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鸥转过身，夜魇眸色森冷，如同淬了寒冰。

    “喂，这是什么意思？”

    何子鸥还想挣扎一下，同时注意着鱼知微的一举一动，免得被猪队友背后捅刀子。

    然而，他发现鱼知微的表情有点奇怪，时而恍惚，时而愁苦。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价交换，夸克什么样，你们就怎么离开。”

    夜魇抬起手，紫色鸢尾花随风摇曳，白色花粉缓缓升起，伴随着淡淡的甜腻香气。何子鸥和鱼知微像是被一层薄薄的水汽笼罩。

    鱼知微的意识中不断回闪左弘杰近些日子以来，被头痛折磨的画面，同时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袭来，像是有人拿着一根长钉刺进了她的脑袋里。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这种头痛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跟左弘杰共情。

    对她来说，周遭的一切感知都变得十分模糊，像是老旧电视机里“沙沙”作响的雪花点。

    但何子鸥不同，即便他总能听到秦文茵的声音，他的意识基本上是清醒的，清楚看到鱼知微跟中邪了一样，木讷地捂着头，原地流泪。

    “我真是欠了你的！”

    他掏出捕猎者，一阵突突突。

    对这些鸢尾花半点不起作用。

    不过，他发现捕猎者手套能够抵御那些伤人的叶片，一边警觉注意夜魇的举动，一边开始拔草。

    夜魇蹙眉，双眼紧盯何子鸥不放，却未有下一步动作，若有所思。

    他注意到，何子鸥脸上的马赛克像是正逐渐淡化。

    何子鸥好不容易清理出一小片，正要拉着恍惚中的鱼知微离开，那一小片空地的鸢尾花再次疯长，花粉充斥着整片空间，惹得何子鸥连连打喷嚏。

    “阿蓝！”

    鱼知微忽然捂住头尖叫起来，吓得何子鸥一个激灵。

    “喂喂喂，女酋长你吃了过期人肉啦？”

    他拍打着鱼知微的脸。

    鱼知微双眼圆瞪，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何子鸥的手。

    “阿蓝，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她双手冰凉，微微颤抖着。

    “不会死，咱们先离开这里。”

    鱼知微的头靠在他肩膀上，长长的大波浪垂落下来，他迟疑着，轻抚女人的头，看向夜魇。

    这是什么阴间的招数？竟能让鱼知微像是陷入了幻境中一样。

    可是，这人为什么不攻击自己呢？难不成他真有什么怪癖？

    这也是夜魇一直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的原因。

    他不明白为什么何子鸥此时还能好端端地与他叫板。

    上一次不过小试牛刀，吃瓜群众就立马缴械投降。鱼知微此时此刻的状态，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然而，何子鸥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夜魇打了个响指，鱼知微在眨眼间消失，混乱的图书管里只剩下两人一猫。

    何子鸥当机立断，掉头一边用手套开路，一边逃往图书馆深处。

    下一瞬，黑猫一跃而起，飞扑向何子鸥。

    何子鸥立即射出弩箭，月汐在半空中调转方向，灵巧躲开铺天盖地的网子。

    这一招月汐上次已经见识过了，几步跃到何子鸥后背上，何子鸥立即伸手朝黑猫抓去。

    月汐对捕猎者手套有所忌惮，错开身子转向另一侧，在何子鸥肋下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何子鸥吃痛抓住月汐的脖颈，将它扔向半空中。

    然而，月汐只飞出去半米就停了下来，扭动着身体站直身子——悬浮在半空中。

    它的走位十分诡异，在半空中辗转自如，仿佛四周有无数看不见的落脚点任它游走一般。虽说虚拟空间不必管什么物理定律，但这看起来也太玄幻了。

    何子鸥迅速后撤。

    下一瞬，黑猫暴起继续朝何子鸥扑来。何子鸥一巴掌拍过去，黑猫扭动着柔软的身体躲开，而后杀了个回马枪，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缓缓落地。

    何子鸥本可以趁机抓住它，却在这时，他的手被定格在了半空中，像是嵌进了水泥墙里，拉都拉不出来。

    “卧槽！”

    他奋力一扯，禁锢感消失，带着他身体一个踉跄。

    “嘶——”

    他疼得直龇牙，想要碰一碰伤口，但那副皮开肉绽的模样过于骇人，下不了手。

    “你个老六！”

    他脸上的马赛克又淡化了一些，冲向月汐。

    月汐虽然说起话来憨憨的，却灵巧至极，加上那诡异的“凌波微步”，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让何子鸥身上多了数十道血爪印。

    每每何子鸥想要出手，他的手或脚就会像中了定身咒一样骤然停滞，让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啊，你个死猫！”

    他挥舞起了拳头。

    果不其然，拳头再一次被定住。

    黑猫扑过来的同时，何子鸥另一只手扣动弩机，网兜擦着月汐的脸颊而过。

    何子鸥随即抬腿踢上去。

    黑猫迅速躲闪开，何子鸥一个踉跄，重获自由。

    好在经过几轮血腥尝试，他算是明白了，月汐一次只能定住一个点，被定住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但时间窗口不会超过三秒钟。

    夜魇一跃跳到一座书架上，将一人一猫的对抗尽收眼底，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开始何子鸥被月汐虐得十分狼狈，但随着对月汐攻击规律和能力特点的掌握，他能依靠捕猎者抵御住月汐的攻击，并适时发出反击。

    双方在混乱立着的书架间躲避、对抗，现场一片狼藉。

    何子鸥并不知道，此时他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这张脸和左弘杰完全不同，满满都是青春洋溢的气息，宛如春天里最灿烂的骄阳，正是何子鸥十年前的模样。

    那时，他22岁。

    何子鸥剧烈地喘息着，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跟一只猫干架干这么久。

    他再次朝黑猫射出一击，弩箭在半空中炸开，直逼刚刚落地的黑猫。

    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信手接住了网兜，将其扔到一边。

    夜魇，终于要出手了吗？

    这个节骨眼儿，夜魇插一脚进来，他不是死定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微风骤起。

    他看到被风卷起的树叶打着旋儿在他眼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