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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殷怀俭小时候一直觉着吧, 他爹娘一直没意识到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在, 比如他和他妹好好地吃着蛋羹, 他爹他娘就莫名其妙地你喂我我喂你开了, 于是两个小的还没吃饭, 就先塞了满嘴的狗粮。

    他表示很不开心。

    等再大点了, 身边能玩到一块的玩伴也不多, 大江小江倒是挺不错的,可惜是管家的儿子,说话做事总是漏一半藏一半, 况且蜀地这片地方算是他老子豫王的地盘,其他人都是矮了一头的,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是‘是是是’‘对对对’‘世子好英明, 世子好伟大’。

    年少的世子很忧郁, 他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既然同性的朋友发展不起来,那能不能找几个异性朋友呢?他在他娘过寿宴的时候试了一回, 身上被扔了五个香包七个帕子, 燕瘦环肥的菇凉争着抢着‘不慎跌倒’在他身上, 一天下来朋友没交到, 反而蹭了一身的香粉味被他妹嫌弃。

    年幼的世子得出了一个结论, 女人,是一种相当凶残的生物。

    在世子幼小的心灵里, 除了交不到好朋友这一件愁事之外,还有一件——那就是他的脸。

    犹记得有一回他爹带着他出门见客, 他礼貌性地冲着人家笑了笑, 那客人惊喜赞道:“这位就是小郡主吧?真是玉树琼林一般的漂亮模样啊,全蜀中的灵气都在王爷府了吧?这么一比,我们家那几个就成了土鸡瓦狗了。”

    殷怀俭:“...”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玉树琼林这个词是骂人的。

    豫王也静默了半晌,缓缓笑道:“不,这是犬子,殷怀俭。”

    客人:“...”尼玛,谁能告诉我拍马屁拍到马菊花上了怎么破!

    客人抽了抽嘴角,看着豫王身边比小姑娘还漂亮十分的小男孩,干巴巴地道:“原来是世子啊...失敬失敬了。”

    又被认错过几次之后,殷怀俭见人就不大笑了,反正被人说高冷也比被人当成是妹子强——虽然那张脸摆在那儿,笑不笑的其实差别不大。

    豫王和豫王妃恩恩爱爱了好些年之后终于良心发现,对两个小的终于投放了关注度,豫王妃跟豫王商量道:“柴哥儿和米姐儿两个也太寂寞了,这么大了连个投契的玩伴都没有。”

    豫王心不在焉地正在解她衣裳:“是吗?”

    豫王妃拍了他一下,伸手把他推开,认真思索道:“我大哥二哥家的三个孩子现在也长大了,说起来咱们在蜀地这么些年,我那三个外甥还没有和他俩见过呢?不如今年过年回京一趟,让他们也认识认识,好歹都是表兄妹呢。”

    豫王道:“可以,我先去信给两位舅兄。”

    他说完想要继续进行扑倒大业,豫王妃已经起身跟两个孩子商量去了:“柴米,你们两个过来。”

    殷怀俭:“...”

    殷怀兰:“...”

    他忘了说,小名是他除了交不到朋友和长相之外的第三件愁事,这个小名一度让他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哪个亲生父母会让自己孩子用柴米油盐酱醋茶当小名的啊!!

    不管两个小的内心怎么抗拒,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豫王妃笑眯眯地道:“你们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几回外祖家,今年年底咱们一家都去,你们高兴不高兴啊?”

    殷怀俭关心的是:“外祖家的长辈眼神都好吗?”还会把他当成妹子吗?

    殷怀兰关心的是:“外祖家有好吃的好玩的吗?”

    豫王妃:“...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她顿了下又道:“你们大舅二舅家有三个表姐弟妹,最大的比柴哥儿大,比米姐儿小,剩下一对儿是龙凤胎,比你们俩都小的,你们要有做兄长和姐姐的觉悟,凡事要让着他们啊。”

    两个小的勉勉强强点头同意了,又对自己小名提出了坚决地抗议,豫王妃被他们吵到头疼,这才同意把小名改成阿俭和阿兰,并且保证不在外祖家叫出来。

    豫王妃很忧郁,她辛辛苦苦想的名字为啥儿子姑娘都这么嫌弃呢?

