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存在这样的麻烦!”
元幼祺答得骄傲, 墨池却微蹙了眉头。
皇帝的模样, 有些孩子气,浑不像是三十岁出头的人。显然, 皇帝并不觉得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稚气而觉得丢脸,似乎还很自得的样子。
墨池无奈地抿了抿唇。
她不反感皇帝在她面前这样,相反, 面对这样的皇帝, 还让她有些隐隐的欢喜和习惯,仿佛她与她的相处模式本就该是如此的。
“陛下没有这样的困扰?”墨池试探道。
身为年轻女子,每月被癸水所困扰, 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算每月的量少时间短, 以皇帝的性格, 也必定会觉得麻烦至极的。她却说“不存在这样的麻烦”?
除非,皇帝根本就不必经历每个月的麻烦……
墨池的眉头拧得更紧, 梦中清晰的情景与眼前的现实重合在了一处。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墨池的双眸急滑向元幼祺鬓角的华发,呼吸一紧。
巨恸伤身, 血气不足,华发早生……
这三者, 究竟谁是谁的缘由,谁是谁的结果?
元幼祺见墨池问罢,神色就不大好看, 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昨日, 元幼祺壮着胆子将那只旧荷包留给了墨池,存了些侥幸的心思,期望墨池能够打开荷包,期望能帮助墨池想起前世之事。
而今日刚见到墨池的时候,她的手里就攥着那只荷包,元幼祺几乎可以肯定,她看过里面的东西了。
这没有让元幼祺觉得如何欢喜,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现在,墨池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难道她已经想起什么来了?难道她想起来,自己不被癸水所困扰,是因为当初饮了那盏她配的药茶?
元幼祺登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太过急切了。
元凌真人说过:“师姐虽有宿慧,但那些记忆都存埋在深处,如果不是水滴穿石地一点点挖出来,骤然刺激她,强行令她想起过往,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元幼祺恼极了自己的沉不住气,慌忙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嘻道:“圣天子有神灵庇佑,还有什么敢困扰朕的?”
当然包括癸水,也是不敢来困扰朕的。
墨池听她满嘴胡说,险些喷笑,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胸口的大石头也压得不那么难受了。
元幼祺窥着她的神色,生怕她再胡思乱想,便挨挨蹭蹭地粘了过来,贴着她坐下。
“你不知道,朕从小就乖,比所有的小孩儿都乖!谁看到朕,都要忍不住疼惜,十个人倒有八个人忍不住要说上一句‘九殿下真乖真漂亮’!”元幼祺继续胡言乱语着。
墨池失笑。
皇帝三十岁的人了,还这般跳脱,说她小时候乖,不信!
墨池聪慧,猜到元幼祺因为某种缘由,不肯让自己继续追问关于癸水的事。
不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既不肯,墨池就不想再令她为难,遂顺着她的话题问道:“陛下小时候被很多人喜欢?”
“那是当然的!朕小时候就很漂亮的!”元幼祺骄傲得就差一根儿尾巴了。
有尾巴,才能高高翘起来摇啊摇啊!
墨池微微侧眸,凝着元幼祺的面庞——
红白相间的健康肤色,唇色粉红,随着她说话时嘴唇的翕动,象牙白色的两排皓齿时隐时现。
再向上看,鼻翼饱满,鼻峰微耸,挺拔的幅度在中原人之中堪称恰到好处。
睫毛长而密实,随着眼睛的眨动而频频闪忽,小刷子一般刷得人禁不住心痒。
眸子亮而有神,即便看到的只是侧面,那琥珀色的辉芒也遮掩不住,其中,另有几丝柔情。
墨池不知道元幼祺面对旁人而自己不在场的时候,那双眸子是否也是如眼前这般。她无从查知。
她只知道,面对自己的时候,元幼祺眼中的柔情从没减弱过分毫。
墨池的心头的痒意更盛,元幼祺絮絮地逗她开心的话,在她的耳边都变作了嗡嗡嗡的不知所云。
她魔障了一般呼吸发促,不自控地轻喃着:“当真好颜色……”
目光亦不自控地滑向元幼祺的耳朵——
小小的元宝形状的耳朵,耳垂丰.满,是有福之相。
但很快,墨池的心思就从“有福”上跳走了,跳去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喉间滚了滚,墨池双唇微张,又像缺失了水分似的抿了抿。
然而,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她口中的干渴得以缓解,某种比渴更强烈更迫切的感觉油然升起。从虚无化作一个小小的泡泡,接着越涨越大,包裹的皮越涨越薄……
“你说什么?”元幼祺毫无征兆地拧过头来。
“啪——”墨池听到了泡泡破碎的声音。
就在对上那两泓琥珀色的同时,泡泡里面,充斥着的可怕而诱人的欲.念夺命而出,占据了墨池所有的意识。
于是,在元幼祺诧异的瞪圆的眼睛的注视下,墨池骤然凑近,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元幼祺的唇上。
她那么好看,她的气息那么好闻……她就在身边,又怎么能忍受,只听她絮絮地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墨池吻上元幼祺的同时,这些不甘心的念头还在她的脑子里冲撞。
直到元幼祺唇上柔软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通过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墨池方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惶然后撤。
却被元幼祺攫住,便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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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亲热这件事上,元幼祺从来缺少克制,墨池难得地主动一回,她若是就此轻易罢手,真就对不起天子龙威了。
感知到元幼祺反客为主的双唇的反应,墨池倒吸一口凉气,急向后撤,颤着声,气息不稳道:“陛下……我身体不适,我……”
话未说完,墨池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身体不适,不能侍奉……这话说的,太易引人遐思了。
元幼祺亲热不成,心里不快活,嘟起了嘴。
墨池无语。
又见她眼神都变了,一副哀哀戚戚、欲言又止,好像自己始乱终弃了她似的,顿觉头疼。
“陛下……”墨池滞住。
一眼瞥见桌上的“绿绮”,她灵机一动,和缓着声音道:“我身体不大舒服,陛下为我抚一曲,可好?”
