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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灰土4
    灰土初现的第七周。

    张琳睡梦中觉得自己热的不行,身旁像靠着个小火炉,迷糊睁眼,才惊觉是许言瑞发烧了。

    她忙起床,测体温、酒精擦身降温、喂发烧药,忙活一宿。凌晨才昏昏沉沉的趴在床边小睡片刻。

    林清起床后,看见了桌上的酒精、水盆、发烧药。先看了眼武毅,武毅在地上大字型摆开,被子被丢在一旁,还打着小呼噜。

    林清摸了摸他的脑袋,正常,便敲了敲张琳她们的房门,半晌无人应答。林清犹豫片刻,没有贸贸然进门,转身给果苗浇水,浇完水将桌上的狼藉收拾了,随后做了早餐。

    张琳她们的房门依旧紧闭,往日这个点她们早已起床。林清再次敲门,等了半晌推门而入。张琳趴在床边,一旁还有水盆与毛巾,许言瑞红着脸,像是烧得不轻。林清探了探许言瑞的额头,滚烫,又摸了摸张琳的额头,也不正常。

    将武毅叫醒后,告诉他两人发烧了,让他把张琳抱回到床上,林清则再次进厨房又煮了碗清淡的面,同时熬粥让她们中午吃。

    把面均匀的分成两份,端进房间,一份递给武毅。两人分别坐在床两侧,轻声叫醒两位女士后,哄着她们吃了下去,随后吃了药喝了水,便退出房门。

    “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还一烧烧两。”武毅很是不解。

    林清也捉摸不透缘由,“不清楚,最近大家都没出门,平时也有开窗通风。”麻烦的是两位女士都病了,他们照顾总归有些许不便。

    生活总是这么出其不意,下午,武毅也倒了,一屋子三个病号独留一位未成年。

    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三个病号病情反反复复,每每吃了药好不容易退烧些许,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又烧起来。严重时,甚至烧到了44度,可没把林清吓得够呛,生怕烧坏了。

    好在之前换来了点发烧药,几个人匀一匀足够了。就这样持续到了第四天,许言瑞彻底退烧了,她退烧第一件事便是冲澡。烧了这么些天,汗都把衣服浸臭了,可她自己没力气洗澡,林清也不方便给她擦身,最多擦拭手脚。

    等她收拾完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帮着林清照顾剩余两个病号,让林清快些去休息。这些天林清一人照顾三,她们还时常半夜发起高烧,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些许言瑞都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很细心,很多事都替她们着想。

    当天下午武毅退烧,第三日张琳退烧。几人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周,按理说生了场大病,身子多多少少会有些虚弱,可她们三个病号却吃嘛嘛香,干啥啥棒,显得没生病的那个身子骨虚弱。

    灰土初现的第八周。

    武毅难得起了个大早,看着窗外的风景锻炼健身。自从生病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棒了,15公斤的哑铃他是轻松举起,25公斤的也不在话下,他坚信这是他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了,他其实一直这么强大,只是之前没展现出来。

    正在武毅兴奋的举哑铃时,楼下轰隆一声巨响把他吓的一机灵,哑铃差点没砸到他脚,“什么玩意,这么吓人。”这要是砸到了他脚,疼痛估计能和蛋蛋受重创相提并论。“灰土还下着,这么大动静,若是人为不大现实,莫不是灰土又对什么东西产生影响了?”

    林清听见动静出来,“难得你今天早起。”武毅早起着实是件稀罕事,算是百年难得一遇那种,平日里他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也不知道咋的,这几天觉越来越少了,以前总觉得睡不够,最幸福的事就是睡觉了,现在渐渐觉得睡觉也就那样吧。不过,难不成真是那灰土,那轰隆一声,可把我吓得不轻,要真是灰土,那还得了啊,这还咋活,这不直接世界末日,人类危机嘛。”武毅机关枪一般,说了一连串的话。可见他确实吓得不轻,武毅平时为人笃厚,唯独在情绪波动大时,言语才会变化,一被吓到语速就快。

    “从这能看到什么嘛?”许言瑞和张琳也出来了。

    “应该看不到,等灰土停了,可以从阳台看看。”老住户林清提议。

    待灰土停了,几人不约而同的走到阳台边向下望,动作整齐划一,甚至连探出去的脑袋角度都差不多。

    林清率先摆正脑袋,晃晃脖子,同一个姿势待太久,脖子酸,随后便回到了沙发上。

    剩下三人看林清回去,纷纷对视一眼,也悠悠地收回脑袋,回到客厅。

    “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了点东西。”武毅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扯谎。

