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殇行臻拿着望舒放进手上汤婆,缓缓的眨了下眼,显出一股疲惫。
望舒看着很是心疼。
“当年虽说发生的措不及防,但是容瑾远在国都,得到消息时,我未能带他及时远离,只能让灵泽带他离开。”
“我安顿下来时,他们逃了十多年。那些人视容瑾为你的弱点,追的很是紧迫,我当时也不能去伸以援手。”
“最后,容瑾被抓时还未魂魄受损。”
“你猜。”这只病狐狸狡猾的笑着,“容瑾是怎么魂魄受损的?”
殇离忍不住眉心跳动,连倚靠的姿势都变了。
殇行臻吐出最后一言。
“容瑾是怕自己把不利于你的事情说出去,自己把魂魄弄损的。”
殇离眸光一冷,压不住想打人的心。
殇行臻愉悦的笑起来,他果然不喜欢容瑾,但容瑾对他不顾一屑,对殇离总得掂量掂量吧。
“等他恢复魂魄。”女帝语音萧瑟。
远在屋中的容瑾狠狠的打了抖,连许清风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大热天应该不冷吧。”
容瑾一摸手上疙瘩,皱着眉,不安道:“感觉有人在说我。”
许清风撑着下巴随意道:“会不会是陛下在念你。”
“怎么可能。”容瑾立即反驳。
然后对上许清风似笑非笑的目光,接下的话直接回了肚子。
许清风一见容瑾迟疑的模样,也沉默了。
许久,他道:“你不会……”
“没有。”容瑾打断他的话,肯定道。
许清风啧了一声,有些担忧的瞅瞅孟良丹,自己不会真的一语成箴了吧。
偏偏容瑾又加重语气说:“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许清风表情无辜,心里大喊:孟良丹完蛋了。
容瑾强压下心绪,再次以法力冲刷孟良丹经脉。
人依旧没醒。
当碰到其中禁制,他下意思避开此处,没有殇离那般强大,为了防止被须浔发现,只能如此。
等直起身来,又对上许清风满脸八卦的脸,他暗中握紧了拳头。
他对殇离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太久了,他面对那种带着恶意揣测的目光太久了。乍然碰见一个对自己满心欢喜,毫无保留的人,他忍不住去靠近,忍不住去嫉妒之前的太子。
单是如此,容瑾就已经觉得,殇离要他去做什么他都会去。他也想尽自己的力,想让她多喜欢一些。
许清风也觉得再这么看下去,自己可能会挨揍了,便偏开了头,用下巴指着孟良丹问道:“这人现在怎么样?”
容瑾往后退一步,让开路来。
“想知道?自己去看。”
许清风蔫吧着想:这哪里乖了,分明是个霸王。
两人只能坐到一边看着孟良丹,这人似乎还没醒来的念头。
又等了一会,院门被啪声打开。
两人同时回头,对上满脸冰霜的殇离,又一齐回头,暗中对视。
谁惹她生气了?
“容瑾。”
女帝步步紧逼,许清风缩回小角落,当自己的墙边草。唯有容瑾一马当先,硬着头皮对上女帝的怒火。
“怎么了?”容瑾露出平日最乖巧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
殇离笑起来,如冰雪消融霎是好看。
“练剑辛苦,没人陪练,我陪你可好。”
容瑾直觉其中有坑,却还是点了头。
抬手运力,法阵立成,在容瑾脚下道道符文闪烁光芒又消失。
转手诛邪即出,却没发出往日气啾啾的模样,看着倒有点沮丧。
殇离没管它,将它丢进阵法里,在它接触法阵那一下,化光消失。
容瑾突感背后如芒,舞剑格挡,是消失的诛邪!
可一击未成,诛邪再次消散,周围同出现了好几道。
容瑾静下心,舞着剑招一一打开,可诛邪速度越来越快,他分不开心全力以对。
许清风不敢说话,女帝笑完那一下又冷了起来,比边境时还吓人。
看似在训练容瑾,实则在单方面殴打,还是剑对人单方面殴打。
殇离在旁看的清清楚楚,诛邪剑灵就是她的神识,有时候它的某些举动,也是自己心底所想。
就像现在,诛邪看着极其凶悍,却避开了重要之处,不想容瑾受伤。
“要是不想自己来,我换个阵法。”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容瑾在阵法内,就察觉到诛邪的剑招更为锋利,处处冲着要害。
孟良丹醒时头疼欲裂,还是许清风扶着才坐起来,下意识便去看周围环境,就看到容瑾在阵法内被一只剑压的寸步难行。
脑袋缓缓生起的疑惑,对上殇离投以的目光,便是一下想起来怎么回事。
一把剑横在两人之间,孟良丹警惕的望着殇离,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晕的,现在头还疼着,识海翻腾不是一时半会能下去的,要靠自己压回去。
殇离两指微动,容瑾脚下的阵法消失,诛邪回了主人手里,整把剑测定蔫巴了。
容瑾脱力支持不住,脚一软,以两手撑着跪到在地,他的剑掉到一边滚了两圈都没顾得上。
许清风不忍直视,容瑾一刻没停,练了足足一刻,直到孟良丹醒了才停下。
“下次继续。”殇离冷漠的抛下一句,提剑往孟良丹方向走。
容瑾差点手也软了,坐到地上怀疑人生。
孟良丹看着这把黑剑,心脏急剧跳动,难以置信的望着殇离。
殇离抬眼,道:“你也想试试?”
