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发出来,有不少耿直朋友帮忙扎起,看来我日白还是可以。那就又来嘛!东风吹战鼓擂地,你敢把圈圈儿扯起看,我就敢把摊摊儿支起干。
上回书说到,胡昊哲要找子川说聊斋(摆闲龙门阵,子川只好随他出来。
胡昊哲道:“咱们先去舒镇,看看你办的学校咋样,顺便看看我家美盼。她妈在家里想这姑妮儿得很。要不是她已经出怀(腹部隆起,能明显看出怀孕,都跟我一起来了。”
子川道:“你放心,美盼很好,跟舒窈好得像两姊妹样。前次来,我号了夫人的脉,应该是个接香火的儿娃子。夫人慢慢开始行动不便了,告诉她一定要小心。”
书中暗表,按中医的说法,孕妇的脉象基本上都是滑脉。若滑脉中带有弦、涩脉象(阴性脉中显现阳性脉,则腹中的胎儿为男婴;若滑脉中带有细脉(阴性脉中更添阴性,则腹中婴儿多半为女婴。也有说孕妇左脉比右脉强则为男,反之为女。中医号脉经验第一,据说有那种老雀儿(làoquér方言指经验老到,这里是指老中医,孕期四五个月后,一号一个准。不过,一般肉眼凡胎的医生还是爪手洗碗——算了。所以,我要劝各位看官,要是你屋头婆娘揣(怀孕起了,自己千万别天天拉婆娘的手号脉,你不是种这个庄稼的(不是干这一行的,你感受的脉象容易鸭子鸡整混。到时候又觉得我是个王叉叉(chà。不负责任叉起嘴巴乱说,乱球日白。
先说,我不得认哈!
胡昊哲一听是个“读书的”(儿子。是个女娃就叫抱甑子的,欢喜道:“真的呀!子川这得多谢你。家父要是知道怕要欢喜得跳哦。家里已经专门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嫂照看陪她。等二天娃儿出世,请满月酒拜保保(干爹干妈统称保保,你和舒窈非你们莫属哈!”
子川欢欢喜喜地道:“嘿嘿……要得!”
说完,黄子川冲万壑松一招手,吩咐他去把马给大家牵来。
几个人到了舒镇,直奔学校。子川请上叶顺章、叶舒窈一起,陪胡昊哲、林俊铎先去看了学校夫子,然后就到各教室看看学童上课的情况。
看到每个班几十个学童,津津有味地望着黑板和夫子,特别是还有不少女学童,胡昊哲赞许地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学校,就是孔家二老辈(孔夫子当年的鸡婆窝(私塾,怕也没这气势吧。
几个人转到一间教室前,里面噼里啪啦地响着。这是在上珠算课。见学童三根手指(拇指、中指、食指熟练地拨着算珠,聚精会神又趣味盎然,胡昊哲童心萌发。
胡昊哲道:“叶老夫子!我想知道这珠算究竟有多快。咱们找一个学童用珠算,本县用算筹和他比试一下。”
叶顺章道:“那肯定县令会输得一塌糊涂。”
胡昊哲道:“那我更要筶(gáo。试一下。”
叶舒窈道:“那我去把美盼叫来,你们两爷子拼一盘。”
几个人来到叶舒窈的书房坐下,一哈儿舒窈就和美盼嘻嘻哈哈地跑了进来。
美盼欢欢喜喜地和众人打过招呼,跑到胡昊哲面前道:“爹!你和娘还好噻?”
胡昊哲拉着美盼的手道:“都好!在这里有没有旋皮(顽皮,给舒窈夫子添麻烦?”
叶舒窈道:“美盼乖得很,县令你放心好了。”
美盼道:“爹!听说你要用算筹和我比试算术?”
胡昊哲道:“敢和老汉过招不?”
美盼一笑道:“老汉!你还别不信虾子真有二两血,我起码甩你好几根田坎(与现在说甩几条街一个意思。”
胡昊哲道:“口气不小,筶才晓得。”
于是,叶舒窈拿来两张纸,上面写满数字,全是一列十几个六七位数的加减混合题,让两爷子拼杀。美盼一看,一脸嬉笑道:
“老汉!是不是看到这题就觉得有点打脑壳(脑袋嗡嗡地?”
