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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四 高峰山请清虚出山 江阳城向县令进言
    龙门阵又吹起。

    听到子川说不虚此行,清虚微微一笑道:“公子可以说出此行的目的了吧?”

    子川站起来施礼道:“道长!子川推算出后年江阳将大旱。若不早做打算,我江阳百姓必将受旱魔肆虐,饿殍遍野,满目疮痍。”

    清虚一惊道:“果有此事?”

    子川道:“如此大事,子川岂敢随便张口雌黄?”

    清虚道:“看来公子已经在未雨绸缪。说说你是咋打算的?”

    子川就把如何筹钱,如何与衙署沟通,怎样买粮屯粮,咋打井解决水源等与清虚道长做了介绍。

    子川最后道:“今天来,是想请道长出山,负责掌管钱粮,经管赈灾的具体事务。不知道长愿意为我江阳百姓劳心否?”

    清虚道长道:“既然你已经和衙署联手,有官府出面不是更好吗?”

    子川道:“如今社会动荡,人心浮躁,官府之人形形色色,我有些担心。”

    清虚道长道:“哦?”

    子川细细道出了心中的焦虑。

    一是怕有人给自己下套,暗中使坏。自己现在几乎掌握了江阳整个盐业的话语权,难免有人眼红眼黑(嫉妒。赈灾要解决的就是粮和水源,都是要吞下肚的东西。万一有人见不得自己好,觉得这是自己想出风头,要从中作梗。整点巴豆掺和在粮食里,吃了跑肚拉稀还是小事。要是黑起屁眼儿(黑起心肠弄点耗儿药丢进去,放倒几个来摆起。再有人“逗起闹,不扯票(煽风点火”,到时自己咋死的都不晓得。

    二是担心赈灾钱粮出现跑冒滴漏(有人中饱私囊。现在时局不稳,官府某些人处处都在为自己打算,衙署未必人人都一心为民。到时候,平民吃口稀饭都难,那些肥私者却个个整得满肚子流油。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却拿去喂了硕鼠。

    三是担心没人能镇得住饥民。人要饿了,可能如蝗虫过界一般,见啥都往嘴里塞。看到粮仓有粮,那还不成群结队地抢。必须得找个有威信,有本事的人来镇堂子(稳住局面。官府那些人别看平时一副行十昏了(行:háng。不得了的样子,真到要命的时候,他们比哪个梭得都快。

    四是担心随便找一个人掌火(主持把事情整遭。主事的人若缺乏心思缜密,写算、运筹管理能力差,无法应付千头万绪的局面。这样的擀面杖最终可能变成搅屎棒。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子川的想法,整个赈灾事务表面由衙署主持,这样一旦有问题才有衙署承担,自己才能不被人暗算。但全部交给衙署,自己放任不管,又不放心。很可能自己弓起背背儿(弓着背辛苦找来的钱,最终救不了几个人。道家倡导“清静无为”,不会对俗物动心。多年来,清虚为乡人解除病痛,接济乡人,在平民中说话管用。而且会武功,有能力训练出一只维持秩序的赈灾队伍。

    通过《清虚散记》,子川认为清虚人品、能力自己信得过。这就是子川要请清虚出山的原因所在,也是敢请的信心所在。

    子川最后道:“道长!赈灾是一项责任重大,系着成千上万人性命的事。需要有善心、责任心和能干之人,找别人来掌管我真的不放心。”

    清虚道长沉默了一哈儿道:“我来主持,可我也不是衙署的人。名不正言不顺。”

    子川道:“这个你放心,我会给胡县令建议,在县衙成立一个赈济署,你出任赈济署功曹史。”

    清虚迟疑道:“这……贫道生平只想潜心修道,从没想过踏进县衙。这有违贫道此生所求。”

    子川站起来,向清虚深鞠一躬道:“道家除了清修,也讲行善积德,扶危济困。而赈灾是在拯救天下苍生,功德无量。至于到衙署为官只是积攒功德的手段而已,道长何须耿耿于枝末而忘根本呢?”

    清虚点点头道:“公子说得极是,令贫道顿开茅塞。关于旱灾一事,你说弄闷多,好像是真的样。公子何以证明自己有‘先知先觉’之能?”