    “嗯,我也是,你说说你发现了啥,对比下咱两发现的是不是一样。”张琳也不逞多让,还试探下对方。

    “嗯,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根据我观察,下面一定发生了什么,这有很多种可能性,我们不能仅从一方面论证,要从不同角度讲述,如果你要我直截了当地下结论,这是不现实的,正如我一开始所说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武毅郑重其事地讲了一堆废话。

    张琳送给他一个大白眼,随即转头问道林清,许言瑞,“你俩有啥发现嘛。”

    “没有”林清摇摇头。

    许言瑞沉思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

    闭门造车终究不是法子,实际接触远超胡思乱。林清率先应道,“是该下去。”

    几人顺着楼梯向下,直到底层都没发现任何异样,想不通巨响究竟从何而来,无奈原路回家。正在楼梯上,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几人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望去,那是41许言瑞的家。

    林清怕许言瑞看见41多想,微微侧身,挡住许言瑞的视线。

    “我进去看看,”武毅总在恰当的时候,挺身而出。

    “不了,一起进去吧,里面没什么。”许言瑞也不知为什么,但她就是坚信里面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进门,里面十分干净,当初的那些狼藉都被收拾走了。

    许言瑞径直往卧室走去,开门,朝向衣柜,打开衣柜,只见一个小男孩蜷缩在里面抽泣着。

    “南景,你怎么躲在柜子里。”在这里遇到南景,张琳很是惊讶,南景是她家隔壁那户的孩子,她俩关系不错。南景每次见到她都会甜甜的叫姐姐。

    见来人是熟悉的姐姐,南景一下子从柜子中扑向张琳怀里,随后放声大哭,在他哭泣时,众人耳边时不时传来轰鸣声。

    得,终于知道这声哪里来的,好在现在声音没有最开始响了,不然他们耳朵怕从此是个摆设。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姐姐在呢,发生了什么跟姐姐说说可以嘛”张琳拍着南景的背轻声安慰道。

    南景在张琳的软语温言中逐渐平复了情绪,开口解释,“姐姐,我爸妈最近老是吵架,动不动就骂我,妈妈嫌弃爸爸没能力只知道窝里横,爸爸厌弃妈妈只知道花他钱不干事,他们说我是个倒霉货,生了我后就没遇见好事,是个扫把星。他们还打我,我每次被打就偷偷跑到这里躲起来,在这里就不会被发现了。”说到伤心处,南景有点啜泣,但很快冷静下来,继续阐述。

    “前段时间我发烧了,等我醒来,就只看见爸爸一人,我问爸爸妈妈呢,爸爸就说妈妈在屋子里睡觉,还不允许我看,如果我进去就打我。妈妈好几天没出来了,今天上午的时候我想着妈妈这么久没吃东西了,就想悄悄送一点进去,结果被爸爸看到了,打了我一顿,我就又跑到这里躲起来了。”

    “张琳姐姐你说妈妈是怎么了呀,也生病了吗?”南景睁着因哭过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问张琳。

    周围几人听了南景的描述,很是沉默。无论父母做了什么,孩子永远无条件爱着父母,关心着父母。南景的妈妈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可能是因丈夫殴打,可能是因为发烧,可能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将这沉重的事实告诉眼前的小朋友。

    “南景你听姐姐说,爸爸打你,你躲起来是非常棒的,以后也要这样,妈妈可能是自己找了地方躲起来好好生活去了,她不想再被你爸爸打了。你不要害怕,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张琳劝慰的话还未说完,许言瑞就打断了她。

    “张琳姐姐说的对,但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你可以进去那个屋子看看妈妈。”许言瑞并不想让孩子逃避,或许从她们的角度来看,这是善意的谎言,但对于若干年后的南景这很可能是终身难以忘怀的愧疚遗恨。

    许言瑞短短一句,像是干涸水井口的一捧活水,引出了井下的汪洋大海。

    南景小手一抹眼泪,坚定的看着许言瑞,“我是个勇敢的孩子,我要去看看妈妈,要是爸爸再打我,我我我,我就用超能力打他!”说罢,认真地朝几人道谢后,咻的一下跑了出去,张琳想拦也没拦住。

    见大家沉默不语,许言瑞提议道“正好,再搜罗搜罗这个屋子,屋子里应该还有不少可以用的。”当时惊慌不安的她只是随便收拾了两身衣服,便住进了张琳家中,后来就一直没回来过,但再次回到这里的她,早已没了那时的心悸,可以客观看待,理性分析。