美盼还真说对了,胡昊哲一看弄闷多数字,虽然不认识,但听子川讲过,一个符号代表一个数字,弄闷多位加加减减地,怕是算出来够干哦!话都说出来了,就算汗水洗发地也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拉稀噻!
胡昊哲不认识数码字,就由黄子川给他念。
看胡昊哲开始摆算筹,美盼才不慌不忙地把算题拿过去,伸手一扣算盘,很熟练地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清盘动作完成,算珠整齐上下排好,然后开始拨弄。
胡昊哲才摆好一个数字的算筹,美盼就已经完成,为了准确,又验算了一遍。完了右手食指拇指捏住中间横梁往左一擦,算珠清理整齐,就嬉皮笑脸地站到老汉旁边,看一脸尴尬的胡昊哲计算。
叶舒窈道:“美盼!你去把考卷上的题继续算,看你老汉算完,你能算多少题。”
就这样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胡昊哲才扑趴跟斗地整完一个算题。答案还错了一个数字。那边美盼已经算完二十道试题。
同样的时间,美盼快至少二十倍(美盼第一题算完有停顿。要遇到本作年轻那哈儿,估计还要多甩胡昊哲两三根田坎(反正吹牛不犯死罪
林俊铎惊奇地道:“我常年和账簿打交道,自认为算技不差,要和美盼比起来,唉……”
子川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县令,少府!伤得不轻吧?哈哈”
胡昊哲道:“俊铎!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把你手下那帮账房(会计带来开开眼界,尽快学会子川发明的算术。”
少府汉时管一县之钱财度用,类似于现在的财政局长。一到年底,都要熬更守夜地幺账(结算,十几个账房师爷不忙个一两月撒不到过(撒过结束之意。要是学会子川发明的算术,顶多十天半月就归一(结束、完成了。不但节省时间,还节省人力。
林俊铎道:“如此神算,不用实在可惜。回去就安排。”
吃过晚饭,胡昊哲把子川叫到一边。
胡昊哲道:“我们两个出去走走。”
于是二人慢步走出院子大门,在学校花园边走边聊。
胡昊哲道:“这次来,夫人专门让我问问,你和舒窈夫子的婚事。你们都不小了,业已立,该成家了。你是咋想的?”
子川没想到胡昊哲会关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说实话,这个问题困扰子川已经很久了。叶舒窈对自己的感情,不仅自己清楚,就是舒镇好多人心里也是清清亮亮地。可自己穿越来到汉朝,完成自己的使命后,是要穿越回去的。他舍不得自己的家人。自己不是颗把颗米养大的,得回去给妈老汉养老送终,尽自己一片孝心。真要和叶舒窈结婚,以后自己要走,又是一场生离死别。叶舒窈咋办,自己还狠得下心走吗?同时,清虚道长还给自己立下规矩,不得留下子嗣。那个时候没有那个tt可戴,也没药药可欺(吃,结了婚未必让舒窈守活寡,让自己像快饿死的叫花儿天天捧着一碗饭,还只能干瞪眼?那滋味简直就是钝刀儿割肉,不把人整得日疯倒癫(疯癫的才怪。再说,舒窈何罪,要剥夺她做女人享受幸福、做母亲的权力?
以前他很不理解清虚道长为啥不让他参与州府政事,不得留下子嗣。后来才慢慢想通,道家尊崇“道法自然”。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自然而然”的规律,人不能觉得自己是万物之灵就随意去干预或破坏这种规律。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参与州府政事、留下子嗣可能会影响到这个时代的演变。只有自己干干净净地来,再干干净净地走,才能把对这个时代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能有人会说,黄子川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嘛!不能这样说,这道理就像我们现在提倡不乱扔垃圾一样。你说一个人扔点垃圾就真对环境有多大影响?恐怕说不上吧。为啥还是要提倡呢,因为这是一种理念。
子川想,如果现在告诉胡昊哲、舒窈、爷爷、四娘自己是穿越来的,谁信?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想要舒窈,编些乌而麻杂(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会对舒窈造成极大地伤害。
舒窈对自己日久生情。人非草木,自己何尚不是在心里暗暗地喜欢着她。要让自己去伤害她,那他当着舒镇人对叶舒窈的承诺算啥?这无异于自己在扇自己耳拭(耳光。
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下,子川一方面想躲开舒窈,一方面在舒窈对自己用情时又不忍拒绝。所以,他才迟迟不肯搬到学校来住。可真要几天看不见舒窈,又牵心挂肠地想见她。当舒窈忍不住跑来找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勇气。
他独自一人生活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内心孤寂。他渴望温暖,想有人陪伴,有人关心,是舒窈给了他这些。当初自己也确实只把舒窈当成朋友、伙伴,没想过要和她有啥。可就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彼此的陪伴却把彼此都“赔”进去了。
顺彼此心意将来痛苦,依理智现在痛苦。
咋办,咋办?子川其实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可一次也没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面对。所以,想不出答案,有时只好用“车到山前必有路”来搪塞自己。
现在,胡昊哲把这“车”给逼到“山前”了。要么答应,要么拒绝,自己躲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妈妈地,敢问路在何方?
