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女的带领下,安琉颜沿廊而行,长廊迂回蜿蜒,还没走近,便听到庞泉的声音传来:“皇上,荣嫔娘娘已经送往霜华宫……”
庞泉的话说到一半,看见安琉颜走来,不禁止住话,肃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安昊翼一袭紫莽装束,此刻正手执金樽,桌上摆放着好几种精致的点心,看起来好不惬意。
安琉颜踏进园中,吟声而笑,曲身行礼道:“琉颜参见皇上!”
皇上?安昊翼手中的金樽洒出些许酒来,他缓缓抬眸,凝向她:“坐吧!”
安琉颜知悉安昊翼的性情,无奈的坐下,刚才他的语调优雅慵懒,但是她仍然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差!
安昊翼慵懒的问道:“要喝酒吗?”
“我能拒绝吗?”安琉颜抬眸看着他。
“呵呵……酒喝多伤身,少喝怡情!”安昊翼瞥了她一眼,吩咐庞泉道:“庞泉,斟酒!”
“是。”庞泉拖着酒壶,徐徐为安琉颜面前空着的金樽里注满酒。
还没有喝,就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酒的滋味怎样?”安昊翼见安琉颜启唇触杯,缓缓喝下,不禁温声问道。
安琉颜浅尝截止,放下金樽,淡声道:“此酒可是龙源酒!”
安昊翼半眯眼,犀利的看着安琉颜,“你喝过?”
安琉颜浅声一笑,“先皇每年都会赏赐一坛龙源酒给太子,所以我有幸喝过!”
安昊翼听罢,轻声而笑,可是双眸间却透着无限的阴狠,“看来先皇对太子还真是宠爱有加!”
龙源酒酝酿而成的过程极其复杂,一年也只是上贡三坛,可是太子府每年就有一坛,真是可笑!
安琉颜舒眉浅笑:“皇上是九五之尊,先皇无论如何宠爱太子,他们现在都是黄泉之人,你又何须计较以往的事情!”
安昊翼目不转睛的锁视安琉颜的神情,意有所指,“朕能忘了过去,你能忘吗?”
安琉颜随口问道:“皇上指的是什么?”
“安博文你能忘吗?”安昊翼漫不经心的喝着酒,醇酒入喉,一股暖流缓缓下怀。
安琉颜笑语:“一个死人,没事想他做什么?”
“那你为何会在意那个奴隶的死活?”安昊翼沉眸看向安琉颜,神情似真似假。
安琉颜深思一动,蹙眉道:“木辰和安博文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他们的眼睛很相似,颜儿!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容貌不一样,还有那双腿,朕真的会以为安博文还活着!你知道朕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动那个奴隶吗?”
“不知!”
听他说起这个,安琉颜心里有丝不安,抬头仰视安昊翼,正好对上他兴味的眼神。
“因为他在你心中只是个替身,如果他真的活在你心中,朕会将他的双眼挖出来,送到你面前!”安昊翼冷酷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那个人活不过半年,如今生不如死的活着,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有趣!”
“你多想了!”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安琉颜咬牙轻恨。
“是吗?”安昊翼显然暂时放过了她,只是问道:“在这里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安琉颜神色如常,眼睛里有异彩出现,“你果然知道他被韩佑亦恕他们抓来承乾宫!”
“知道又如何?那个人的死活与朕何干!”安昊翼冰冷一笑,道:“韩佑和亦恕呢?”
安琉颜嗤之一笑,“练功房!”
安昊翼是何等的聪慧,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低笑道:“伤的很重!”
“死不了!”
安昊翼瞥了眼安琉颜,眸光一闪,启口道:“你的武功精进不少!”韩佑和亦恕在暗门是难得的高手,可是在安琉颜面前,竟然屡次战败!
安琉颜勾起笑,轻巧答道:“比不上皇上!”
“如果是东明轩……不,也许朕该说的是萧牧!”安昊翼的神情显出睥睨之态,紧紧的看着安琉颜。
“你……”虽然早就知道安昊翼会察觉师父的真实身份,但是仍然没有他亲口说出来的要震撼。而且她能够感觉到他在说师父的名字时,那种嗜杀的冷然。
安昊翼话语冷厉,夹杂着一丝背叛的质问,“颜儿,你真是不乖!原来有什么事情,你从来都不会瞒着朕,这是第一件,以后是否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事情脱离朕的掌控,朕真是很好奇!”
安琉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昊翼的视线在她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轻叹道:“看来在你心中,朕除了比不上前太子,也不及你师父来得重要啊!”
“你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朕当初为什么会废了安博文的双腿吗?”安昊翼忽然说道。
安琉颜看着他,“不是因为我帮他逃狱吗?”
“呵呵……真是一个傻孩子!”安昊翼笑了起来,狂傲之极,“你还记得建元十五年开春,先皇狩猎你跟随太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安琉颜睫毛颤动了一下。建元十五年发生的事情她怎会不记得!就是因为那一次的意外,安博文才真正的撤下心防,完全的接纳她为自己人!
那年,先皇围场狩猎,朝中大小官员悉数跟随,而她因为追随太子献过诸多良策,当时颇得太子信任和喜欢,这才被太子带到了围场。
太子天性调皮乐观,一心想多射杀猛兽,讨得先皇高兴,却不巧骑马经过猎户布置抓野兽,事先挖好的陷阱,战马受惊,前脚陷入深坑,马上的安博文眼看就要连同马匹栽落在深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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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之际,安琉颜飞身过去,在马掉下之前,抓住安博文,将他抛向一旁的草丛,而她因为一方面没有借物点,另一方面也为了博得安博文的信任,任由自己整个人摔下深坑,落下的时候因为坑内狭小,落下战马,已经没有多大的位置,她落在马匹上的同时,马受惊,马蹄狠狠地踢向她本已受伤的双腿,可谓是雪上加霜。
后来被安博文救起来后,腿部惨不忍睹,一直都在向外渗着鲜血,犹记得当时安昊翼的神情阴沉冷残的可怕!
安昊翼看了眼她的神色,邪魅一笑道:“你的腿是因为安博文而伤,朕废了他的双腿也不足为奇!”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安琉颜却觉得心里一寒,没有想到那件事情他一直都耿耿于怀,不肯放下,当即心里不由得复杂不已。
安琉颜沉默了一会儿,不禁脱口问道:“那关师父什么事?”
“你如果一心为萧牧着想,朕怕自己哪一天心情不好,会控制不了自己,挖了萧牧的心!”安昊翼一口饮尽杯中酒,邪笑的看着安琉颜。
安琉颜蹙眉道:“你疯了,他是你的表弟!”
安昊翼好笑道:“这皇宫里,亲兄弟都会血肉相残,更何况还是表兄弟!”
安琉颜心中蓦然沉重不已,对于前景更是充满了茫然!
木辰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是因为风寒入体,连御医都说他活不过半年!走时甚至还有惋惜之意。
毕竟是个谪仙般的男子,如今这般,难免不让人心生唏嘘,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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