    众人尤其是张琳以诧异的目光看着她,自从回到了41,许言瑞仿佛变了一个人那样。

    许言瑞嫣然一笑,“看什么,都过去了,当时是很害怕,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人是要变的,我越哭哭啼啼,人家就越激动。当初我都有勇气杀了人,现在当然有勇气直面它。”

    相处中不觉得,可将今天的许言瑞和那日的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都别愣着了,我的卧室我和张琳一起收拾,其他的地方你俩看着弄吧,不用太小心,没啥见不得人的东西。”许言瑞这就安排好了大家的工作。

    将许言瑞的衣物妥善收拾在她和许言瑞的房间中,张琳一出屋就见林清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望着那些果苗。

    张琳来来回回在果苗上打量,这些日子大家把它们照顾的挺好的,好几株都长新叶了,翠绿翠绿的,“怎么了,果苗有什么问题吗”张琳问道。

    “没什么,想到了两个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林清并不想多谈,随意转移话题“张琳姐,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外面越来越糟了,奇怪的能力也冒了出来。”

    “你要相信政府,他们可是非常厉害的,我们照顾好自己就行,说不准下一秒你就能看见无人机飞到窗边,对你说灰土已经被解决了,大家安全了。”张琳对异象避而不谈,她明白现在更重要的是安定人心,对于如此繁多的不确定,过于忧虑,只会更糟,她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下一秒,门外响起敲门声,这些日子,他们顶楼可谓是非常宁静,无人打扰。武毅刚想过去问是谁,许言瑞快速挡在门前,对武毅摇摇头,手指竖直放在嘴上,示意安静。

    随后悄声说道,“武毅你搬点重物挡着这个门记得小声点,琳琳,小林你们快去看看窗户关严实了嘛,有窗帘的话就拉住,快去!”

    直到武毅把沙发哑铃都搬来挡在门口,都没什么异样发生,他刚想问许言瑞咋了,门外就突然响起踹门声,一次比一次响。

    约莫十分钟后,声音渐渐停止,门外没了动静。又等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响动,武毅松了口气,刚要张嘴,只见许言瑞再次摇头。武毅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举动,乖乖保持安静。

    二十分钟后,门外又响起声音,伴随着咒骂,“草,这户人家不知道上的什么锁这都踹不开。”

    “哥你不说这楼是有人的嘛,隔壁那户踹进去看了,没人,这户看着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我记得这户就留了一个小孩在家,大人都走了,难道我记错了,他们把孩子也带走了?”

    “说不准人家爸妈最后带着孩子一起走呢,孩子还小,做爸妈的怎么可能放心啊,走吧哥。”

    “走吧走吧。”

    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几人才敢说话。

    张琳拍拍胸口,“我的天吓死我了,不过咱这么多人,也不用怕他们吧。”

    “外面几个人都不知道呢,而且上来就踹门肯定不是什么好货,我们这有弱有小的,小心点为上”武毅反对道。

    身为弱之一的张琳,撇了撇嘴,问向另一位弱,“瑞瑞,你怎么跟提前看到了一样呀,南景那会也是。”

    “说不上来,就像是第六感。”许言瑞也讲不清缘由,但就是那么觉得。她的直觉像是开挂一般,越来越准。

    一旁被称作小的林清,若有所思的看着几人。南景发烧了,有了所谓的超能力。那这三个也发烧的人,许言瑞应该是和第六感有关,武毅估计是体格方面的,张琳目前还看不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安稳地在屋里生活,门口的沙发仍旧放在那。除了偶尔南景发出的巨响,楼里楼外格外激烈的打斗,生活还是很平静的。适应了新的异变,他们常常两两搭档,轮流搜集东西去张老那换。

    灰土初现的第十四周。

    林清照旧给果苗浇水,顺便欣赏下它们新生的绿叶,脑中却突然响起滋滋的电流声。他摇摇头,误以为是耳鸣。随后清晰的电子音响彻大脑。

    “各位人类,欢迎来到地面战争,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现向全人类通告:

    人类地面使用时限已至现第三方监控平台介入请团结一心获得胜利。”

    洗漱中的许言瑞,做早点的张琳,锻炼中的武毅无一不听见。

    “爱玛,这啥声那,你们听见了不,神神经经的,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嘛。还说啥地下生物,他咋不说外星人呢,这是哪个中二病小孩弄出来的吧,小孩别躲了,猜出是你了快出来吧,算你厉害。行了不,你已经获得了男人中的最高赞赏了,快出来顺便教教我你咋做的。”武毅一顿念叨,一转身其他人都不见了,再一回头,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大片金色麦芒,它们随风舞动,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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