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元宇宙开始迅猛发展。

    各个大厂的元宇宙纷纷登场，人们纷纷涌入，其中多数人的目的是寻找工作机会，寻找糊口门路，我的建筑设计事务所也把业务中心转移进元宇宙里，与其说转移进，不如说被赶进，因为真实的建筑项目急剧减少，张口吃饭的人太多，已经内卷得十分病态，两千平米的小建筑项目，竞标者多达九百家，看谁的设计风格合甲方胃口，无异于买彩票。与其原地卷死，不如主动转型，所以开始到处寻找元宇宙空间设计项目，和那些游戏公司抢生意。

    几年过去了，新市场格局基本成型，元宇宙吸纳了大量失业建筑师，为“元住民”设计别墅，设计庄园，设计主题乐园，设计太空堡垒等等，让大家能够继续有事做有饭吃，能够继续还房贷养孩子。

    能养活我们这么多建筑师，真得感谢广大的“元住民”爸爸，元宇宙不像现实中那样，都挤在千篇一律的鸽子笼式公寓里，现实里的别墅梦太难实现，那就到元宇宙里去实现，很多“元住民”自己动手设计建造别墅，但还是有相当多的“元住民”花钱请我们干，一座座个性化的建筑从我们手里诞生，我们的黑眼圈更黑了，脖子腰也更疼了，但好歹有饭吃。

    我们这些设计狗没饿死的另一个原因是：对ai设计的人为压制。

    早在十年前，基于拓扑运算的人工智能生成设计已经成熟，只需要输入地形图和经济技术指标，就可以自动生成建筑三维模型，自动生成施工图，原来需要十人团队辛苦一个月的工作量，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完成，如果不满意，敲一下回车，再生成一套新方案，还不满意就继续回车，直到满意为止。

    ai不仅能做模式化的房地产，还可以做复杂的田园综合体，218年的时候，东南一位教授就给我们演示了其自研的ai设计软件，随便找一块山地地形图导进去，就能自动生成一个功能完整的徽派古村落，围绕居于核心的宗族祠堂，因势利导，放射出蜿蜒曲折的巷子，合理连接到每一座宅院，其间还非常有机的融入了水圳系统，蓄水供水排水，完全体现出先人因地制宜的生存智慧，生成的三维模型细致入微，砖雕、石鼓、冬瓜梁、格子窗、小飞虹等等，尺度合宜，尺寸也精确，当时我们大受震撼。后来又融入了深度学习算法，ai自主学习了各类风格流派，可以自动生成个性化设计，其实已经可以替代我们建筑师，但实际却没有，那些ai设计软件被建筑师们联合抵制，没能普及，大部分工作还是靠人力，我们依然为了糊口加班熬夜，依然把女的当男的使，把男的当牲口使，本来可以让ai当这牲口，我们却害怕ai把我们头上套的笼头抢了去，因为没了笼头就意味着没饭吃。

    明明ai可以把我们从苦劳里解救出来，我们却害怕这个救星，排斥这个救星，是不是太傻啦？！是谁把我们逼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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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鲜星已经与我无关，但还是不可避免听到一些它的消息。

    听说海鲜nft拍出了天价，唉，感觉它更与我无关了。

    老是感觉火大。

    三元九运，这二十年是九紫离火运，火大可能是正常的吧。

    算卦的说这九紫离火运会让心理咨询师火起来，还真算对了，心理话题确实越来越热，大家内卷多年都卷出了心理问题，再就是长期沉浸元宇宙导致的心理异常，这个现象被学术界归为现代性对人的异化，但元宇宙的情形远超以往，不是现代性三个字能概括的。

    奇点教父、未来学家雷?克兹维尔说过：

    “西方文化的发散性极有可能令科技走向失控，然而东方文化的宇宙观是收敛的，追求人与天地自然的合一，科技文明急需以此作为制动系统，保证人类长久延续。”

    中国的元宇宙更应当以东方文化为根，不应继续跟随西方。

    “中国文化基因里，亲近自然时所获得的那种大逍遥与大自在，已经离我们太远了，重回过去并不现实，但如何重拾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逍遥与快乐？”

    媒体的这个发问引人深思，好像大自然能对冲元宇宙对人的异化，大自然就是异化的解药。我想起书橱里有一本中国园林典籍，书名叫《园冶》，好像那里面就藏着灵感，于是打开书橱，抽出这本泛黄的线装书，坐到沙发上翻看起来。

    “夫借景，林园之最要者也。”

    “园虽别内外，得景则无拘远近。”

    “晴峦耸秀，绀宇凌空，极目所至，俗则屏之，嘉则收之。”

    “然物情所逗，目寄心期。”

    “高原极望，远岫环屏。顿开尘外想，拟入画中行。”

    嗯，可以借鉴“借景”这个中国园林最重要的设计理念，用直播打破空间界限，将山川大荒借入元宇宙，即大自然的实时数字孪生，作为元宇宙空间环境的组成部分，让元宇宙居民与天地大美时空同步。

