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镇,白崖村,迷雾崖。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地。
随着目光望去,陡峭的崖壁上正站着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猛烈的山风吹得他灰色的衣袍都在猎猎作响,但他整个人如同壁虎一样牢牢的贴在岩壁上。
少年名叫白阳,是一名孤儿,在河边被徐老夫人捡到抚养长大,就住附近不远的村子里。
白阳腰部肌肉收紧顶住身子背靠在光滑的岩壁上。青筋跳动的手掌如同铁爪一样地五指死死勾住岩壁上的缝隙,始终保持身体的重心靠向岩壁。
在他脚下是仅有一寸宽的风化岩石。
随着脚掌轻微地挪动,一层一层剥离的石片碎渣随着猛烈的山风被扬起后吹散。
大一些的石片顺着岩壁飘飞到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方,足足过了好一会才响起轻微的回声。
因为长时间小面积地支撑着身体,隆起的小腿肌肉和一块方方正正的板砖一样,草鞋上裸露出的脚趾因为长时间充血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呼。”
白阳呼出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长在石头缝隙里的小树,他开始估计着距离。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浑身的肌肉早已酸痛难忍,他觉得眼前的小树完全可以支持住身体的重量,再加上下方凸起的石块完全可以为落脚点让他稍作休息。
“大约有三尺。”白阳看向前方做好了判断,又低头看着脚下的风化岩石用脚趾使劲戳了一下,觉得足够支撑住他用力一跃的重量。
“有山风的影响应该再用力一些,就算贴得根系近一些免不了会擦破胳膊上的皮肉,但也得立刻控制住身体的晃动,必须第一时间踩住那块凸起的岩石。”
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必须准确判断出影响奋力一跃的所有外在因素。
包括山风,吹来的沙砾对视线的影响等等。
做好一切准备,白阳忍住刺痛的小腿肌肉猛地一个飞扑,双手也同时从岩壁缝隙里拔了出来。
“哗啦啦。”
双手精准地抓住树干好在没有擦破胳膊上的皮肉,但荡在空中的身体搅动根系周围的碎石纷纷掉落下悬崖。
白阳赶忙双臂用力一提,双脚及时岔开蹬住凸起的崖石,腰腹肌收紧扭转身子用力顶住后背这才稳稳地斜靠在了岩壁上。
“好险!幸亏树根够结实。”
白阳暗自庆幸,他知道影响树木根系是否结实的因素太多了,一旦承受不住身体重量后果只有尸骨无存。
希望这次雪阳草采摘数量足够祛除大白疯癫的后患吧。
白阳望向前方,心中默默地想着。
大白是他小时在山林里捡到的一只异兽,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妖兽和野兽的后代。
异兽继承了妖兽的血脉之力,实力远不是普通的山间野兽可比,但因为血脉残留暴虐之气的缘故,导致它们往往活不过成年就会疯癫而死。
而这雪阳草却可以祛除异兽残留在体内的暴虐之气,也是白阳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所以他才冒险来这迷雾崖采摘雪阳草。
一个时辰后。
前方羊肠小路的尽头,正有一头浑身雪白的异兽正驮着一名盖着草帽呼呼大睡的少年。
这头异兽体型和水牛一般大小,头顶长着两对极其坚硬的血红色羊角。它浑身的羊毛弯弯绕绕的整体看起来和羊驼有七八分相似,样子十分的呆萌。
它此刻脖子上面正挂着一个特别大的篮子,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嫩草,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几株血红色的草看起来颇为珍贵。
它长长的舌头滋溜一下卷起嫩草就塞进嘴里嚼得特别津津有味,暗金色的眸子更是露出一副拟人的满足和惬意之色。
“是阳哥哥和大白来了呀,快过来尝尝我的枣甜不甜。”
女童清脆的声音从前方的枣林徐徐传来。
“咩,咩。”
大白暗金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地的女童,便慵懒的驮着白阳走到女童身前趴了下来。
“大白给你吃吧,可甜了。”女童捧着一个暗红的大枣。“不骗你,可甜了。”
“咩,咩。”
大白懒洋洋的抬起羊头,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女童手里的大枣,勉为其难的伸出大舌头卷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嘻嘻,要是喜欢吃那边还有。”
女童说话间的功夫就想用小手去摸大白肥嘟嘟的脑袋。
“草果不错嘛,胆子可变大了,都敢伸手去摸大白的脑袋了。”
白阳宠溺的看着女童,伸手从篮子里拿起鸡蛋大小的红枣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好甜呦,我们的草果越来越厉害了。”
白阳吃着甜甜的大枣,一手捏了捏女童粉嘟嘟的小脸。
草果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不太合身的红色布衣,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肉嘟嘟脸上和手上全是泥土。
小丫头很懂事,小小年纪就很热心肠,白阳特别喜欢抱着小女娃亲两下。
“大白这么可爱,我才不怕那!”女童撅着小嘴说道。“是吧大白,让我骑一下好吗!”