    一路先做大船再坐马车才到了京城外祖家,殷怀兰哇了声:“外祖家的大门没咱们家的门大。”

    殷怀俭左右看了看,顿时兴致缺缺:“也没什么有趣的。”

    抱怨的下场就是两人后脑勺上一人挨了一巴掌。

    殷怀俭本来一路都懒懒散散冷冷淡淡的,但是,这一切都终结在见到二舅妈身边那个仿佛会发光的小人之前!

    这绝对是他看过的最好看也最会精致打扮的小姑娘,说话走路都有一股文绉绉的风雅味道,见到他也不矫揉造作,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殷怀俭觉得世界都亮了!

    知道漂亮小姑娘的名字叫沈晚照之后,殷怀俭用长这么大最得体的姿态颔首打招呼:“晚照表妹。”

    小姑娘甜甜笑:“表姐,你远道而来可真是辛苦了。”

    表姐...姐...殷怀俭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玻璃心登时碎了一地。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是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看对眼的小姑娘,她管你叫姐...

    豫王妃见外甥女误会,忙介绍道:“这是你表兄,右边的才是你表姐呢。”

    沈晚照小姑娘楞了一下,尴尬福身道:“表兄,是我一时眼花瞧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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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怀俭整了整表情:“常事,表妹不要介怀。”

    几个小的迅速熟络起来,等走近了他才发现沈晚照和他母妃惊人相似,甚至比他亲生妹妹还要想象,而他长的又这么像他父王,父王母后两人又鹣鲽情深,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殷怀俭同学被自己的脑补补红了脸,偷偷瞧了眼漂亮的小表妹,以后能像父王母后一样,似乎也不错?

    斗转星移,殷怀俭小朋友长成了殷少年,但是心里的期待却不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直到有一天沈府传出消息——沈晚照和首辅订亲了。

    他当时的愤恨失落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不是看着所爱之人另嫁他人的失落,而是多年理想陡然落空的落差,让他简直难以接受。

    姑表亲,两边家世对等,他自认人品才干还是数得着的,他甚至有段时间认为自己和沈晚照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结果现实挥出了暴击,表妹选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气愤之余想去沈家问个清楚,却被豫王拦住了。他意味深长地问了他一句:“你是真的喜欢你表妹?还是喜欢你一厢情愿想出来的镜花水月?”

    殷怀俭被问住,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因为他也答不出来。

    豫王和豫王妃就明白多了,一开始就没有选外甥女做儿媳的打算,他娘更是离谱,暗搓搓地给他瞄上了江家的一位脸盲姑娘,该姑娘不但不记得他的脸,还老拿他的长相说事,甚至能用两只胳膊把他打横抱起来——简直厉害的不像一个女人。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殷怀俭觉得他娘是在雪上加霜,往他伤口上撒盐。

    老实说他虽然有时候会被江脸盲姑娘的混不吝气的火冒三丈,但他心里却不大讨厌这位江脸盲姑娘——反正把她当男人看就好了,这么一想反正不能和心头好成亲,和一个看的还算顺眼的脸盲姑娘成亲似乎也不错。

    直到后来,脸盲姑娘跟他说她不能当他用以敷衍潦草过一辈子的选择,再后来,脸盲姑娘又说她相信他。

    殷怀俭也被弄糊涂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相信他的时候他是高兴的,心像是鸽子,轻快地飞上了云端。

    虽然明知道是他爹的手段,但是如此种种,他对两人的婚事好像没有那么无可无不可了,心里隐隐期待起来。

    没想到他愿意了,江家那边却不乐意,江夫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他恋慕过沈晚照的事儿,倒不是她对沈家有什么意见,而是怕他成了婚也不能对自己闺女一心一意的,所以说时机永远是不等人的。

    他立即找了他娘,哪里想到他娘这回也火了:“本来我瞧着江家姑娘好好的,你非要矫情推脱,现在好了吧,惹恼了江夫人,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还强抢了他们家姑娘不成?你要说自己说去,我是没脸再跟她提了。”

    殷怀俭只好去找江家解释,江夫人已经带着江如月回了娘家,他是个对事儿比较上心的人,天不亮就骑马赶去城外,准备在路上跟江夫人说道说道,哪里想到天上突然降下暴雪,把江家的车队也冲散了。

    他隐隐有些着慌,顾不得和江夫人打招呼,只是骑着马往山下奔,果然瞧见了因为路滑被摔下来的马车零件,他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草堆里一个清越的声音传了过来:“世子?”