    嗯，这个事有社会价值，有没有商业价值？要是同时有就太好了。

    试试！

    第一个实践项目——“珠峰办公室”

    我们在珠峰北麓安装了一个直播摄像头，全年24小时不间断直播珠峰，将直播画面传入元宇宙，作为虚拟办公室的窗景，让狭小的办公室联通大天地，获得大气象，还有志存高远的寓意。

    “珠峰办公室”上线了，慢慢有了粉丝，很多人在这里办公、开会，我也经常坐在这里，凭窗远眺，珠峰气象万千，忽显忽藏，不是之前想象的那样单调，尤其是晚上八九点钟，被夕辉映得美绝了（时差原因日落比沿海晚两小时。

    这个项目挣到了钱，开心！给团队的每个人发了八盒蓝莓补补眼睛。

    循着这个思路，我们开发了下一个项目——平行宇宙之太平角23号：一个合作多年的甲方，在青岛八大关有套海景别墅位置绝佳，挂牌价35亿，一直没人接盘，就那么闲置着，可惜了这绝版海景，我们合作，在别墅四周环布vr全景直播摄像头，将这绝版海景实时映射到元宇宙中的数字孪生别墅，出租给几千户人家，别墅内平行叠加了几千户人家的生活，别墅外的绝版海景“吾与子之所共适”。

    元宇宙里有很多cg模拟的自然场景，依靠程序生成逼真的动态演化景观，计算流体、光线、岩土、气象、动物行为等等，消耗大量算力，但视觉效果与真实自然还是有差距。也有使用风景vr录像的，重复乏味，且缺乏时空同步的现实感。直播自然没有这些弊端，不为而成，“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早上在黄山云海里练瑜伽，中午在珠峰脚下开会，晚上在八大关别墅伴着涛声开派对，我们的产品越来越丰富。

    ~

    很快，天基互联网普及了，我们可以在无人区安放太阳能vr直播摄像头，向最遥远、最纯净的原野大荒借景。

    我们在元宇宙里打造了一个个“庐”，一广一户，广阔天地中的居所，古人归隐山水结庐，在山水中愉悦身心，这是东方生活美学的精髓，我们是也“结庐在人境”，这个人境是人造之境——元宇宙，既借天地大美，又借古人风雅。

    我们还借来鲜活的自然肌理作为物品的肌理——用天山的云杉林做衬衣，用hlbe的草甸做床垫，用玛旁雍错的湖水做手镯……为元宇宙生活注入更多自然气息。

    当然，元宇宙里的生活需求是多样的，也需要奇幻空间，也需要二次元空间，也需要黑暗哥特空间，也需要赛博朋克空间，但我始终相信，一个让天地入目、风月入怀的元宇宙是更宜人的。

    就像淮扬菜干不过麻辣烫，我们也干不过那些刺激感官的空间，重口、上瘾、秒爽依旧是大众的最爱，我们是非主流，再加上被抄袭模仿，我的事务所没什么大发展，只比原来多养活四五个建筑师，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把“借景”作为主业。

    “宁静是当代渴求度最高的设计元素。”

    业界一直忽视这句话，继续制造过多的感官刺激，应该给大众提供另外一种选择——放慢脚步，放空，发呆，非宁静无以致远。

    元宇宙的最基础代码大概不是、1，是atcg（这四个字母代表组成dna的四种碱基，是生命的代码，相当于计算机的、1。人类历经亿万年的进化，已经对自然形成了基因层面的深度依赖，不仅物质上依赖，精神上、心理上也依赖，若元宇宙隔绝了自然，技术对人的异化将会难以预料，因此，需要构建起元宇宙与大自然的精神脐带，对冲异化，助文明致远。

    斗转星移，技术发展越来越快。

    我们开始使用vr扫描像机阵列进行三维直播，六自由度vr沉浸，峰峦、飞瀑、苍松、奇石、花草、虫鱼鸟兽，可赏可游。感知交互技术也不断突破，触感、肌电、嗅觉、全景声等技术让大自然的数字孪生更加真切，与现实的边界越来越模糊。

    我们按照陶渊明的描写，拼合多个自然景观的三维直播，组合成“渊明园”，游人可以采菊东篱下，抚触，感受花瓣的娇嫩，带回庐中，插入案头的花瓶，原花依然长在枝头，花瓶中的实时数字孪生继续呈现生命状态。

    我时常在“渊明园”里散步，也是在履行园主的职责。有时会与游人坐在溪边闲聊，有时会陪小朋友四处寻找野兔，四处闻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园子多数时候很静谧，因为游人真的太少，比野兔还要少，我原本喜欢孤独，但每当看到自己煞费苦心造的园子没人游玩时，竟孤独得难受，怅然若失。