“咩,咩。”
悠闲吃草的大白,看见草果这小丫头伸出满是泥巴小手要抓自己雪白羊毛,顿时就不乐意的叫唤起来。
“哼!”草果小嘴气鼓鼓的很不开心,但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变得开心起来。
“阳哥哥上面的枣儿好大,帮果儿摘一下吧!”
草果笑出两个小酒窝,踮起小脚指着树上的红枣说道。
“包在你阳哥哥身上!”
白阳对着草果宠溺的笑了笑。
他走到两人合抱的大枣树下,把头顶的帽子随手挂在树杈上。搓了搓双手高高跳起抓住了树杈,同时双腿一蹬树干几个来回就轻松爬上了树梢。
他站在高高的树杈上面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每隔亩许枣林就会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地里摘着红枣。
树下都是手拿篮子的老幼妇孺在矮的枝条上摘着红枣,树杈和树梢上面全是清一色的青壮年。
他们一个个身形矫健的在树杈之间来回穿梭,每次都能精准的荡到树杈合适的落脚点上。
看着都把树梢压弯的鸭蛋大的红枣,白阳确实有好几年没见到这么好的收成了。
他知道暗红色的红枣汁水如蜜甜如丝,越想越是忍不住吃了起来,一阵猴子吃桃他这才满意地拍了拍肚皮。
“阳哥哥,阳哥哥,果儿我也要吃!”
眼巴巴看着树梢上吃得满嘴汁水的白阳,草果这小丫头实在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急切的朝着树梢用力说道。
“草果你先让开一点,别砸到你喽。”
白阳看见草果乖巧的躲了开来,这才把摘好的红枣丢到下面松软的土上。
“真的好大红枣哟!”
草果捧着比自己单个手掌还大的红枣活蹦乱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孩童天真烂漫的笑容。
“胡闹!又让你二阳哥给你摘枣了,下面有这么多红枣,还不够你吃吗!”
白发妇人手拿农具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嘴上对着草果嗔怪了起来,但她脸上却满是慈祥的笑容。
“二阳你小心点,可别掉下来啦。”
二阳是白阳的小名。
白阳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得,对他的爬树本领自是一清二楚,但作为长辈任你本事再好难免还是会心惊肉跳。
“放心吧,婶子。”
看着婶子慈祥的笑容,白阳心里感觉很暖,笑着应道。
小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也没钱给奶奶买药,都是婶子一家接济。不然奶奶早就!
每每想到这里,白阳都发自肺腑的感激婶子一家人,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报答婶子的恩情。
心中思索着可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不一会的功夫,地上就已经七零八落掉了很多枣儿。
他一直记挂身体不好的奶奶,看了看天色心想也该回家熬药去了,可就在这时,天边黑漆漆的乌云,闪着电弧滚滚而来,一副暴雨即将来临的模样。
“不好!”
白阳暗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