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五十三章(2)
这也是我本觉心虚,一方面素来深知他说狠便狠的,不敢反抗太过,另一方面因他来的奇怪,还疑心会不会十三阿哥那儿透过什么话风给他,种种想法乱成一团,不知该怎么处才好。
及见他动真格的上来,我才着忙起来,再想到要躲,却已晚了。
我只眨了眨眼,脸上立时凉凉的湿了一片。
他扳过我的脸,吻下来。
他的吻,如羽毛般轻柔,与那儿形成鲜明对比。
我知是他一吃了酒,就不控力的缘故,因不得已,开口求他。
他答应是答应了,然而他今晚极有兴致。
最后他重新抱我面对他,我半转过脸,不要看他。
他的声音温温在我耳边浮起:不是我要罚你。近来你的性子越发不羁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什么,有多少双眼睛在看?
我拉过薄被盖了身子,四阿哥挤进来,跟我用一床被子。
肌体相触,我的脸上又起了热度。
四阿哥捏捏我脸颊:还不理人?
我刚才哭得厉害,其实七分中有三分是装出来的,为的是好让他快点结束,他几句话温声细语一来,我的泪早收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仍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不肯看他。
他的手动进被里,乱呵我痒痒,我屏不住笑起来,抬脚去踢他,他就顺势半压上来,从我脖颈一路酥麻啃咬下去,我看他一眼,正碰上他抬起目光。
还不到午夜,房间的空气中有一种像甜姜似的香味,我又开始发热。
他的声音浓烈得化不开:想不想?
我紧紧抱住他,睁眼闭眼全是他,心心念念都是他。
小千……他唤我名字,叫出来,给我听……
当初坠崖那一瞬间,曾在我的脑海突然如遭电击般飞掠过的一幕一幕景象因他这一声唤又重现我眼前,闪过太快,不及捕捉,只伴随白狼的只字片语如索引回响:五百年前……月儿岛……连山大师……饮水思源……痴儿……千年苦修……无悔……
恍惚间,我似乎见到似熟悉非熟悉那男子回头凝视我。
--那人羽衣星冠,仪容秀朗,举止神情也极文雅从容。
--那人黑发玉貌,外表年纪仿佛甚轻。
--那人星目微莹,神色温柔而凄怆。
--还有,与那人初见,他的第一句话是:白蛇,你修炼了千年,以后我就叫你小千,好么?
好……我说,好……
他不饶我,他嘶哑了声音:千……你是我的……
纵然千世百劫,也要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永不泯灭。
——这是你欠我的。
四阿哥和我分开后,有一会儿工夫,我动弹不得。
他的精力却是很好,稍作休整后,便披衣起身,抱起我,穿堂走过浴室那边。
我向来畏寒,几间房里的白炉子温度都升得很高,穿着单衣,也不觉怎样,而我洗完澡,还剩一缸半的清水在那边,用特制的白炉子热着。
四阿哥见室内被我弄得到处是水,不由笑了一笑,因地滑难行,他放我下来,除了自己衣裳,让我舀水帮他洗身。
我知他不喜身上留有香气,于是弃胰子不用,全部手工活。
要说技术含量,我是没有的,始终离开他坐着的中凳半步,在他身后给他搓背。
他几次催我:换换地方,换换……
我只管咕哝着:等一下,还没有洗好……这里……后背要洗干净最不容易了,不过我对这个最拿手,不要急……
他不耐烦起来,发脾气反手把我拽到他面前,我跌跌撞撞一下滑坐地上,他怕拉伤我的手,跟着我从凳上跌落,低头看了看,眼色一变,我跟着看下去,原来刚才披上的底衣,我并不曾脱去,此刻水淋淋的贴住。
眼看他动手来剥,我在被压的情况下尽量挣开,抬手捏着条澡巾在他身上移来移去:脖子要擦擦……前面也要擦擦……还有腰……还有……
我声音越来越小,他压着性子问:还有什么?嗯?
我快速抬起眼,恍然道:还有脸……洗脸跟洗身上要分开呢,我再去拿……啊呀……
我刚刚歪过一边,却被他攥住手腕牢牢按下。
他自后探手过来,抚上我,我凝注呼吸,半响才听他问道:这儿,除了我以外,有没有别人碰过?
