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逞能,什么也不准备就冲进来。”
南宫晏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紧接着递过来一块湿布,阳正连忙接过,遮住口鼻,咳了两声后,总算可以说出话来。
“你怎么也进来了?”
“你要不是铜枭的话,我现在一定让人多扔几罐火油进来,直到确认无人生还,等人将火扑灭后,再进来查探。”
两人说话间,已经穿过前堂。
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南宫晏突然拔出铁尺,虚空挥斩,却是一张纸人被砸在了地上。
“且慢!”
眼见着南宫晏要再次发力,将纸人扯碎,阳正连忙制止,将铁尺抬起。
纸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掉落的纸手,抬起头,对着南宫晏就是一阵跺脚,摇头晃脑,抬着仅剩的一条手对着南宫晏指指点点。
“这小玩意,你的?”
南宫晏打量一下这纸人,饶有兴趣的寻问道。
“算是吧,用来打探些消息,以方便开坛。”
“这物件不错,我记得在綦江一带打仗的时候,有人用这东西盗取军中机密。
不过这玩意挺好骗的,真的也偷,假的也偷,一点脑子也没有。”
纸人侧过脑袋,看了看阳正,又看了看南宫晏,紧接着就扑了上来,被阳正一把拎住。
酒庄的占地其实相当广阔,不过前院颇为空旷,过了前堂,后面也有几间房屋,却不是每个房屋都在起火。
“找到人没有?带我们过去。”
纸人仍旧愤愤不平,冲着南宫晏举起拳头,晃了几下,然后飘荡着向一个方向过去。
阳正和南宫晏紧随其后,找到了一处酒窖。
酒窖的小门上,还沾染着血迹,血色尚未发黑。
南宫晏心思急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掀开酒窖小门,跳了进去,阳正紧随其后。
酒窖的通道其实并不狭窄,推着独轮的推车行走也是绰绰有余。
等到闯过走道,进入酒窖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十多个六七岁的孩童。
“你们来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这群孩童,都紧咬着一枚铜钱,表情僵硬,只是发出呜呜声,却不能开口说话,瑟缩在一起,有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的眼泪。
“走彩派里有一脉叫做花拐子,我从他们那里学来的,用起来容易。
只要让他们咬住铜板或者其他什么物件,然后顺着后颈至脑后的几个穴位一拍。
接下来几个时辰他们都讲不出话来。”
酒公思索一阵子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说不定当年我也是被这么拐走的。”
“酒公,事已至此,莫再顽抗,将孩子们放走吧。”
阳正上前劝说,却只得到了一声冷哼作为回复。
“你说的轻巧!”
酒公的表情有些奇怪,带着愤恨,哀伤,表情也有些颤抖,流着眼泪,指着阳正,而后指向南宫晏,似哭似笑。
“好!好啊!火油罐这东西也搞得到手。
你们坏了我的道!坏了我的道啊!”
酒公悲嚎着,须发散乱,双目通红。
“酒公,以人炼丹是左道。”
“你!呵,你当然可以称其为左道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们小天公一脉,是魏朝的官派,天公亲传,金丹,星斗,天医,神降,相理,敛骨,六派典籍都有所涉猎。
你们是祖师系派,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呢!我又有什么?”
酒公举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己,他的这只手,满是火灼的水泡,看着有些可怕。
“我求祖师,祖师会应我吗?啊?我今年七十六岁了,我……我这样的年纪,又能活几年呢?
酒公!喝酒,喝酒,喝了那么多的酒,又给我带来了什么!
我一生孤苦,少年无父,中年无妻,老年无子!还有这一身的病痛!”
酒公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扯下,露出了自己的后背,半背的毒疮。
南宫晏暗中向前几步,估算了一下距离,却并没有把握,不由得眉头紧锁。
“先天!我一定要入先天!只要踏进先天,返老还童,我就能将一切都重新开始。”
说着,酒公面露狰狞,用刀划破眉心,而后拿起酒袋对着伤口灌注进去。
南宫晏立时将铁尺掷出,打在酒公持酒的手腕上,酒袋跌落在地,流出些许酒水。
“酒者,水也!水藏火之性,为阴阳之饮。”
酒公面色酡红,似乎已经酒醉。
“怎么回事?”
酒公似乎正在施术,南宫晏询问阳正,阳正却是眉头紧锁。
“酒为阴阳饮,可以通鬼神。
应是醉鬼神的术法,以此借用鬼神之力……返老还童。”
随着阳正的解释,酒公的身形不断高大,花白的头发变得乌黑,肌肉鼓胀,气血如泵涌。
酒公左脚跺地,周身劲道涌动,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筋骨。
随着酒公呼出一口浊气,竟在酒窖中吐出了一道白雾,身上那单薄的衣衫骤然撑起,整个人都仿佛在冒着热气。
眼见着酒公老头变成了如今的酒公壮汉,南宫晏长叹一声。
“我就说了,应该再扔几罐火油,烧成一片白地,到时候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
南宫晏接过阳正递过来的药丸,不等阳正回答,酒公已经几步冲杀过来,对着南宫晏便是当头一掌。
药丸落腹,如吞火丸,来不及思索,南宫晏一记重拳迎上,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还将几个酒窖的架子砸了个稀烂。
不等南宫晏起身,阳正便被砸了过来,南宫晏只好尽力去接下阳正,却还是两人同时摔了个滚地葫芦。
等到二人起身,酒公已经近前,挥手横甩,赤手如摔鞭,拳来如锤至。
只是刚才一个交手,阳正二人便知难以力敌,酒公紧追过来,二人便是一退再退。
等到二人退无可退,酒公当即以虎爪同时抓向二人头顶,前为酒公紧攻,后为墙壁,左右为层层酒坛,木架。
酒公甩了甩手上的碎布,还有几条子血肉,不由得狂笑几声。
“就凭你们,又岂是我的对手!
杀了你们,我就带着这群孩子出城,成就先天,这天下之大,我何处去不得!”
南宫晏与阳正二人胸前皆留下了一道爪痕,被刮下几条血肉,此时血肉模糊,看着很是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