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肖邦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万万不可能再跟这个女人住一块了。
高级旅馆无愧“高级”两个字,应该算是沃尔夫港最高的建筑了,一共6层,肖邦两人被安排在第五层。
光卧室就有三个,虽然装修和家具按蓝星审美来说不算精致,极简的风格倒也别具一格,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座港口的全貌:
类似蓝星航空母舰的造型,只是大的出奇,商业街外延伸出排列整齐的停泊站,各式飞船来来往往,只是数量相较于白天——也就是早上6点到晚上18点这段时间少得多。
在高处看可以看到空中被白色立场笼罩,宇宙科技太先进了,这座小小的港口不仅生成了明显的重力,甚至还有大气层。
那个鹿容裳新收获的粉丝用来合影的玻璃片应该就相当于蓝星的手机了,只是不知道会多出来哪些功能?
鹿容裳理所当然的占据主卧,肖邦也终于睡到了真正的床上。
之前的卧房床是嵌到墙里的,虽然看着新鲜,实际上他一直害怕鹿容裳会撞到头。
……
睡在星际港口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被强烈的阳光刺醒。
坏处就是睡眠好的人会被渴醒。
肖邦从塞得满满当当的冰柜里取出一瓶金黄色饮料灌下,口感跟酒馆里的果酒一模一样。
体质的强大令他火气极盛,为了避免犯错,先去盥洗室冲了个澡。
像这样睁眼就是星辰大海,很难不让人心胸开阔,他舒展着身体,仰头瞟见了墙壁上的挂钟:
六点四十五分。
每次看到这熟悉的表盘、熟悉的计时方式,都让他心中一抽。
蓝星的计时方式是根据自传和太阳、月亮的相对位置变化制定的,也就是年月日的由来。
那所谓的宇宙中心必然有着相同的天体环境,且两者必然有着神秘的联系,肖邦开始怀疑自己被无限世界选中不是因为运气,冥冥之中是否有人操纵着一切。
鹿容裳似乎被他的动静吵醒了,从门里探出披头散发的脑袋,黑着两个眼圈: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肖邦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早上了已经。”
鹿容裳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墙上的表,肖邦以为她终于发现计时方式的不对劲了。
“不——我居然一晚上都没睡着!”她瘪起嘴巴,用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神看着肖邦,脸上浮起红晕:
“要不……你还是来我房间打地铺吧,我有点害怕……”
我怎么会指望你这笨蛋能发现异常呢?
肖邦对自己进行深刻检讨,拽着鹿容裳走进卧室,把她按到床上坐好,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两人近距离面对面坐着。
鹿容裳有点害羞,手指扣起床单,咬着红润的嘴唇:
“你想干嘛?”
“你还没发现不对吗?”肖邦盯着她的眼睛:
“我们流落到这里,离家乡不知道多远,但所有人都在使用蓝星的计时方式!”
“24小时制就罢了,居然有人告诉我昨天是1月25日,我推算了一下,和蓝星时间八九不离十!”
鹿容裳总算反应过来,瞪起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是说我们根本没有离开蓝星?”
“不,大概率已经远离了,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没有人听说过我们的蓝星!
现在我掌握的线索是这个时制来自宇宙中心,它和蓝星很有可能存在不明的联系,在搞清楚情况之前,我认为最好不要再暴露我们的出身。”肖邦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方案。
一、我们攒钱去这个所谓的宇宙中心,即使我推测错误,那里也是宇宙最发达的地方之一,信息交流的中心,最有可能找到回家之路的地方。
我打听到最便宜的观光旅行船票也需要1银涡币,而且需要入境身份和最少4年的时间!
或者使用道格星大型传送门,但这种方式似乎并不适用普通人,我暂时问不到更详细信息。
二、追查掳走我们的星盗的线索,他们既然来过蓝星,必然有星际坐标记录,我已经请布拉多帮我们打听了,他们死的死逃的逃,抓住活口的希望渺茫。”
肖邦抿了抿嘴唇,像是在下定决心:
“没有人会在意两个刚进入宇宙的土著,除了布拉多先生和这座港口的人,他们是我认识过的最好的人之一。”
“我有直觉,蓝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不能再麻烦他们帮忙寻找家乡了,那样说不定会给他们招来麻烦。”
“我们只能靠自己。”
鹿容裳听得一愣一愣的,本来还以为榆木疙瘩开窍了,没想是一场晴天霹雳。
自己已经很倒霉了,但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情况缠绕着。
“好吧……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些?”她能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肖邦第一次以如此认真的态度跟她讲话。
即使在监狱舱做囚犯的的时候,肖邦也一直鼓励、安慰着自己,永远坚强、永远可靠。用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自己心安,大概他觉得自己那样很帅吧?