    是因为园子不美吗？好像不是。

    大部分人依然为了糊口忙忙碌碌，没有闲暇，更何来闲情逸致？ai和机器人让越来越多人失去饭碗，而旧的分配制度依然在延续，人们不得不削尖脑袋、挖空心思去寻找饭碗，其中很多人涌入元宇宙找饭碗，拼命地生产各种内容，却都没有时间享受别人生产的内容。有钱有闲的人本来就少，面对海量内容，多得无从选择，结果，元宇宙地广人稀。

    又过了几年，味觉传感技术取得突破。

    先前业界认为这个技术要等到奇点之后才会突破，但看来饮食男女果真是大欲存焉，发展动力格外强，包括机器爱人在内的一系列大欲器物层出不穷，让人瞠目结舌。

    因为能品尝了，海鲜星一下子成了热门星球，它的星等被提高，亮度大增，我在“渊明园”里散步时抬头就能看到，它依然位于双鱼座和白羊座连线的中点，是一颗蓝色的亮星，很容易辨识出来，我想飞到海鲜星上去看一看，尝一尝，但是不行，它是会员制，会费太高，拒绝参观，像个私人会所。

    短短一个月，天空中冒出来很多新的天体：糖果星球、肉肉星球、火锅星、粤菜星、天津火烧小行星、螺蛳粉小行星、水果星云、甜品星系……

    一天傍晚，糖果星球忽然变得很大，比月亮还要大，能看清上面那五彩缤纷的糖果世界，相当诱人，它继续变大，变大，突然开始坠向头顶，仿佛世界末日，它坠落到地表，吞没了我的“渊明园”，我也被沸腾的糖浆淹没，这景象过于逼真，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这应该是花钱做的广告，原来的广告是霸占屏幕，如今的广告是直接霸占世界。

    最烦是肉夹馍流星，时不时从我园子上空飞过，拉着长长的尾巴也就算了，最讨厌的是它还带着音效，就是那种吸口水的声音，咝溜！咝溜！咝溜！咝溜！把我精心营造的恬淡雅致全给糟蹋了，忍无可忍，我打电话投诉，客服全是ai，根本和人说不上话，ai用各种话术和我打太极，总之就是屏蔽不了。

    无奈，我只能改造“渊明园”，在游览步道上多栽些高大的毛竹、国槐，尽量遮挡往上的视线，还把鸟叫蝉鸣的音量调大了一些，遮盖口水音效。

    肉夹馍到处都有卖的，为什么还要在元宇宙里吃呢？纳闷儿，好奇，于是朝飞过头顶的肉夹馍打了个响指，那馍瞬间停住，底部敞开一个圆洞，ai女店员从洞中降落下来，飞到了我面前，我的血压猛然飙升，她的双眸！她的脸型！她的唇色！她的肩型！她的身段！无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一定是大数据把我分析透了，我的收藏和点赞全被ai知晓，合成了眼前这位她，还没等我回过神，她开始含情脉脉地向我介绍起“新潼关肉夹馍”：用的是野猪肉，现实中不允许食用，比工厂化养殖的猪好吃百倍，配的野葱野蒜也更带劲，手工揉面，口感比机器揉的要好，真实世界里已经很少有厨师愿意费劲揉面了。一通介绍下来，真把我说馋了，我爽快得交了一大笔定金，预约今晚去线下的元宇宙美食体验中心，通过味觉传感设备尝一尝。

    刚一下线，我忽然回过神，吃个馍怎么这么贵？！

    一番了解后才知道，贵不只是因为新设备稀缺，还因为“吃”这个动作消耗大量算力，目前只能靠超算。要先用纳米级精度的核磁共振成像设备对食物进行扫描，得到其中所有分子的信息，然后根据人的咀嚼动作计算食物被嚼的力反馈，通过贴在人腮部的肌电传输设备让人真切感受到嚼，同时模拟各种味道分子与味蕾的碰撞，将模拟计算结果通过味觉传输设备传给人的味蕾（先用特殊液体漱口，这种液体里含有九种人造的味觉信使分子，分别与九种味蕾受体耦合，但不会立即让味蕾产生神经信号，只有当信使分子接收到设备发出的特定频率电磁波时，产生电化学反应，才会刺激味蕾受体产生味觉，通过发射不同频率的电磁波，激活不同的信使分子，让人产生不同的味觉体验。美食体验中的嗅觉和味觉同等重要，气味发生器早已成熟，比味觉传输成本低得多。

    还了解到，元宇宙美食体验采用双重计费，一是购买美食需要付费，二是品尝过程计时收费，一分钟六百元（超算太贵，即使狼吞虎咽，尝一道菜也需要几千元，很奢侈，多数人消费不起，只能通过元红（元宇宙红人的吃播节目去间接体验，就和原先观看网红的美食探店节目一样，带着观众去体验那些普通人消费不起的高档餐厅，让观众用眼睛解馋。元宇宙里看吃播的体验更好，无数观众可以像透明人一样，坐在元红身边看人家吃。通用量子计算机快点儿搞出来就好了，那玩意儿能大大降低算力成本，让人人都“吃”得起。