    子川道:“我得异人传授,会一些掐算本事,虽不敢妄比伏羲、文王,然亦不远矣。况且我把自己辛苦所得全部砸进去,你看我像是需要吃核桃补脑的人吗?还请道长勿疑。”

    清虚呵呵一笑。虽然没作声,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娃像棒老二穿西装——咋看还是觉得有点天棒(愣头青呢。

    子川知道一时尚难打消清虚之疑,只好道:“子川有些俗务需要处理,暂且告辞。道长仔细思虑,三日午后我来听道长回话。”

    说完在腰间摸出一个小陶瓶,瓶口用松胶封住,上有一块封条。

    子川道:“这两天有朋友来观里拜会道长,我因有要事需到外地走一趟,我把这东西存放在此处,朋友来了自会问道长取走。”

    说完起身告辞。

    书中暗表,三日午后子川来到清虚观,让清虚道长打开此陶瓶,里面有一张纸,上写当日丑时,长阳真人突发心脏病,经过救治脱险的大致情况。其所述文字居然与清虚道长当日所记笔记一字不差(子川的文字本来就是在清虚散记中抄录的。子川当时就被清虚惊为天人。自然相信旱灾一事,答应出山主持大局。

    回头咱们又来说说胡昊哲两口子。话说胡昊哲八月初从舒镇回到县衙。吃过夜饭,下人忙完也就各自回房,没有主人家叫一般是不会来打扰的。家里没了美盼就剩两个人,谢佩卿把茶泡好端到老公茶几上,然后来到老公座椅后,伸出纤纤玉手,给老公按摩肩膀。

    要说还是古时候男人的日子过起安逸。父母给女娃子说,女人要“三从四德”,人家女娃依教(听话,你说咋个就咋个。在家深居简出,出嫁对男人服服帖帖。哪像现在有些婆娘,相亲要求男方“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耍朋友包包要买“爱马仕”,衣服要穿“伊芙丽”,过节红包还要“一三一四”。人又长得丑,价钱还要莽起吼。结了婚“双手不能淘米,腰裤儿(内裤男人洗”。天天还要男人说“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跟老子爬,看到都烦!

    你看人家谢佩卿,貌美心好,人还乖巧。

    谢佩卿道:“昊哲!坐在马上几个时辰,肯定身上僵硬。我们到城墙上去走走,活动一下。人常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胡昊哲双眼微闭,感受着夫人的温情,体会着那纤纤玉手在颈项肩背上传递的轻柔。叹口气道:

    “唉……‘要活九十九,除非婆娘丑’,我看我只有短命了。”

    谢佩卿在男人脑壳上戳了一小指头道:“讨厌!为啥自己咒自己。”

    说完有些娇羞,心里跟抹了蜜似地。

    二人去转了半个时辰,胡昊哲回来到书房看书写字,整到戌时将过。谢佩卿轻移莲步,来到胡昊哲身边,双手搂着男人的右臂,柔柔地道:

    “昊哲!车马劳顿,我们早点休息吧!”

    胡昊哲看了一眼夫人,见谢佩卿居然略带娇羞。这老司机一下就整懂了。

    二人手牵着手来到浴室,一番鸳鸯戏水后,谢佩卿穿着亵衣,身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走进卧室。在梳妆台前卸下头上的金步摇、发簪等,然后认真梳理着头发。

    看着夫人如莲藕般的双臂,秀美的双肩,抬手弄头从腋下看过去的饱满,腰背翘臀形成的完美曲线,胡昊哲躺在床上就有些不安静了。

    斜靠在床上,胡昊哲道:“都睡瞌睡了,你紧斗起(没完没了弄啥,明天早上还不是又要重新培整。”

    谢佩卿柔柔地看了男人一眼道:“嫑着急嘛,很快就好!”

    自从和男人结婚,谢佩卿每天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整齐,漂漂亮亮地。哪怕是睡觉前发现自己妆容有些散乱,她也要整齐了才上床。妇女妆容是女德的重要内容,这是娘说的,佩卿一直记在心里。她爱自己男人,所以,只要是在男人眼睛还睁着的时候,一定把自己最美最动人的一面给他看。

    一哈儿(一会儿,佩卿上了床,像一只温柔的猫猫钻进男人怀里,然后轻轻地将一张纸条放进男人手上。

    胡昊哲道:“这是啥子东西?”

    谢佩卿有些撒娇地道:“你自己看嘛!”

    然后就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男人胸口上拂来拂去。

    看完纸条,胡昊哲搂着夫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这是哪个给你的?”