一咬牙,子川道:“谢谢县令和夫人关心,子川一向闲散惯了,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胡昊哲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舒窈人漂亮、温柔、贤惠,还知书达礼,对你用情至深,我实在想不出你拒绝的原因。”
子川道:“舒窈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想对她好,报答她,却没想过娶她。在我心里只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
胡昊哲道:“你娃这都是废话,散不得坛子哈(开不得玩笑!你想过没,你这样对叶舒窈伤害有多大?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一开始就不该和她走弄闷近。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你和舒窈一起同乘一匹马,经常同吃一锅饭,人家给你浆衣洗裳,挑灯补衣。你还当众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明明就是郎情妾意,你现在说你没那个意思,那你几个意思?”
胡昊哲的话,让子川心里更加矛盾。他不想让舒窈痛苦,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负心郎。子川心里清楚,与舒窈的感情无论接受与否,舒窈和自己都将被伤害,躲都躲不掉。
都怪自己当初脑壳有包(有毛病,为啥一开始不离她远点。
写到这里,奉劝各位看官,要是你有异性朋友,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定力,千万不要信男女之间可以存在友谊。不想锅巴吃,就不要经常在厨房转。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胡昊哲又道:“实话告诉你。前次夫人来舒镇,叶四娘、邱氏和她就在讨论你们的婚事,夫人还答应给你们保媒。叶舒窈来江阳还捎来了叶老夫子给夫人的信。信上说,邱氏找你问过,你给人家打哈哈,装莽(装傻。他想请佩卿出面保媒。这封信舒窈悄悄给夫人,没当你的面,说明她是知道信的内容。今天我来学校,你没看见舒窈那笑颜如花的样子?如果现在我回去告诉她,你不愿意,她是啥心情不用我告诉你吧?”
子川着急地道:“别!你千万别告诉她。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我自己来面对吧。”
胡昊哲道:“子川!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就看不起舒窈,想再精挑细选找个更好的?好好珍惜,以哥老倌的眼光,舒窈不错了。别‘千选万选,最后选个漏灯盏’。”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命运捉弄人,除了埋怨老天日疯(疯癫,你能咋样?
第二天,胡昊哲与林俊铎就走了。在送别胡昊哲的途中,舒窈数次将目光投向胡昊哲,县太爷只好装作没有看见。当胡昊哲上马的时候,明显感觉舒窈失望的表情。
黄子川考虑了两三天,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对舒窈的伤害会更深。
转眼就到了三月清明。这天子川没有去兴隆场,而是骑马来到了舒镇,他要陪舒窈去给她爹上坟。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巳时,舒窈已经将钱纸蜡烛香装进竹篮,放在门口的檐坎边。自己坐在堂屋门口,正欢快地唱着《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坐在窗前翻看日记,
字里行间写满都是你。
昨日的浪漫难忘的记忆,
一点一滴烙印在心里。
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生命为你跳动为了你呼吸。
昨日的幸福曾经的甜蜜,
孤独寂寞角落思念你哭泣”
看见子川走进院子,舒窈赶快站起来,一脸灿烂。
一家人很快就出了门。舒窈老汉就埋在杨家山,半个时辰后,几个人就来到坟前。
烧纸作揖整完,子川道:“爷爷,四娘!你们不是要去老屋看看吗?你们先去,我和舒窈在这里守一哈儿。天干物燥,这里到处都是落叶,怕引燃了。”
叶顺章道:“那我们在老屋等你们。”
说完就和叶四娘一起走了。
坟前就剩两人,舒窈欢欢喜喜地来到子川身边坐下。看见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山花烂漫,舒窈心情特别好。
舒窈道:“子川,你给我唱首歌吧!”