这话,倒是将方才惹人多想的意思遮掩了过去。
不过,元幼祺若是那么好打发,便不是元幼祺了。
她转脸看了看安静躺着的“绿绮”,又转回脸来看向墨池。
墨池被她瞧得心里发毛,生恐劝不住她,她不知餍足地再扑上来亲吻自己。
皇帝真要那样,该如何?
墨池问自己。
得到的答案也只是:能如何?她真想如何,难道阻得住她吗?
这个答案害得墨池不自然地撇开目光去。
她承认,与元幼祺接吻、亲热的感觉,当真是好。元幼祺有种奇异的能耐,只要她挨蹭上来,只要被她攫住,自己便像是落入了猎人手中的猎物,逃不脱,挣不掉。
这真是一种可怕而诡异的能耐。
美色害人!
墨池暗自摇头。
纵是自知逃脱不开,更不想逃脱,墨池还是觉得,眼下的情形,实在不适合再与皇帝做什么亲昵的事。
她与她现下许多事尚未明了,彼此之间的亲近,也只差那最后一层。
墨池却不肯轻易步入那一层。
若说过去打算舍身侍君,是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现在,她的心绪已经变了,她需要一个清楚明白。
清楚明白的事实,和清楚明白的情感。
所以,她还是决心为这份“清楚明白”争取一下,于是平静了心情,微笑问元幼祺道:“陛下想说什么?”
元幼祺因着她的从容略一失神。
墨池此刻的表情,像极了顾蘅。
“我……朕没、没什么……”元幼祺口齿不大利落。
顾蘅的余威尚在,她连“朕”的自称都差点儿忘了。
墨池眉峰微挑,一时没适应皇帝突然怂了起来的画风。
“那么陛下就请为我抚一曲吧,好不好?”墨池锲而不舍地坚持,语气却更加软和了。
因为熟悉的柔软,元幼祺才恍然重回现实,眨巴眨巴眼睛,又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小心翼翼道:“那……你再亲朕一下……好不好?”
墨池的眼睛瞬间睁圆。
皇帝陪着小心的口气,实在是撑不起她言语内容的大胆赤.裸。墨池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元幼祺见墨池圆着眼睛,也不说话,也没旁的反应,就悻悻地耷拉下脑袋,盯着自己的手指。
“你看……你方才都主动亲过朕了……嗯,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你也是主动过的,也不差这一回……朕方才都没品出滋味来,你重新来一回,保证就这一回,朕就品品滋味……”
墨池几乎要厥倒。
这个浑说个不停,寻由子、找借口哄弄自己亲近的人,当真是堂堂大魏天子吗?
还方才没尝出滋味来?
猪八戒第一次吞人参果还没尝出滋味呢!
陛下您几岁了?
墨池吸气,再吸气,不让自己被皇帝的涎皮赖脸气昏过去。
元幼祺还在絮絮着,已经七扯八扯地扯到了爪哇国。
“好了!陛下不要再说了!”墨池不得不打断皇帝,真怕她再浑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元幼祺闻言,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根本没被墨池的严肃语气吓着,还打蛇随棍上。
墨池只想掩面落荒而逃。
她无奈地冲着元幼祺竖起一根食指,道:“只一次。陛下不许再赖皮。”
“嗯!嗯!就一次!”元幼祺点头不止。
墨池的脸再次红了。
尤其,当她看到元幼祺安静地坐在那儿,含着笑瞧着她,等着她的唇落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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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脸呢?我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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