是与左柚无关，所以才一进入里世界就与逝者面对面。

    我们就像是受召而来为她洗去冤屈的帮手，她在尽可能地保护我们，银楼就是她为我们选择的安全地。

    回去吧，这里暂时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信息，那张好学生奖励卡，应该是用在2113。”

    左柚不能及的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与她无关或被更强的力量压制，前者他们不需要冒险，后者他们无力冒险。

    兜兜转转回到2113，即便知道安全，陶楠木一时也不想再进里世界，他怕极了那张脸，他一闭眼，脑中就不受控得浮现出那张扭曲诡异的脸。于是陶楠木再次做起守门神，联通表世界与里世界的道路。

    屋内依旧是暴雨天，一如他们走时的模样，紧闭的窗，闪耀的灯与课桌上分类摆放的试卷。

    林清走到教室最后，开始搜寻，不放过蛛丝马迹。

    许言瑞则望着黑板上的微积分出神，直觉告诉她，这是一道未解题。她自小成绩比亲戚朋友中的小孩都好，尤其在理科方面，可父母说弟弟要读职高需要花钱便不让她继续读书了，因此看着眼前的微积分她满是迷惘。

    “林清，你来看看，我感觉黑板上是道没解完题目。”许言瑞叫来林清，虽然林清还是个高中生。

    林清望着眼前的题目，他一直没有认真看过这黑板，他下意识逃避这些好学生应该学习的。直到许言瑞唤他，他才第一次认真识别黑板上的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字母。

    从头至尾这不过是一道题目的三种解法，只最后一种解法写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林清将眼前的黑板向上推，底下竟又是一块黑板。

    他拿起一根粉笔，从黑板的一头开始继续写下解答。洋洋洒洒，将另一块黑板也写满了。

    许言瑞由原先的震惊转到佩服，她是曾期盼过林清解出问题，但她没想到林清真的解了出来，以至于在林清下笔的第一瞬间，她竟想问一句你真的会嘛。

    或许这就是社会赋予人的刻板印象吧，对于她的父母来说女孩子成绩就是要比男孩子差，对于她来说，林清一个普通高中生会解微积分也是难以置信的。

    林清随手扔掉粉笔，碾碾手上的粉尘，淡然道“没什么，以前喜欢的时候自己学了，现在不喜欢了。”

    “这样应该就算完成了，你还觉得它没解完嘛”林清对于自己会解题的事一句带过。

    许言瑞眨了眨眼，拿起林清扔掉的那半截粉笔，拉下上面的黑板，写下了三个“解”字。

    她拍拍手，骄傲道，“现在完成了。”

    林清看着黑板上的三个方正的解字，冁然一笑，“还好有你，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步。”

    许言瑞回望整间教室，本以为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象，却依旧是从前的模样，“怎么没变化？”

    对此，林清也很不解，直到他拿出卡牌，一张身份牌，一张乌合之众，不见了好学生奖励牌。

    “那张好学生奖励牌不见了。”他对许言瑞道，不见的道具卡是解题前后唯一的变量。“上次你进来，对黑板的题有什么感觉嘛？”

    许言瑞微微摇头，半晌才肯定道，“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这黑板只是普通的黑板，甚至没什么存在感。”

    这样看来，或许好学生奖励卡在进屋的那时便起了作用，但它的作用难道是将黑板上的题目暴露出来，未免也太过出人意料，此外题解了，为何还是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