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光亮充足,没有进门时想象的那样怪异。
穿过影壁,内大门没有上锁,几人很顺利的走了进来。
庭院很深,左右两侧的厢房都紧锁着大门,锁上面蒙了一层灰,应该是好久没有人居住了,加上新月落日后风大,尘土都挂了上去。
庭院中落着几颗不知名的树,反正晏时九几人没见过,看样子应该是南边仲城的名树,右边的树下有口老井,井口上面还散落着几片叶子。
再深处的正房大门紧锁,两侧的耳房却敞开着门,可能是走时匆忙忘记了吧。
晏时九叫着公羊,让他进正房左边的耳房看看,他和叶岁去右边的。
打开右边耳房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插屏,其上绘着百花图,甚是精美,只是座下的架子有些粗糙,和上面的精致显得格格不入。
叶岁轻轻挪动插屏的方向,里面一览无余,床铺上帘子半开着,衣架上没有挂着衣服,只是挂了几条布袋,本以为天工府装饰会豪华一点,没想到和普通百姓家也没什么区别。
挨着衣架的面盆架上,倒是有些雕花,木头应该极北寒郡的雾松,此木韧劲十足,雕刻出来的形状栩栩如生。
接着晏时九扫向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种珠宝首饰,有镀金蝴蝶模样的纹簪,碧玉凤头簪子,还有各种宝石镶嵌的钿子和头花,十几种之多,玉器更是挂满了勾架,只是扫了一圈后,感觉少了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这应该不是天工夫妇的睡房,而是天工当班不回家时夫人自己居住的房间,此房内最多的就是盆栽,想来念夫人是个极其爱花的人,房内的架子上、柜子上全部摆放了各色各样的花瓶和鲜花,甚至连衣箱上都是。
晏时九一眼就从中看出了端倪。
东墙上的两扇窗户大开,桌布上灰尘的印记和花瓶的底部不符,它们被移了位置。
说来也奇怪,家中到处都是尘土,可鲜花和花瓶上却没有丝毫灰尘。
“叶岁,你看看府上有什么房间是开着的,先去看看。”
“好嘞,头儿。”叶岁走时把门口的插屏又向里面移了移,不知为何老觉得这房间有些阴冷,外面明明很热。
放在房角衣箱上的花瓶最为明显,晏时九看着方形瓶底下是一个圆形的灰尘印,双手提起两只瓶栽开始在房内寻找它原来的位置。
“应该是这里。”耳房中间的圆桌上有两个方形的灰尘印。
“那这个是?”晏时九又拿起了摆在圆桌上的圆形盆栽。
房内的盆栽不多,大多是各种花瓶样式。
左转右移,折腾了片刻才摆正确了六、七个位置,只是不知道位置对不对,毕竟它们的瓶底大小都差不多。
晏时九寻思着让两人过来帮忙,这也有一刻了,两人都没有找过来,应该是都有所收获。
还是自己动手吧,晏时九看向刚刚移开的插屏旁边还有一个大盆栽在地上放着,这门口的位置应该不可能放什么花草,晏时九一用力,将盆栽抱了起来。
“嗯?”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疑问,晏时九的眼睛使劲眨了眨。
“是错觉吗?”
刚刚搬起花盆的刹那,感觉眼前黑了一下。
刚走一步,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这是?”晏时九停在了原地,脚有点不敢迈出去,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房间…
他又轻轻放下盆栽,试着走了两步,没有什么变化。
这盆花有问题?
晏时九犹豫着要不要再抱起来观察下,转念又想,那也太蠢了。
如真有意外,抱个花盆被伏击了,不是笑话吗?
晏时九提防着四周,那肯定不是看错了,刚刚房内闪过了瞬时的黑暗,而且黑暗中房间的样子跟现在不一样。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明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当晏时九谨慎的向外走时,房间瞬间开始闪烁起来,一明一暗,还伴随着一丝丝不知名的香气。
“遭了!”晏时九提起地孕,顺手朝着被不知何原因紧锁住的大门施了咒法。
有人在这施了幻境阵法?
火焰瞬间就点燃了房内的木门,在火光的照耀下,晏时九看清了周围的状况。
破败残骸,地上错落着许多不同种族部位的尸骨,一只只异虫穿梭在其中,原本青色的石砖已布满裂痕,里面藏着干枯的血迹。
床上半遮的帘子此时都是蛛网,仔细查看,还能看到深色的毒蛛在捕食猎物。
晏时九头脑突然一阵眩晕,视线也随着上移,房顶上飘着一层雾气,里面有东西在发着光,可他却看不清。
强忍着晕眩,晏时九钻紧拳头,向空中接连打着拳,想凭借赤之地孕破开这幻觉。
一拳,两拳。
十拳,百拳。
黑暗中一个人影挥舞着赤色的拳头夯击在空气中,炽热的拳风嗤嗤作响。
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半刻?一刻?还是三刻?
已经记不清楚了。
也许是幻境的时间到了,亦或是赤之地孕影响到了幻境,耳房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被烧毁的木门还在冒着黑烟。
“呼~~~”晏时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拼命的往下掉。
再次被光照的感觉让晏时九本就灰白的脸色透了些红润。
这房间被人施了咒术,缓过劲来的晏时九依然不敢贸然走动,只能小心的走出耳房,他看到同样脸色惨白的公羊站在了对面房外同样的位置。
“那个房间也是吗?”晏时九心中不免后怕,此时施术者早已不在其内,还能引起短暂的幻境,怪不得念夫人会上吊自缢,念客轻会无辜失踪,他们当初应该被迷惑了心智。
晏时九转头又看向了刚刚搬起的那个盆栽,心惊不已。
“头儿,我刚刚看到了王婆所说的黑暗了。”公羊蜡黄的脸上多了几条青筋,看着更加凶狠。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
听到晏时九的话,公羊没好气的骂了两句,“他奶奶的,老子一进房间就发现有东西来回乱窜,为了不破坏现场,好不容易抓到了,却是只耗子,刚准备扔出去,那耗子变得那么老大,连带着房间都变了,可吓死老子了。”
难道公羊没有触发什么机关咒印?
定了定神,晏时九走向了左边的耳房,发现里面的布局和右边的并不一样。
“难道施术者把幻阵设在了这三所房间之上?”晏时九想着是自己触发了幻阵遗留下来的禁制才使得这所阵法重新开启,只不过没有人加以控制,这阵法因为失去了地孕的来源而消散了。
“头儿,快来,这边有情况!”
叶岁从东南角的厨房露出个头,冲晏时九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