    殷怀俭忙跳下马去寻声找她,她看上去就狼狈多了,身上滚了一圈泥水,头发上脸上还悉悉索索地滴着泥水,狐疑道:“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完对自己的眼神也不大确定,再说殷怀俭留了两撇小胡子,她就更不敢认了,见那人久久不答,她不由得惴惴...这是又记错了?

    殷怀俭在原地怔了半晌,词不达意:“我...来找你,你娘她...”

    他说完半天觉着说不下去了,干脆闷头做一个行动派,弯腰把她给扶了起来:“你怎么样了?”

    江如月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四肢:“哪儿哪儿都没断,好着呢。”

    殷怀俭:“...”

    她又关切问道:“我娘怎么样了?”

    殷怀俭忙道:“伯母很好,我方才瞧过了,只是担心你。”

    江如月松了口气,靠在只剩半截的马车上喘了会,忽然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殷怀俭有些尴尬,低声道:“我知道因为婚事的事儿伯母生气了...我是专程来赔礼道歉的。”

    他顿了下又道:“她好像知道我曾经倾慕过表妹。”

    江如月大大咧咧地拧了把泥水滴答的衣裳下摆,无所谓道:“我娘她是想太多了,喜欢过个把人算什么,我还喜欢过两个人呢,怕个什么?”

    殷怀俭:“...”

    他都拿不准江如月到底是缺心眼还是故意这么说的,仍是忍不住问道:“你喜欢过谁?”

    江如月叹了口气,坐在高高的雪堆旁边跟他讲那过去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想听我就告诉你。”

    反正救援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山底下,光靠两人也爬不上去,她就开始了闲磨牙。

    眯着眼睛思索一阵:“我头一个喜欢的是我乳母的儿子,他对我可好了,大热天我想喝酸梅汤他就顶着大太阳给我熬,冬天下雪想吃糖葫芦他就冒着风雪给我买,然后偷偷攀上墙头给我送过来,他待人热枕诚恳,只可惜是奴仆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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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怀俭掸了掸身上的雪,淡淡道:“也许你是缺一个跑腿帮闲的。”

    江如月笑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那时候才几岁啊,觉着这就是对我很好了,快要好到天上了。”

    她说完叹了口气:“后来这事儿被我爹知道了,我爹那人吧...一言难尽,反正后来把他们一家子赶了出去,我去问我娘,我娘却说那乳母明知身份不当,还故意让儿子亲近我,本就存了歪心,也不打算再留她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后来在一个大户人家当了三等管事,想想也挺不错的。”

    殷怀俭不咸不淡地道:“伯母是明白人,这事儿做的很对。“

    又不经意般的问道:“还有一个呢?”

    江如月哎了声:“还有一个是我娘故旧之子,也是军中的一员小将,本来我们两家都开始说亲事了,后来他...”

    她踌躇片刻,摇摇头道;“他战死沙场了。”

    殷怀俭心里不大痛快,但也不会对战死沙场的英烈说什么,沉默半晌才道:“所以你说你不介意我喜欢过表妹?”

    江如月点了点头:“过去的事儿总要过去,人还是要朝前看的。”

    殷怀俭欲言又止,呼吸也跟着急促几分,低声道:“你,那你对我...”

    江如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敢保证,你在我心里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殷怀俭目光微柔,正要说话,江如月就低声嘀咕道:“反正看别人都记不住脸,只有你看了几回就记住的,可不是不一样吗?”

    殷怀俭:“...”为啥不把这货摔死过去呢!

    山上隐约有呼喝声传了过来,她面色一喜:“呀,是救人的过来了,咱们赶紧走。”

    殷怀俭一手扶着她,一手牵着马,一个白人一个泥人互相搀扶着往上走,最后白人也被染成了泥人。

    江夫人纵然平时再怎么精明强干,这时候见到女儿平安,也忍不住大松了口气,扶着她上下打量几眼:“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

    江北川带着人马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我闺女呢?找着没!”

    江夫人懒得理他,对着殷怀俭脸色和缓不少,先带着女儿去洗了洗脸,等洗完了才惊道:“你脸怎么了?”