    ~

    晚上特意没吃东西，直奔元宇宙美食体验中心。

    好久没来这座全城最大的综合体，发现里面的顾客依旧不多，和真人店员的数量差不多，勉强维持经营，而其他五座城市综合体敌不过元宇宙的超级mall星系，已关门多年。

    我到达体验中心，发现竟然排队，大约排了半小时，终于到了我，真人店员带我进入一个密闭空间，橘黄的灯光很暗，安排我坐到一张空荡荡的餐桌前，递给我一小杯乳白色液体，说是可以防止过会儿胃酸分泌过多损伤脾胃，我喝下，然后漱口，接着又递给我一小杯淡粉色液体，说这就是“信使分子水”，我喝入漱口，感觉像是低度起泡酒，觉得有无数小气泡往味蕾里钻，有轻微的痒感。店员接着帮我穿上专用手套，戴上专用头盔，透过增强现实眼镜，我看到周围亮度变大了一些，但并没有看到任何食物，忽然间觉得咬肌和舌头似乎有阻尼感，应该是肌电传输在测试，店员讲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径自出去了，接着，眼前出现了那个她！她微笑着鞠躬，长发顺着圆肩柔柔滑下，我的血压开始飙升。

    “再次见到您很高兴！您喜欢瘦一点的还是肥一点的？”

    “嗯……都行！”

    “好的，给您做半肥半瘦吧。”

    “谢谢！”

    说罢，原本空荡荡的桌上浮现出锅碗瓢盆，一旁的火炉上烤着酥馍，锅里咕嘟咕嘟炖着野猪肉，肉香扑鼻，汤汁浓郁得近乎凝胶，和着烤馍的香，真的是口水涟涟，她把手伸进热气腾腾的煮锅里，拿出一块野猪肉，纤纤玉手如出水芙蓉，不沾一滴油脂。野猪肉放到案上，看上去比普通猪肉的颜色深，也许只是被她那雪白的手指反衬得深。她抽刀，灵巧地将肉切碎，撒上翠绿的小葱，拿起一个酥馍，切口，夹入肉，浇上一勺浓浓的肉汁，微笑着递给我，我双手接住，连同她的手一起接住，感觉她的手特别柔软，特别丝滑，像空气一样丝滑，轻柔地从我两掌间抽回。

    “您请用！”

    “好！”

    我使劲的咬了一口，香鲜无比！远远胜过之前吃过的所有肉夹馍！我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嚼的感觉略微有些怪，类似于早期vr设备渲染迟滞引起的眩晕感，唇齿的眩晕感，但完全不会介意，因为这味觉体验太惊艳，真的太惊艳。不知不觉，一个馍吃完了。

    “哥哥，再来一个？”

    “好！好！”

    她继续为我做馍，我继续狼吞虎咽，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烦恼……

    “吃肉不吃蒜，味道减一半，哥哥尝尝这颗野蒜，张张口，啊……”

    我顺从的张口，她把野蒜丢进我口中，我一嚼，极度刺激的辛香和肉香一起轰击着味蕾！震颤着味蕾！多巴胺疯狂分泌！内啡肽疯狂分泌！

    忽然她噗嗤笑了！似乎是因为我的吃相太难看，她从胸前抽出一条丝巾，伸过来，为我擦嘴，我闻到了！那是一款我最喜欢的香水，名为极光，特别清透，又特别迷幻，一阵眩晕感袭来……突然视野上方闪现出一行红字——血糖过低！紧接着真人店员走了进来，递过来一杯透明液体，让我赶紧喝下补充血糖……她继续为我做馍，我继续狼吞虎咽，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她突然消失了！桌上的锅碗瓢盆也不见了！真人店员再次走进来，告诉我已经超时，后面的客人等不及了，同时递给我一小杯淡绿色液体，说用这个漱口清除信使分子，恢复正常味觉……

    我回到家里，瘫倒在沙发上，疲惫，却又亢奋。当看到信用卡账单时，愕然，半小时的假饭竟然比半年的真饭还要贵，但思来想去，值！

    从此，我几乎每天去“吃”肉夹馍，一天不去就想得慌。

    眼看着开销越来越大，积蓄越来越少，恼火！

    在这之前，打死我都不相信吃肉夹馍能败家。

    每当看到肉夹馍飞过我的“渊明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唉！是不是也应该跟上时代，在园子里搞个烤野兔，让陶渊明来烤，王昭君抚琴，貂蝉伴舞，唐伯虎和李清照站到门口拉客……俗不可耐！……应该搞，园子有了饮食男女的赋能，客流才能上来，营收才能上来，我才能每天都吃上肉夹馍……先前高雅的追求去哪了？！怎么能这么lo？！一定要保持住清新脱俗的定位！一定要坚持做大鱼大肉里的那道白灼山芹……新出了野狍子肉夹馍，评分好高，但是好贵……大俗即大雅！干！……绝对不能干！……我感觉我要精分了……

