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于家左侧的院子搬来了新主人。
一个身材健硕,看似会功夫的丫鬟自称紫月,送来一盘红豆糯米糕,说是新搬家,主人送给街坊邻居的拜礼。
湘菀问了齐嬷嬷,送了一盘嬷嬷自己做的五香豆干当回礼。
一回生二回熟,紫月和湘菀渐渐熟起来。
七夕节的傍晚,紫月说小姐邀了湘菀去穿针乞巧。
湘菀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邀请于氏和云泫,还有隔壁的安小娘子,偏偏邀请自己?”
但一想,“大概年纪相当,过节想人多热闹”,于是带着礼物就上了门。
湘菀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婷婷玉立的妙龄美人正在门廊台阶上等候。
薛家的庭院不同于于家,门廊曲折,清凉而幽静,花草葱茏,幽香旖旎,枝间夏蝉伴着微风细细吟唱,庭院的青石板上碎光摇曳,湿意斑驳,几转后才到了尽头,来到一个花厅。
小姐姓薛,名淑兰,现年十六,样貌甜美,温婉如水,弱柳扶风,一笑起来,两个圆圆的酒窝。
乌黑的长发梳成缕鹿髻,插着一只精巧的翡翠钗。
一身碧色挑丝盘锦云雁装,领口镶着绿松石扣子,勾勒出窈窕玲珑的身材。
淑兰一双软软的柔荑拉着湘菀略显粗糙的双手,笑语温润“送来的豆干很好吃,特别是那个五香口味的豆干卷,送了一些回老家,家里人都很喜欢,年纪大的人吃不得太多的肉,吃这个正好,这可是你们家乡特产?我虽吃过豆腐,却还从未见过”。
湘菀心里感叹她一双芊芊细手保养的真好,口里也不耽误,忙说,“是我家嬷嬷做的,她手巧,什么都做得”。
淑兰点点头,面带羡慕的说,“家里有个能干的嬷嬷就是好”。
说完二人到了偏厅,只见偏厅窗棱大开,檀木地板淡香清郁,幕纱重重送着微风,凉爽宜人,厅中摆着一张圆形的花梨木茶桌,桌上一套紫砂梅花型茶具,一旁一个小茶炉上烹着热水,微微的水气缭绕。
淑兰绕过茶桌,在主位坐下,幽幽发丝在低头的一刹婉转轻漾在耳畔,娇弱不胜,楚楚动人。
湘菀正看得出神,见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刚得了些洞庭碧螺春,今日正好请小娘子来品一品”。
淑兰明眸静垂,徐徐抬起右手护袖,修长的手指白玉莹润,流动着优雅的光泽。
左手取过夹子,用沸水把茶具一一烫好,放置一旁,又取了些茶叶在雪纸上略分粗细放入茶盅。
姿态行云流水,芊指美如兰,水袖如云出岫,抬手如绿柳无力。
茶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毫毕露,在淑兰修长莹白的手指下,银绿隐翠,赏心悦目。
沸水倒入茶盅,只见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
淑兰抬起芊芊细手,递过茶盅,抬眸看了湘菀一眼,笑意倩倩。
她说道,“相传有一个尼姑上山游春,顺手摘了几片茶叶,泡茶后奇香扑鼻,脱口道,香得吓煞人,当地人便将此茶叫“吓煞人香”。”
湘菀接过,果然见汤色碧绿清澈,清香幽雅,鲜爽生津。直呼好爽口,饮后仍觉得甘甜。
饮完茶,一阵寒暄后,紫月拿出早已准备好五色彩线和七孔针。
湘菀一看,一阵牙疼,心想,“这么小的针孔,还要在月光下穿线,真真是高难度的活动”。
淑兰还会唱穿针时的乞巧歌,“哥是喜鹊绕屋来,妹是门前一枝梅,喜鹊落在梅枝上,石块打来也不飞,七月七来天河配,哥哥搭桥快回来,青瓷垆壶细瓷盅,妹妹满盅等哥哥”。
一番比试,紫月穿针最快,赢走了湘菀的耳钉,淑兰的角梳。
淑兰在月光下为湘菀弹了七弦琴,莹莹的月光映在她碧色衣装上泛起淡青的光晕,显得清冷凄寞,秋风词的韵律在淑兰芊芊玉指下流畅如水。
淑兰唱,“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萧瑟的琴声和歌声飘过了围墙,在月色里飘扬。荡气回肠的弦音和悲切委婉的歌声敲打着湘莞的心。
湘莞仿佛切身感到了秋风瑟瑟,落叶飘临,明月凄冷,路远影孤。
回家时,淑兰依依不舍送到门口,送了一坛碧螺春,叮嘱要常来玩,湘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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