    江如月摸了摸脸,登时疼的呲牙咧嘴,就着水面一照,才发现半张脸肿了,眼眶和嘴唇都乌青了。

    江北川唉声叹气:“摔破了相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殷怀俭下意识地脱口道:“我娶她。”

    众人都齐刷刷地转头看他,他这才如梦方醒,耳根却红了红,低声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伯母说,我对婚约并没有反悔之心,只要伯母愿意,我仍愿意去江姑娘为妻。”

    江北川激动的全身哆嗦,江夫人照着他后腰处捅了一下让他闭嘴,无可无不可地笑道:“世子有心了。”

    她见殷怀俭面露失落,瞧了眼江如月,道:“世子冒着风雪出城本就不易,如月你送送世子吧。”

    江如月跟他并肩走着,殷怀俭难得说出句十分窝心的话来,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就是你真的毁容了,我也愿意娶你。”

    江如月调侃道:“我觉着也是,反正你本来就比我好看来着,就算我脸还是好好的,以后真成了亲人家指定得说这新娘子还没新郎官俊俏,要是毁容了还好说,没准人家会觉着我以前比你俊俏呢。”

    殷怀俭:“...”

    他现在好后悔说了这话,能不能退亲啊啊啊啊啊!

    后来在江夫人的默许下,两家人终于开始重新走动,殷怀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冬天给她买了一垛糖葫芦回来,江如月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吃了好几天,后来吃的一看见山楂就吐。

    两人的性子其实相去甚远,殷怀俭有时候说教的瘾头又犯了,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江如月要么假装没听见,被絮叨的烦了就抬头看天:“今儿个天气不错啊。”

    久而久之殷怀俭就把这毛病改了。

    至此他才知道他原来错在哪里——分不清幻想和喜欢,真喜欢一个人,会为了她改变自己,会以她的高兴为高兴,以她的难过为难过,也许他还没深到不可自拔,但是总归走上了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正路。

    新婚那天晚上他挑开盖头,江如月趁着没人的时候跟他道:“把胡子剃了吧,我怕我以后认你都认错了。”

    殷怀俭:“...认错了是什么意思?你想拽着别人的手叫相公吗?”

    ......

    江如月也不知怎么回事,打小就有这么个认不清人脸的毛病,最绝的是连身边跟了几年的丫鬟都记不清脸,整天张冠李戴,搞得她和她身边伺候的人都十分疲劳。

    除了家里人外,她记人全靠衣服首饰发型记得,不过只要人家一换衣裳首饰发型,她就又开始张冠李戴,导致年纪这么大了身边也没几个知心好友——就算有了她也记不清脸,有啥意思啊。

    后来结识了沈晚照,又通过沈晚照认识了她表哥,认识她表哥这件事没什么神奇的,奇就奇在她居然见了几次面就把这人的脸记住了。

    ——反正只要记住特色,那个娘了吧唧的世子。

    良药啊,救世主啊,神医啊,她甚至一度觉得殷怀俭就是上天派人来给她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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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接触的越深,她知道了越多殷怀俭和沈晚照这俩表兄妹之间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她的狗血事件,她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不会被灭口吧?

    后来的事儿充分说明了什么叫人生无常,世子喜欢的表妹另嫁他人,豫王妃给儿子选亲不知道怎么选到他们家来了,江如月暗搓搓地想,难道这就是上天的昭示?

    这么一想,她对这桩婚事就没什么好排斥的了,反正这人人品着实不差,她人品也不差,以后想要过好日子肯定不难,结果事情没那么简单,人家压根不想娶她,就算应下了婚约也是为着父母之命勉强答应的。

    ——知道这事儿后,江夫人就对豫王府淡淡的了。

    江如月也不大高兴,你说你不想娶不娶就完了吗,为了家里人敷衍算怎么回事啊。

    直到后来,他策马迎着风雪跑到山底下,回过头来的时候,雪粒子啪嗒啪嗒拍在脸上,两只修长如玉的手冻的好像萝卜,他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迎着风雪和她对望。

    她有些茫然了,这到底是上心还是不上心呢,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她是个不爱存事的性子,犹豫了几天,抽空问他:“你是不是觉着我和阿晚很像,所以才...”

    他认真低头思索,轻轻摇头道:“你不像她,你们是两个人,但我喜欢你,我知道的。”

    江如月笑了笑,心里回一句我也是。

    等到大婚那天,他抽空问她一句:“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呢?

    要是沈晚照估摸着会说你是我的优乐美之类的,不过江如月思索良久,道:“你是我的良人,也是我的良药。”

    是她这一辈子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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