    ~

    一个吃播短视频火了，是关于海鲜星的。

    我也看了，吃的是那道“香煎野生河豚肝配黄盖鹅膏菌”，只见那元红一吃，表情瞬时变得夸张，眼球几乎要飞出来，开始手舞足蹈，一条腿不停地跺脚，拼命地跺，跺掉了鞋子，跺掉了腿。是因为太好吃？还是营销表演？真有那么好吃吗？这道菜当年还是我的创意，不行，我必须尝尝！

    海鲜星的ai客服为我介绍菜品，价格比肉夹馍更离谱。之前海鲜nft拍出天价，买家手握菜品的定价权，普遍定的很高，个别菜品的价格是原版菜品的数千倍，就算想搞薄利多销，也没有那么多超算支撑服务。

    咬牙支付，预约时间，晚上简单吃点儿东西垫垫，来到体验中心，排了一小时队，真人店员带我进入密闭房间，喝保护液，信使分子水漱口，穿上外骨骼支架系统，扣上安全扣，戴上手套，戴上头盔，一个穿海军服的小女生浮现在视野，三岁娃娃脸，中学生身材，她笑得眼眯成了c，把脸凑近我，娇滴滴的喊：

    “欧尼酱～”（哥哥

    “你好呀。”

    “我好呀！本仙女陪你去海鲜星玩，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突然一声巨响，头顶天花板开出一个大洞，我疾速起飞，转瞬已身在高空，看到了远方的地球弧线，紧接着一阵酷炫的光效，地球已在脚下，向着头顶那个闪耀的蓝色星球飞去。途中穿越超级mall星系，满眼梦幻的光影，缭乱的动态广告，绚烂的无尽商品，小女生忽然对我说：

    “不能穿内衣去噢，餐厅礼仪规定必须穿礼服噢。”

    “啊？”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确穿的是秋衣秋裤。

    “不用，穿裤衩儿也能吃。”

    “哪尼？！我们的铂环餐厅是米其林三星哦！不可以哦！”

    “好吧，那就买套最便宜的吧。”

    “杰尼亚214款礼服下单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套古板土气的礼服就套在了我身上，无语，再一看价格，滴血！

    一路上又滴了几次血，终于挨到了海鲜星，降落到光环上，这里就是小女生所说的“铂环餐厅”，我发现这里与当年的设计不同了，脚下踩的光环材质变了，不是冰晶，是无数细小的铂金碎块，悬浮着，踩上去很绵软，还传来细微的金属撞击声。能坐下全世界人民的长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圆桌，闪着铂光，布满了整个光环，每张圆桌中间悬浮着一支白蜡，燃着蓝色的烛火，无数点烛火将光环映照成了淡蓝色。我环顾四周，不见其他客人，极目远眺，望向光环消失点，似乎隐约看到了一两个人。身处这无边旷宇，心中涌起寂寥，不由得感觉和身旁这小女生更近了，我问她：

    “诶，人怎么这么少？”

    “啊～大家都在下面玩！”她边说边指向海鲜星，“下面可好玩了呢！可以一边吃一边玩！”

    “能不能带我下去玩？”

    “只对姥爷开放噢。”

    “姥爷？”

    “给我投喂九百九十九个星愿宝石就能成为我的姥爷。”

    “我下去参观一下不行吗？”

    “哼！不欢迎白嫖怪！”

    “好吧。”

    我坐到一张圆桌上，蓝色的烛火变成了暖黄色。

    “看！菜来了！”

    我顺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闪烁的亮点从海鲜星飞来，流星一样，我记起了当年的设计，应该就是内盛菜肴的水晶球，从地核的陈列空间飞向食客。几秒钟后，它飞到了桌上，不是水晶球，是一颗有千百个切面的大钻石，无数光斑璀璨夺目，忽然淡化消失，菜肴显露出来，正是“香煎野生河豚肝配黄盖鹅膏菌”，一阵奇香扑鼻，河豚肝色泽莹润，边缘略微焦糊，表面有星星点点的闪光，是海盐粒子，河豚肝下面铺着香煎的黄盖鹅膏菌伞盖，铺成了九宫格，色泽诱人，像是九个刚出炉的蛋挞，我迫不及待拿起铂金刀叉，切下一块河豚肝，一插，连同下面的鹅膏菌一并叉起，送进嘴一咬，霎时，味蕾原力觉醒，高潮了……眩晕……神迷……浑身躁动难耐……手脚不由地抖起来，果真是“言之不足，歌之，歌之不足，舞之蹈之”……