我没法回身瞧他脸色,只能低头看他手部动作。
他等着我回答。
我把我的手放上他的手背盖住:四爷,小千……这个名字是你给我取的吗?
他静静的注视了我好一会儿,仍是原来的表情,然而渐渐的,一个笑意浮现在他的唇角:有时候,连我也看不出,你是真的老实,还是聪明?
我和你一样。四阿哥忽然冒出一句。
我不懂:啊?什么?
他看着我的脸,清清楚楚地道:那天晚上,我起初并不知道坠崖的是你还是他,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不管你们当中是谁出了事,我这一生,就算完了。结果是你们两个都掉了下去,却都平安回来了。你们发现我以前,我已在对岸林中高地用千里眼看到你们在溪水中嬉戏。没人比我更了解老十三,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们站在一处,举止瞒不了我。但无论如何,一个是我的亲弟弟,一个是……他奇异地跳过我不谈,只要你们能好好活着,什么事我都不计较。
他这一番话,听得我只张着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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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微微皱眉:但我不计较,不代表我不生气。我要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该死的,你的脑袋瓜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十三阿哥,换了四阿哥你在场,你会不会跟着我跳下悬崖?
我突然蹦出一句话,四阿哥的反应倒也不慢:我不会。谁害了你,我就杀了谁给你陪葬--若换作是我先掉下悬崖,你会如何?
我使劲想了想:有这个可能性吗?
四阿哥一瞪眼:有的话怎么样?
我、我先看看十三阿哥跟不跟着跳……
我是说只有我跟你--慢着,你刚才说,老十三跳你就跳?
我喉头发干,艰难地咽口唾沫:他要是跳了,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人跳,我不想跳得太早结果落地以后被人压在下面……
总而言之,你就是不会跳!四阿哥下了结论,又补充道,所以你很佩服十三阿哥对不对?我也佩服他。他是个聪明人,像他这样的聪明人肯为了你这笨人用上这种其蠢无比的法子跟你一起死,我佩服他,为了这缘故,我原谅他这一次。不过你,你有什么理由可以推托?笨头笨脑站在悬崖边掉下去是你,拖累十三阿哥是你,给他三言两语一灌米汤就敢对不起我的也是你!对了,你还在头上点颗守宫砂气我?
额滴神啊,谁说女人难缠,男人作起来才真的可怕。
我额头的红痣是我自己点的?我二百五哦要么。
之前滚了半天,汗都出了,一点红痣的颜色反而更鲜艳,这还是四阿哥抱我时摸着我的头告诉我的。
现在算什么?欲加之罪?
可恶,我也是有性格的,我现在最恨人家拿这颗红痣来说我,就算是四阿哥也不行!
我挠挠耳朵背,气呼呼道:我笨嘛,怎么办?我下次再跳楼跳水跳崖,你们谁也不要管我,我谁也不跟!
四阿哥有点诧异:你这是对我发脾气?
我甩手挣开身,才蹦了一蹦,四阿哥眼睛瞪得更大,我这才想起自己等于没穿衣服,胸前两只小兔子这么一动就很活泼,忙用手掩住,结结巴巴道:我就是不要、不要!你们都、都是坏人!府里有了正福晋侧福晋有了、有了小阿哥小格格还要来欺负我!我就要我自己一个人好了,不靠你们我又不会没饭吃……
我的独立宣言还没发表完毕,四阿哥就冲动起来,上来一把拉住我。
为了捍卫言论之自由权,我拼命乱扭,不知怎么搞的,一记就倒在他身上,紧接着感觉到我的眼皮压迫到他,忽然之间我的嘴里又感到一种咸味。
!!
!!
!!
!!!!
!!!!
!!
。。。山呀崩了地呀裂了救呀我的命!
事发之后,我赖在小楼里整整三天闭门不出,毛会光送来的饭菜也都给我砸了--我嘴巴使用过度,酸得要命,吃?吃什么吃?