孟良丹还未说话,许清风压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费力压下去后,肯定的替他道:“谢谢陛下,还是算了吧。”
孟良丹瞳孔震动,连着头疼都顾不上,只顾着道:“你都知道了!”
许清风只想拍想这颗脑袋,怎么就看不见容瑾现在什么样呢。
“别吵。”他呵斥孟良丹,见他不说话了。莫名的暗爽,这就是指挥人的快乐吗?
“陛下现在不杀你,是想问你话,好好回答就行了。”
殇离等了两人闲语几句,然后一针见血。
“禁制是须浔下的?”
孟良丹立即转头,压不下心中警惕,迟疑半晌才点了头。
“要你跟着容瑾?”这问话声格外冷漠。
孟良丹立即便道:“是掌门让弟子跟着容瑾,看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殇离是站着的,对着床上坐的人像是低头说话,容易让人生出压迫感。
“所以你知道容瑾身份。”
孟良丹缩起脖子,做出许清风同款动作。
他赶忙解释:“是偶然知道的。”
“但掌门以此要挟我的性命,让我为他做事,以上种种皆不是我的本意。”
孟良丹保命意识很强,反正掌门已经正大光明的利用自己了,他反过来把锅扣回去,也怪不得他了,反正禁制又不能偷听他们讲话。
殇离握着剑,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孟良丹以真诚的表情说:“万事皆真!”
许清风看旁看的叹为观止,孟大师兄比他想象中的不要脸。
可接着两指悬置在他眉心两寸前,法力一股脑冲撞进来。
孟良丹下意识呼叫出声,就听见女帝说了两字。
忍着。
他狠狠咬住唇瓣,忍受着那力道的冲撞。
小腿一疼,他实在没忍住,闷哼出来。
可心底高兴,禁制破了!
殇离收回手,打破这人幻想。
“禁制没破,只是换了我的。”
孟良丹眨巴着眼,想要哭喊。
殇离不等这人能不能接住,便说:“你要是伤了容瑾,刀刮之刑。”
许清风手一松,怕自己被牵连上。
孟良丹松了脊骨,整个人都萎靡了。
“给你掌门发信息,明天回去。”殇离将诛邪收回纳戒,叮嘱道。
孟良丹既然投靠了女帝,便听了她的话,以千里鹤送了出去。
被人遗忘的容瑾,缓了许久,才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感觉不会使剑了,在阵法内,完全是瞬息之间,他连剑招都使不上,只能一味阻止。
殇离不看他,在消息发出去后,便离开了此院。
许清风立即凑了过来,问:“你干什么事了?”
容瑾艰难摇头,好在许清风还是有良心的,给人拿了把椅子。
他整个人瘫在上面,连孟良丹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他怎么了?”孟良丹还记得许清风说的话,容瑾既然喜欢上女帝了,怎么还惹人生了如此火气。
容瑾虚弱回答:“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都一起做事的,挨罚的只有自己。
千里鹤这时回了消息。
孟良丹脸色一变,说:“掌门要我们尽快回去。”
许清风将千里鹤塞进容瑾怀里,鼓励道:“接着这个机会,去哄哄吧。”
容瑾握着千里鹤,只想揍人。
“回去怎么办?”他眼不见心不烦,只看着孟良丹。
孟良丹却低了头,说:“不知道啊,我本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活着再说。”
哪里知道,这一趟出来就要背叛师门了。
许清风劝道:“陛下挺好的,她有什么事都是当面报复的,而且封印陛下的人很可能就是掌门,跟着掌门就要跟着陛下作对,那我还是选择跟着陛下。”
即使他一开始是被美色所惑,后面是被战场所逼。
“而且掌门都胁迫你了。”
依旧被殇离胁迫的孟良丹:“……”
可到底话听进去了。
他点了头,说“知道了,容瑾能挡我们前面是吧。”
许清风点头,接着孟良丹的话道:“毕竟是太子,陛下还是喜欢他的。”
挡箭牌容瑾:“……”
同门之情没了!
容瑾没能反驳成功,就被两个人推出来院子,只能看见两个人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门啪的关上了。
他僵着身子去看外面坐在树下的殇离。
她手持一卷纸,安静的一个人坐在树下,连落叶飘到身上也没管。
莫名的,容瑾感觉她是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