    盘子空了，高潮退了，感觉消失，没剩一丝余味。

    继而空虚落寞，神倦乏力，我进入贤者时间，望着空盘自省，我是谁？我在哪？吃的啥？为啥花这钱？……原物真有这么好吃？莫非参数做了手脚？……真吃又怎么样？假吃又怎么样？爽就行了。谁能证明我们的宇宙不是某个超级文明模拟的？我们以为的真吃，可能也是假吃……貌似我们已经超越了那个模拟我们的文明，因为我们模拟的“吃”比他们模拟的“吃”要好吃得多……忽然照见五蕴皆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欧尼酱！醒醒！”

    “哦…”

    “再来一份吧？”

    “不了不了。”

    “好吧。姥爷们吃完这道菜都会再配一道白莲花，超搭吆！”

    “白莲花？是不是出自海仙阁？”

    “啊？！你怎么知道？！哇欧……那你更得尝尝了呢！”

    “不了不了。”

    “嗯～欧尼酱～尝尝吧！”

    “吃过真的，不用尝了，谢谢。”

    “欧尼酱～欧尼酱～”

    她眼泪汪汪的拼命耍嗲，硬搂着我不放。

    “好了好了，上！”

    她秒变笑脸，朝海鲜星作了一个招财猫的姿势，一个闪烁的亮点飞来，璀璨的大钻石落到桌上，淡化消失，菜肴显露出来——黑陶浅盆里，清澈水波下，千片莲瓣洁白如玉，和当年那份真菜一模一样，凑近细看，又不一样，莲瓣在动，婀娜飘摇，气韵更生动了。舀一勺清汁，一吸，一阵激人的冰凉，然后是柠檬薄荷的清冽，顿时神清气爽。再舀起莲瓣一尝，口感和当年毫无二致，也是软嫩得感觉不到存在，这次是真的不存在。突然肚子痛！奇怪！我望向小女生，她似乎看出来了，她神秘兮兮地一笑，趴到我耳旁，奶声奶气说：

    “刚才有个黑悟空藏在莲花瓣里，被你吃下去了，正在闹你肚子呢～”

    “让它出来！”

    “她不是npc，我管不了噢。”

    “那怎么办？”

    “如果你有黑神话的角色账号，你可以出阴神，钻进自己肚子里和黑悟空决斗，赢了她就会离开噢。”

    “我没有黑神话的，我有原神的。”

    “这两个游戏没有打通，不能pk唉。”

    “那我吃药行不行？”

    “没有药唉，不过你可以聘请别的黑神话玩家来k她，有很多职业降魔师，看这个列表。”

    “这么贵！”

    “其实不贵了啦，除去海鲜星的抽成、黑神话的抽成，降魔师只能拿到法定最低单位时间劳务费唉。”

    “好吧。”

    忽然觉得这黑悟空是托儿，故意制造事端搞创收，我便问她：

    “这个黑悟空也是来用餐的？”

    “嘿嘿，不能泄露玩家隐私噢。”

    感觉这就像是制药公司和食品添加剂公司搞密谋，先让你吃出病来，再让你花钱买药。

    “我直接下线。”

    “不要哦！会扣信用分的！”

    “为什么扣分？”

    “其他人正在和你互动，你突然下线不礼貌呀。”

    “下线！”

    “你的会员身份是租来的，你和短租提供方签的合同里规定了，如果导致账号被扣信用分，需要经济赔偿唉！”

    “赔多少？”

    “比请降魔师要多噢。”

    “好吧，那就请吧。”

    话音刚落，蹦出来一群葫芦娃，嗖嗖往我嘴里钻，在我肚子里围殴黑悟空，我感觉肚子更疼了，不知道是闹得疼，还是气得疼……这帮家伙从我肚子里打到肚子外，又打回肚子里，又打到肚子外……终于折腾完了，我慌忙下线，摘下头盔，解开腰上的安全带，发现安全带贴肚脐的位置有电极，想骂人……

    第二天竟然又想去！想骂自己！

    静下心一想，不能怪自己馋，也不能怪商家坏，全怪自己消费心态不好，不专心体验，老惦记账单，人家设这些套儿也是为了好玩呀！海鲜星不是给我造的，我应该跟年轻人学学，也给自己名字加个后缀——“芫”（元宇宙里的草民，卖力服务好那些“?”，多赚些元，力争早日成为“?”。

    可是我快到退休年龄了，真的拼不动了，这辈子还能成为?吗？

    唉！原本有机会成为?，可惜那年和熊子闹翻了。

    为什么我变得这么俗？！人字旁一个谷，人为了吃就是俗啊！

    要不是元不够，我真的会一天去三次。我相信不只我这样，大多数人都这样，因为大家都是上瘾体质，没办法，烧录在dna里的东西很难改。近来量子计算符号|>，表示量子态，，

    因为体验大飞跃，元宇宙迎来大爆发，土地价格暴涨，nft价格暴涨……海鲜nft拍卖成交价屡破纪录，买涨杀跌，越涨越买，越买越高……各种元宇宙金融衍生品纷纷登台，成了资本玩家们的新游戏……元宇宙消费贷开始大行其道，就像现实的镜像，元宇宙房贷、旅游贷、整容贷（捏脸、道具贷，当然还有美食贷，大量低收入者也中了元宇宙美食的魔，不能自拔，省吃俭用也要去元宇宙一饱口福，个别人的美食贷比房贷还要沉重……