四阿哥倒很耐心,每晚来找我一次,我不见,他就走,决不罗嗦。
到第四天,我除了水,什么都没进过,简直饿昏快了,倒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门外下人忽来通报四阿哥到了,我顺手抛出个枕头砸门,结果自己恶狠狠一个倒栽葱自床上滚落地下,并发出一声巨响。
四阿哥踹门冲入,外间光线刺痛我的眼,我七手八脚爬回床上,拖过被子牢牢捂住脑袋。
四阿哥三言两语打发人出去,重又关了门,脚步囊囊的过来,做在床边,伸手扯开我的被子。
我本来无力,给他随随便便拿手一拨,就翻了个滚,仰面朝天。
但我拿手背盖着眼睛,就是不看他。
他抱起我,走到屏风外的桌旁的椅子坐下。
桌上食盒的饭菜还没有拿出来,半开了盖子,看得出里面内容很丰盛,而且香气扑鼻,我望了一眼,本能咽下口水,转过头去。
四阿哥仍把我抱在他身上,笑道:中午皇阿玛刚赐的御膳,我还没动过,来,你陪我用。
我左右蹭蹭,想找机会挣脱下地:不……
“不?”四阿哥低声威胁我,“你打算叫我喂你是不是?”
我捏了拳头捶他,他任凭我捶,然而我捶到一半,猛然觉察到身下的变化,忙垂下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便一咧嘴,嚎啕不已。
四阿哥无奈道:“我又没动你,你哭什么?”
我啊呜道:“放开我。”
“不行,”他强调,“先吃饭,再谈条件。”
我擦一把眼泪,伸手过去从食盒内抓出一枚象眼小馒头,胡乱塞在嘴里:“吃了……等一下,还要一个……”我一口一个,连吞了四、五个小馒头下肚,才顺顺气,接道,“行了,我吃好了,放开……”
“好了好了,不哭了,”四阿哥扳过我的身子,令我面对他,“难得今日风和日丽,这么好的天没的闷在屋里做什么,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我扭扭:不去。
也成。不去就不去。四阿哥的气息凑近过来,上回教你服侍人的法子学好了没有?我要验验。
我面上一热,垂下颈子咕哝了一句,四阿哥没听清:什么?
我说:出去玩儿……我要出去玩。
四阿哥一笑,放我下地。
我回里间翻箱取出行装换上,四阿哥跟着进来,抛给我一个包裹。
我接下打开一看,是一件紫貂昭君帽和配套的斗篷,因分别系好披上,却仍觉腼腆,磨蹭着不走。
四阿哥牵我手下楼,我只见到他的马,没见到我的,不由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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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放到我肩后轻推一把,我才回过意来,先一跃身上了马。
然后四阿哥也上来,我们就这么堂而皇之共乘一骑一路出了随园。
随园原属四阿哥名下,又紧邻他四贝勒府,因此园里除了几名太监和十数各派职守的看园杂役外,并无额外保安工作,沿途除了四阿哥的贴身侍卫,并不见旁人,真正是他的地盘他做主。
而我本不指望他带我去买年货,尽管满目都是陌生风景,也并不着急。
四阿哥诚不欺我,今日果然天气明媚,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比闷在屋子里畅快多了,就连地冻马蹄声得得,听起来亦富有节奏,十分悦耳。
出了安定门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四阿哥勒马停住,他先下马,不等他伸手来扶,我早翻身跃下,往前疾走几步,只觉满目流光,不及暇接:
眼前是一大片翡翠般湖水,缈淼拓阔,在冬日暖阳下漾起粼粼银波,片片碧水绕银山,美不盛收,直衬得湖边树木一概清淡无色,而湖边清新空气更是凉沁心脾,令人贪婪呼吸。
紧挨我们这边的湖岸,则休戚着一只约有数丈长的画舫,亭子式样的船舱,舱顶为船篷式样,首尾则为歇山式样,走近了,看清全舟雕刻精美的东阳木门窗、隔扇,是洗尽铅华的贵气,好不轻盈舒展。
四阿哥亲自搀我上船,我扫了一眼,画舫上荡浆把舵的不过寥寥数人,看腰牌便知均是四贝勒府粘竿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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