    谢佩卿道:“是子……是舒窈夫子给我的。”

    佩卿本想说是子川给的,但一想一个男人教自己羞人之事,实在有些尴尬,也怕自己男人心里别扭。所以,才改口说是舒窈给的。

    胡昊哲用力抱了一下佩卿的香肩道:“不必如此,都老夫老妻了,这种事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是子川让舒窈给你的吧?只是没想到我们都结婚二十余年了,还要一个未婚童子来教我们周公之礼,惭愧也!”

    谢佩卿柔柔地道:“那我们听他的吗?”

    胡昊哲在佩卿耳边用气息低声道:“听噻!反正这辈子娶了你,我也没打算长寿。说不定顺便还给咱们送个儿子来。”

    谢佩卿撒娇道:“布谷林中啼深深。”

    胡昊哲轻轻一拥道:“好!农夫架犁趁春耕。”

    说完县太爷埋下去,亲了一下夫人耳垂,手从她锁骨慢慢滑到鼓胀之上,一哈儿就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轻吟。

    佩卿头晕神迷,含混不清地唤道:“昊哲……”

    回衙第四天下午傍晚,郡府快马送来紧急公文。上书:

    各县衙署:

    犍为郡长史朱长生,因操劳身染疾病,于今日卯时辞世于任上。朱长生为政勤勉,政绩卓著。他的一生是光荣一生,是奋斗的一生。他的辞世给本郡带来了重大的损失。现讣告各县衙署赴郡吊唁。

    望我郡上下化悲痛为力量,将朱长生长史未尽之事进行到底。

    汉光和六年八月初五日

    抱歉!本作不会文言文。所以,那“光荣”“奋斗”这些摩登话(时尚语言都是现在而今眼目下的。意思差不多,大家茅坑里栽菜——将就使吧(将就用。

    唉还是吃了读书不攒劲的亏。

    胡昊哲看到公文,当场就是一惊。心里道:“这不像是狗吃苍蝇儿——戳到的(碰巧吧!黄子川这娃还真神了。”

    于是,赶快让衙役通知林俊铎来,把讣告递给他道:“看来我们还得真信黄子川。我现在去郡府,你着手把赈灾的筹备工作拟一个方案,一旬内拿出来。”

    就在子川去高峰山后没几天。江阳衙署里胡昊哲忙了一天的公务,从案前地上站起来,突然感觉双腿像万蚁在啃,酸麻肿胀,腰杆也僵直酸软。在房间缓慢活动了好一哈才缓过来。

    想想一个下午,一直跪坐着审阅各种公文,两个时辰水都没喝一口,难怪会这样。这时,谢佩卿来到衙署,接胡昊哲回家。

    看着夫人一脸喜悦,胡昊哲道:“夫人脸露喜色,捡到钱了?”

    谢佩卿道:“可能比捡钱还要高兴哦!”

    胡昊哲一脸严肃道:“谢佩卿!把你的喜悦给本县呈上来。”

    谢佩卿推了一下胡昊哲道:“好了好了,民女恭请县太爷到家细说。”

    路上,谢佩卿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告诉了胡昊哲,说自己去看医生了。摸了脉,说是喜脉。

    胡昊哲高兴得就用嘴去佩卿脸上盖了一个戳,然后赶快去扶着佩卿道:“夫人慢一点,当心脚下。”

    谢佩卿抿嘴一笑道:“南瓜才起蒂蒂儿(指事情刚开始,我哪有弄闷娇气。”

    胡昊哲道:“小心为妙。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哇,这两三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今晚布谷还催耕吗?”

    谢佩卿道:“种子发芽,苗幼稚嫩而今天下太平,胡县令倒是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趁机歇息一些日子。”

    胡昊哲哈哈一笑,叹口气道:“唉……劳碌惯了,休息两天倒是可以,放长假可不行。我怕是要闲出毛病来哦!”

    有衙役经过,听胡昊哲说闲不得,笑着打个招呼道:“夫人!县令勤勉,突然闲下来无事可干,怕是真不习惯哦!”

    谢佩卿脸就是一红,见衙役走远,翻了胡昊哲一眼道:“都怪你!在下属面前也不谨慎点,让人笑话!”