子川道:“舒窈!改天给你唱吧好吗?我想给你说说心里话。”
舒窈高兴地道:“好哇!难得你今天主动愿意和我说,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子川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艰难地道:“舒窈!最近我很烦,甚至也很痛苦。有件事情困扰我很久了,这一直是我难以启齿的心事。”
舒窈往子川身边靠了一下,抱着他的手臂柔柔地道:“别拈拈夹夹(吞吞吐吐的,在我面前有啥不好说的,说出来也许就不烦了。”
子川道:“我以前哈戳戳地,突然变得聪明,这事大家肯定觉得奇怪。今天我告诉你,这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老道,他治好了我的毛病,还把他一身的学问武功传授给了我。”
舒窈道:“这老道是神仙吗?我记得你是突然就不哈了,变得让我们都不敢相信了。”
子川道:“世上哪有神仙,不过老道的本事也与神仙差不多。他教我那些本事,同时也给了我一个任务。建安十一年前后,我们这里将发生一场灾难,瘟疫将爆发,生灵惨遭涂炭。我的任务就是拯救这里的乡民。”
舒窈道:“建安十一年是哪一年?”
子川道:“大概是在二十二年后。”
舒窈有些惊奇地道:“这是真的吗,二十多年后的事哪个能说得清楚,难道世界上真有先知先觉的人?”
子川道:“应该是真的。因为,去年地震、苟家老汉受伤、郡府朱长史辞世、今年初太平道举事,这些我都事先告诉了相关的人。还有明年的旱灾,我们正在抓紧落实应对之策。你以为是我有能耐,跟神一样?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些都是那个老道告诉我的。”
舒窈道:“这就好解释你咋突然聪明如斯了。”
子川道:“老道给了我常人不及的本事,可也给我开了三个条件。第一不能参与州府政事,第二不能留下子嗣,第三瘟疫结束后我必须跟他走。”
舒窈急道:“那不行!第一条倒是没啥,后面两条不能答应。子川!你找老道让他改改好吗?”
子川苦笑道:“这就是我苦恼的原因。老道本事弄闷大,还死犟死犟的,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让他改变主意吗?”
舒窈道:“子川!那你找他说过没?”
子川摇摇头。舒窈在子川手杆上掐了一下道:“你哈呀,没试过咋就知道不得行呢?”
子川道:“老道来无踪去无影地,只有他找我,我根本就不晓得他在哪里。我都一年多没见到他了。
舒窈!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我知道你处处关心我,维护我。我从小遭人欺负,尝尽了人世的凉薄,你就是我暖心的棉袄。我也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其实,我何尚不想?子川孤苦,巴不得有一个真心疼我的人和我相伴左右,共度往后余生。可是”
舒窈突然伸出左手死死蒙住子川的嘴巴,惊叫道:“啊你不许再说!”
子川扭头,见舒窈满脸惊恐。突然又脸色一变,脸上紧张的肌肉快速松弛,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嘴巴一张,扭身趴在子川肩上,咬住子川肩头含混道:“你别别可是了,我不不想听!”
舒窈知道,子川“可是”后面的话足矣让自己痛不欲生。子川自从不哈以后,在她的细心收拾、呵护下,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智慧超群、精明强悍、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人。看着子川的变化,自己曾多少次幻想着和子川一起共浴爱河,夫唱妇随,相夫教子,快意人生。爷爷和娘也是希望她能和子川相守相伴,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让他们老来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弄么美好的事即将化为泡影,这如何能接受。
看见舒窈伤心的样子,子川也是心如刀割。子川含泪哄道:“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我现在就给你唱。
想你的夜晚总是很漫长,萧萧的冷风还带着寒霜。
远隔千里你身处在他乡,苦苦滋味我独自去品尝。
问问月亮思念它有多长,你是否也会把我去守望。
月亮恰似你那甜美脸庞,想你的时候只能问月亮。”
子川凄凉的歌声,让舒窈内心的凄苦汹涌而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妈卖鞋!写到这里本作心也碎了。子川舒窈本是这部小说自己拿到的一手好牌,乱球编,这哈整成了一手烂牌,安逸了。脑壳有包(毛病,看接下去又咋编。
唉熄火!空了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