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最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她而言,每天自律地锻炼,循序渐进地修行,享受内啡肽的分泌是一件很上瘾的事情。
每一组动作做下来,肌肉都会增加一份记忆,直到积累成为一种条件反射,让自己无需思考就可以快速反应作战。
这样做的好处是,对战时可以将注意力更集中在如何反制敌人的策略思考上,而非疲于应敌。
且汗水是不会说谎的,所有的耕耘都会诚实地在武力值上结出果实,这也是她能够内驱自己不断修行的动力之一。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努力地修行?
废话,当然是为了应对敌人,保护鸡群。
敌人?在这个被围栏保护的安逸农场,哪里来的敌人?
当然有敌人,不然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伙伴神秘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也许是擅长打洞的围栏外野兽,也许是能够无声飞行的天空猎手,总之这背后必然是有强大的敌人在对鸡群虎视眈眈。
好在只要吃饭训练,身体素质就能得到很大提升,变得强大就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鸡群,这是她琢磨出来的公式。
但最近,这种良性的循环却突然被打破了。
那些长舌火鸡们的风言风语很少避着她说,鸡群对她的意见和不满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这种可笑的声音从未真正进入过她的耳朵。
除了现在这次。
“咯咯咯,你们看她那德行,有点能耐简直不知道怎么嘚瑟才好了,绕着围栏跑圈跑得尘土飞扬的,吃饭的时候还仗着腿劲儿霸占食物,混账东西,就应该抽掉她的鸡脚筋,狠狠摔她一跤!”
扑通
那边话音刚落,嘤嘤的脚下忽然莫名踏空,整个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向前栽倒,结结实实用下巴摔了个狗啃泥。
咯咯咯咯咯咯
围观的鸡群一哄而散,留下七嘴八舌的嘲笑和一地鸡毛。
嘤嘤扑腾了一下翅膀,很快从地面站了起来,她低下头,有些茫然地用脚刨了刨地面。
依然是和以前一样,坚硬平整,铺垫着细砂砾的土地,没有绊脚石,也没有坑洼。
嘤嘤俯身啄啄地面,喙敲击地面发出轻微的脆响,随后她又垂下头啄了啄自己刚刚踏空的脚。
这俩都好好的。
她很不理解,自己平时都有好好训练下盘,毕竟下肢力量可是她的训练重点,就算刚才跑步的时候真的有其他火鸡故意伸出腿来使绊子,都不见得能够撼动她的稳定性。
所以“平地摔”这种情况对她而言简直匪夷所思。
嘤嘤歪歪头,将碍事的皮瘤甩到一边,努力思考了一秒。
想不出来,算了。
世界上哪有一帆风顺毫无困难的修行?想必只是个意外吧,嘤嘤不打算在这种小意外上多做纠结,只是调整好呼吸和节奏,准备重新投入训练。
扑通
然而就在起步的瞬间,她再次踏空了。
好在这次她并非毫无防备,只是打了个趔趄就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实,不过这依然令她非常困惑。
什么情况?
重启训练进程的时候她有认真留意过,发生平地摔并非是地面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双腿突然发软。是受伤了吗?可嘤嘤完全感受不到双腿反馈的异常,而且她走路没问题,一旦认真跑起来腿脚却会突然失力导致踏空。
就像是发力的部位被莫名抽走了一样。
嘤嘤不信邪地再次朝地面蹬了一脚,毫不意外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身体异常,无法修行!
这下嘤嘤不得不正视腿脚的问题了。
她寻了个有屋檐遮阳的角落坐下,将双腿绷得直直的,反复屈伸,检验肌肉的状态,紧接着朝各个方向都扭了扭,确认没有隐藏的拉伤,最后又非常认真地用喙翻检了一遍,确定没有被杂物碎砾扎入。
最后她站起来蹦了蹦,细细感受着腿脚的承力,排除了最后有可能的骨折骨裂的问题。
“完全健康!甚至非常健壮!真不愧是我啊”嘤嘤高兴地嚷嚷起来,声音大到隔壁的鸡棚也清晰可闻,然后她甩甩头顶的皮瘤,乐乐呵呵地顺着墙根去往稻草堆,准备进行新的负重训练了。
安翰隐在不远处的鸡群中,围观了全程的他对嘤嘤的粗神经感到几分无语,但同时也十分好奇她刚刚摔跤的原因,下意识地想要离群去探寻一番,却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离开群体太危险了,鸡头落地的感觉他还记得呢,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他还是先就这样远远看着吧。
“咯咯咯,你们看看她那傻样,还好意思大声冲我们炫耀呢。呦呦呦,这是打算去后院了?我打赌她肯定背不动那捆稻草!”
“可我上次看到她拉了两捆稻草在跑,哒哒哒跑得可有劲了。”
“拉着和背着可不是一回事,你没看见她刚刚摔跤么?我跑步都不会摔,她会摔,说明她才没那么厉害呢。”
“她来了她来了,你小声一点……”
嘤嘤抬头挺胸,高高昂着下巴从鸡群面前走过,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
她绷住气势,就算是刚刚在嘲笑自己的鸡群面前出了糗,她也完全不露一丝怯,依然如往常一样,不疾不徐,脚步自信松弛,慢慢踱步前往后院的干草垛处。
嘤嘤挑挑拣拣,将炸毛的草垛拨开,从中精心选了一捆扎得很完美的稻草,用喙叨着往下拽。
那捆漂亮的稻草很快被拉到了干净宽敞的空地上,嘤嘤在一旁抻长了脖子,挥动翅膀,为接下来的负重训练活动肩颈。
“嘿!哈!”
她为自己打了两声气,眼神随之变得坚毅,然后伸爪薅住草捆,一把甩到自己背上。
厉害,扛住了!
安翰小小地在心里欢呼了一声,默默为嘤嘤加起油来。
“嘁,什么了不起的。”
围观的酸鸡又开始嚼了。
“搞那么大一捆,早晚压死她,咯咯咯。”
“就是就是!”
这边酸鸡话音未落,嘤嘤那边立马就出事了。
只见她身子突然一矮,背上的稻草仿佛变成一块巨石,压得她来不及叫唤就被整个埋住。
“咯!”安翰大惊,立刻扑腾起翅膀从鸡群中飞了出来,冲到后院。
嘤嘤挑选的漂亮草捆将她整个都覆盖得严严实实,安翰瘦弱的身子根本推不动这么沉重的一捆草,他急得团团转,转头瞥了一眼鸡群,全是看热闹的眼神,根本没鸡愿意出来帮忙。
安翰转了转眼珠,绕着草捆转了一圈,然后狠狠叨向了捆住干稻草的那根草绳。
草绳只是用晒干的稻草手搓的粗糙麻绳,被安翰两下就啄开,没了束缚,草捆很快散乱成蓬松的一团。
安翰很轻松地将昏迷的嘤嘤从草堆下扒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