    其实,两人说话一直都是用的“摩尔斯密码”,别人听见的都是明面上的事,哪知道这是床第上的私密之言。

    胡昊哲安慰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从衙署到后衙家里,其实就两三百步,几口茶的功夫就到了。刚一到家,就听见家仆来报,说是门口有个叫黄子川的人特来拜见。

    胡昊哲一听道:“夫人!走,我们一起去迎一下子川。”

    吃过晚饭,来到书房,谢佩卿亲自泡了两杯茶端来道:“你们慢慢摆(闲聊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黄子川谢过夫人,二人就坐了下来。

    胡昊哲道:“子川!你真是让本县佩服。前次别后四日,郡府朱长史真就辞世了。今天夫人告诉我,她已经有喜了。”

    子川道:“那草民给县太爷道喜了。”

    胡昊哲道:“同喜,同喜!我已经推去了升迁之事,决心留下来与你一起筹划赈灾。”

    子川道:“我替江阳百姓谢过县令。”

    胡昊哲道:“该谢的是你呀,没你想方设法筹钱,全力推动促成衙署早作准备。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要哀鸿遍野,神仙都救不了百姓。说吧!你今天来找本县是有啥要事?”

    子川道:“那我就直截了当了。这次来主要是赈灾方面有五件事须禀报。

    这段时间我也仔细思谋了一下,我想把我所筹钱财交给衙署,与县衙金库和在一起,统一调度筹划,以衙署名义赈灾。这是第一件”

    胡昊哲道:“你这样自己不觉得亏吗?”

    子川道:“我是这样想的。这事本来大家都不是为名为利,不存在亏不亏。这次县令本来可以升迁,只因听了子川之言才放弃。所以,我想赈灾要是我的钱我单干,最终也就赚个名声,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和衙署一起干,真要顺利度过灾情,县令就是大功一件。于仕途将大有裨益。算子川对自己歉意的一点补偿吧!”

    胡昊哲一听子川出钱,还把功劳都归于他,心里对子川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子川继续道:“当然,我也不是想当甩手掌柜,钱给了衙署就不管了。这钱是公益井灶的,任何用度都是要接受监督,账目分明。所以,第二件事是我想推荐一个能干的人来主持赈灾大局。具体安排建议这样:

    衙署成立一个赈济署,由赈济署负责各项具体事务,赈济署功曹史建议由清虚观的主持清虚道长出任。清虚道长在舒镇,甚至是江阳乡民中威信甚高,他来主持大局能服众。他一个修行者无欲无求,大家也不会怀疑他谋私。

    这样做有两大好处,第一我和县令履行监督之责,确保赈灾资金专款专用。如果我们陷进具体事务,谁敢来监督我们。这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

    另外,为应付饥民闹事,哄抢粮食,我们得成立一支赈灾护卫队。清虚道长会武功,他可以训练出一支拿得起事(干练的队伍。”

    胡昊哲道:“请清虚出山公子确实思谋周全,我觉得可以。”

    子川道:“第三件事是请衙署招安牛头山土匪。粮食我们需要到远一点的他县去购,弄么大的量,沿途难免有土匪眼红,得有一只敢提起脑壳耍的队伍随行保护。灾情发生后也需要有能力去弹压灾民闹事,以保证赈灾工作有序推进。

    把黄莽子招安过来,也就在县域内减少了一个祸患。还可以现有土匪队伍为基础,把护卫队拉起来。我们也可利用牛头山易守难攻的地形屯粮,只要守住上山唯一的通道,囤积的粮食就能确保安全。

    第四件事尽快拿出域外购粮计划,分散采购。分散采购才不会引起粮价波动,同样的钱才能多购粮。尽量把县域之外的粮食弄进来,我们自己县域内的粮食要千方百计留下来,尽管是藏于民间,不在县衙掌控中。真到县衙粮食匮乏之时,衙署才有粮可借。”

    胡昊哲道:“好。就是不晓得黄莽子是否愿意接受招安。”

    子川道:“这个请县令放心,我已经收服了黄莽子,只要衙署出面洽谈招安细节即可。”

    胡昊哲道:“我即刻着人去办。”

    子川道:“最后一件事是,明年六七月谷子成熟前,县衙应颁布一道政令,所有粮食只准进,不准出。并在要道设卡盘查。”

    胡昊哲点点头道:“这个好办。到时我会召集县域边境各乡,组织乡勇设卡。”

    子川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赈灾大局还得靠县令操劳,这些想法供你参考。”

    胡昊哲道:“子川!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啥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县感动啊!”

    子川道:“子川只是在尽自己本分。最后还有一件私事想麻烦县令,不知可否?”

    子川究竟有何私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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