“……我要去一个……地方,非去不可。”这句话一经说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把利剑悬在了头顶,肖邦咽了下口水,斟酌道:
“这是我在这里觉醒的能力,类似于空间穿梭,但它并不受我的控制。”
“其实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发作了一次,我有预感,马上我就会再次消失,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按所谓的宇宙通用时间,距离上次游戏已经快两天了。
从上次的经历来看,只知道在无限世界里活动,物质界的时间一样会流逝,必须在自己被游戏拉走前把鹿容裳安顿好。
“我不在的时候布拉多会保护你,他在这座港口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他学着布拉多的腔调:
“孩子,你很有天赋,好好唱歌挣钱,带爸爸回家。”
“滚。”鹿容裳的不安被冲淡了不少,但还有点不相信:
“那你去找医生啊,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不,这不能算坏事。”肖邦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我必须自己面对,你不用管这些,顾好自己就行了。”
“哦……”鹿容裳的情绪有点低落,肖邦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没想她居然在纠结:
“为什么我没有觉醒能力!我这么聪明、漂亮还会唱歌!”
……
啧,要不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呢。
在酒馆吃饭的时候,昨晚搞偷袭的大猩猩灰溜溜被布拉多带来道歉,还赔偿了5万道格星域的狗头币。
听着很多实际上换算成银涡币也就5,搞笑的是鹿容裳还没有自己的账户,被艾尔莎提示到要现金。
于是沃尔夫港出现了一个挨家挨户溢价换钱的散财猩猩,而且还没人待见他,东拼西凑了好一阵,狗头币换不到只能高价换银涡币。
“没有下一次了,明白吗?本港的待客之道你也清楚。”布拉多再次警告过后,大猩猩飞快的承认错误跑了,在这里丢人丢大了,一秒都不想多呆。
有些人喝点酒就以为世界都是自己的,不值得同情。
一大袋子钱被肖邦提着,陪鹿容裳逛街,身上还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两个布拉多许诺的智能乐队的保镖倒是寸步不离跟在后面,不过他们拒绝了肖邦提出的分担运输工作的请求,称自己是专业保镖,可不是什么跟班。
我擦!智能生命了不起?
沃尔夫港的消费还是有点恐怖,一圈逛下来,肖邦只感觉钱袋子越来越轻,攒钱大计似乎遥遥无期了。
不过这相当于鹿容裳的精神损失费,他没有插嘴的资格。
“肖邦,你看这个药剂……”鹿容裳兴奋地举着一管淡红色药剂回头,身后却只剩散落一地的物品,人已经凭空消失不见。
……
只是一次眨眼的瞬间,肖邦已经身处异域,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肖邦顿时一身轻松,感谢众神!来得太及时了。
泥泞的路面,湿冷的空气,呼出的气流瞬间变成白色的雾气。
黑色的中世纪风格建筑上覆盖着厚厚的雪,来往的人大多衣衫破旧,提着农具,表情麻木、面色悲苦。
如果不是看到身上穿着的红色外套,他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黑白电影里。
嗯?这回是身穿吗?
摊开手掌,掌心姻缘线和财运线交叉的地方有一颗淡淡的痣,没错,是我的身体。
这里似乎是一座城镇广场,中心立着一座古老的耶稣受难十字架,下方是一口巨大的井。
天主教徒的十字架上才有圣尸,而基督教一般认为耶稣已复活升天,所以十字架上没有耶稣。
异常的着装和肤色很快帮肖邦吸引到大量注意力,路人纷纷围了过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欢迎来到,特兰西瓦尼亚。”
身型瘦长,干枯的白色长发披在黑色大衣胸前,头戴黑色礼帽的阴沉男子越过人群直面肖邦,嘴里虽说着欢迎的话,从中却能听出威胁之意:
你小子形迹可疑,哪里来的,老实交代?
“谢谢!感谢主耶稣基督。”肖邦先在胸前划完十字,然后笑得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张开双手上前拥抱:
“我是来自东方的旅人,肖邦。途经贵地,多有打扰!”
还奖励了一个吻面礼啵啵。
不知道是被这态度热情礼貌的天主教徒整懵逼了,还是肖邦上个任务得到的5点男性初始好感度作怪,阴沉男子讪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挥退看热闹的人群:
“我是城里的治安官,怀特。跟我来吧外乡人,来历不明的人都要先跟领主汇报。”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人群却再次聚集起来,阴沉男子只好不耐烦地回头查看。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来,披着兜帽斗篷的矮个能看出来是个修士,那个魁梧的高个子却让人感到神秘而危险:
刻意压低的宽大帽檐遮住眉眼,鼓鼓囊囊皮质风衣下不知道藏了多少武器,衣摆飘动间不断露出凛冽的寒光。
穷乡僻壤又是寒冷冬天,特兰西瓦尼亚居然又出现了两个外乡人!
“怎么今天是捅了外国人的窝了吗?二位也是来旅行的?”阴沉的白发治安官面色不善地盯着后来的两人。
神秘而危险的男人似乎早有准备,将背后的行李一丢,双手摸向腰间的武器。
那扬起的下巴,让肖邦隐约看到了一张帅脸:
“狼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