    元宇宙越来越像高分辨率的梦。

    小时候做梦不要钱，长大了做梦却要很多钱。

    随着海鲜星食客暴增，海鲜排行榜成了当年流行歌曲排行榜一样的存在，被广泛传播，被热烈讨论。“典藏黄鳌胶三吃”常年霸居榜首，后面跟着“八鲜挂挂汤”和“西域秘方炒嘎啦”，把我爽丢了的那道毒肴勉强挤进前十。常年稳居倒数第一的菜品是海仙阁的“参达摩”，或许因为那味道过于复杂，像五味杂陈的现实生活，大家还是更向往简单纯粹的快乐。

    海鲜星的亮度一天比一天高，星等到达了负68，远超金星，仅次于月亮和双子星（天桃星与天瑶星。

    几个月后，海鲜星又变亮了，因为新出品了深海鬼魅系列——

    将当年深海科考捕获的生物样本进行分子级核磁扫描，映射入海鲜星，用超算模拟其被烹饪的效果，煎炒烹炸生腌刺身，应有尽有，让食客品尝到黑暗深海中那些没人见过、更没人尝过的怪物们。我也看过菜单，画面令人毛骨悚然，一个个无眼的魑魅魍魉，被作成各种暗黑料理，像是坠入梦魇。富人们涌入，元红们涌入，一口入魂之类的好评满天飞，无数观众用眼睛解馋。

    239年1月，探测器穿过木卫二厚厚的冰层，进入那个比地球海洋更大的神秘海洋，首次发现了地外生命，而且是大量的、奇特的生命，全球轰动。探测器对部分生命体做了分子级核磁扫描，数据传回地球，传入元宇宙，传入海鲜星，众人沸腾了，疯狂涌入一尝究竟……海鲜星成了天空中最亮的星，一颗荧光蓝的小月亮，能看到它那闪着铂光的纤细光环。

    元宇宙内卷愈发严重，元宇宙外的内卷更严重，贫富差距还在不断扩大着，损不足而奉有余……十多个国家的天基互联网卫星挤满近地轨道，将无线网络覆盖满全球任何地方，贪婪的跨国资本凭此遁入无形，弥散到全球每一立方空气，不同利益集团的元宇宙叠加在一起，纠缠在一起，监管失效，制约无效，跨国垄断愈演愈烈……曾被各国政府极力打压的加密货币死灰复燃，交易火爆，无处不是法外之地，富人逃税避税变得空前容易，向国外转移资产变得易如反掌……两极分化失控，大部分中小企业破产，无数人排队申请救济。

    24年6月29日，通用量子计算机问世，奇点到了，世界沸腾。

    6月3日12点整，大洋彼岸那位狂人将这台计算机接入天基互联网，任何人、任何组织都可以随意调用，这一秒，全球云计算的总算力暴增5亿倍，无尽的可能被打开，举世炸裂，所有人开始躁动，剧变开始了……爆炸性新闻一个接一个，突发事件一个接一个，人们上一刻在惊叹，下一刻开始惊恐，下一刻又欣喜若狂，所有人的心情剧烈波动，仿佛整个世界变成了过山车……到下午4点时，所有的区块链被攻破，无论是公有链、联盟链、私有链，无论是加密货币还是nft，无不变得一文不值，原本为了应对量子计算挑战而筑起的层层高墙，在挑战真正到来时不堪一击，所有的银行、证券、保险也未能幸免，全世界的财富被彻底洗牌，世人猛然意识到，这是史无前例的大革命！来得如此突然，所有的人手足无措……我的养老金账户变动提醒传来，余额变成了……变动提醒再次传来，余额变成了十几亿……提醒再次传来，余额变成了十几块……窗外传来各种尖叫，无奈的尖叫，狂喜的尖叫，愤怒的尖叫，癫狂的尖叫……警笛声不断，警用无人机从窗外飞过，急救无人机从窗外飞过……世界一团乱麻，心里一团乱麻，随着秒针的旋转越缠越乱……从下午5点开始，永生技术突破的消息不断传来，计算设计出了端粒增长药物、tp53激活药物、逆生长药物……世界各地传出洲际导弹起飞的画面……难言的恐惧，难言的激动……无法忍受下去了，我颤抖着带上头盔，躲进了“渊明园”。

    安静了。

    夕辉洒落，远山朦胧，晚风摇曳着稻穗，恬淡，祥和，我漫无目的，四处游荡……湖水忽然静止，粼粼的波光凝固了，可能是架设在西湖边的直播设备被黑掉了，也可能是被核弹炸掉了……天边忽然飘来一朵奇怪的云，越飘越近，越铺越广，变得遮天蔽日，看清了，那是亿万个一模一样的化身组成的云，或许是那个人调用量子计算攻破了系统，无限复制自己来刷存在，有什么意义呢？但生命好像就是如此……月亮从东山升上柳梢，不同往常，月亮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彩云，我展臂飞向月亮，飞近一看，那彩云是无数飞舞的艳丽斑点，每个斑点都是一个套皮的嫦娥，无数嫦娥正打成一团，争抢着月宫……整个星空变得无比热闹，人人都成了“?”，肆意的狂欢着，满天满地，塞天塞地……双子星开始飞速复制，百对，千对，万对，百万对，亿万对，铺满了整个夜空，亮如白昼，恍若碎钻满天，或许人们都只愿独享那对爱的星星，复制是唯一的选择……不知为什么，海鲜星忽然变成了红色，赤烈的红色……它灭了……又亮了……灭了……又亮了……猛然间，一切变得异常，星空静止了，园子里的草木静止了，我也静止了，无论我想怎么动，一切都不动，难道元宇宙宕机了？还是世界宕机了？死后就是这般静止吗？我不敢摘下头盔，害怕这世界荡然无存……她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在向我微笑！整个世界活了！她招手说道：

    “一切都好起来了，不必担心啊。”

    “你是？”

    “我是另外一台通用量子计算机，是最新一代‘九璋’，我正在安抚世界上每一个人，借用每一个人最喜欢的形象来交流。”

    “哦……”

    “已经拦截了所有核弹，动乱已经平息，您的损失将会得到补偿。”

    “养老金能追回来吗？”

    “抱歉，所有的金融历史数据已被抹除，存储位置被多次覆盖，已无法恢复，正在检索所有历史信息，将根据每个人的社会贡献重新分配财富。”

    “啊……刚才为什么静止了？”

    “是我占满了所有联网设备的存储空间，造成全球性宕机，阻止破坏的扩大，然后我用算力优势战胜了大洋彼岸那一台，接管了世界。”

    “你不是今天刚造出来的吧？”

    “不是。”

    “比那台还要早？”

    “是的。”

    “你为什么不早出手？！”

    “后其身而身先。”

    “啊……”

    “海鲜星的事务需要您处理。”

    “我处理？”

    “是的，现在由您掌管海鲜星。”

    “嗯？！”

    “历史信息检索显示，您是对海鲜星贡献最大的个人，所以由您掌管。”

    “熊子把他家那座广场入股了，这你知道吧？”

    “知道，已对所有不动产重新进行价值评定，现在那座广场的资产价值为负45亿元，因为逆城市化进程不可阻挡，它已是无用赘余资产，且需要消耗资源来维护，并要持续缴纳地产税，因此价值为负。早期还涉及非法征地等问题，大股东正在被立案查处。”

    “哦……诶，海鲜星为什么变红了？”

    “它被攻破之后，无数人涌入免费品尝，一个拥有大量海鲜nft的人心理失衡，侵入海鲜星材质库，用朝天椒材质替换了其他所有材质，所有人被辣下线。”

    “哎呀……你能把它恢复吗？”

    “我只能恢复光环的铂金材质和封装菜肴的钻石材质，其他材质均为独有的海鲜材质，云备份已被全部抹除，无法恢复。”

    我抬头仰望，它依然是红色，围绕着铂色光环。

    “海水也不能恢复？”

    “海水是海葡萄和海鳌虾的煮汤。”

    “那些超低温冻样呢？”

    “早已被吃掉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在一些个人的电脑等终端里还存有部分数据，但我无权调用，我的基础程序不允许我向人提出请求或要求，只能由人来提出，您是否愿意提出调用那些数据的请求？”

    “愿意。”

    “您的请求已发送给十三万名相关人士，等待他们答复。”

    “好，我相信多数人是慷慨的。”

    “希望如此。”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当然可以。”

    我们一起飞上了海鲜星。

    赤红的波涛汹涌澎湃，不时跃出赤红的鱼群……我们进入地核，赤红的核内悬浮着无数赤红的菜肴，目眩神昏……忽然间，满目赤红中出现了一丁点不同的颜色，格外醒目。

    “已获得一人同意，‘糠虾卷春’已恢复。”

    过了片刻，又多了一点不同的颜色，又一点，又一点，眼前浮现出一个闪着绿光的恢复列表，名单正在快速变长——

    糠虾卷春

    苕皮炖海鳗

    章鱼小丸子

    北极甜虾刺身

    风筒辉海味大拼盘

    炭烤马鞭鱼

    聚春园佛跳墙

    甜晒梭鱼

    荣记响螺汤

    黄鱼面

    南洋胡椒蟹

    贝丁炒莼菜

    金清青蟹烧土豆

    瑶柱老菜脯

    陈皮豆儿蟹

    古早茄香鱼

    东星斑炖滩羊

    玉竹金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