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得到了解决。
南宫晏拍着胸口表示,饷银折算成酒食,只要你到了州府,他来安排人,保证你吃饱。
阳正感觉有些羞愧,因为他确实心动了。
最后,加入铜枭这事便敲定了。
只是南宫晏也说了,接下来能不能加入铜枭,还得走一趟流程,南宫晏要写一封信,递交给上级审核。
审核通过后,信件要发往户部,由户部确认信息后,发还铜枭,再由铜枭到地方上核查身份。
铜枭确认无误后,要将核查经过写下,备档留查。
此时,铜枭将为新人确定代号,制作腰牌,并发放铜枭面具,以及制式兵器。
而后将腰牌以及代号,报备兵部,之后每月就可以在地方上拿到饷银了。
“一般来说,只要身份上不牵涉到逆党,朝廷大员。
都是可以通过的,只是需要几年的秘密培训,在培训完成后,铜枭会为你制作一个新身份,新名字。
一般来说,这个新身份会一直使用下去,直到你身份暴露,或者完成了某些任务。
你的情况特殊,可以先做事,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南宫晏拍了拍阳正的肩膀,似乎在说,一切有我。
阳正却感觉自己好像误上了贼船,一时间,头脑乱的很。
冷静下来后,阳正看向南宫晏,问出了放下他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所以……这几日你带着我,到底要做什么?”
南宫晏先是沉默,眉头皱起,紧接着缓缓舒展开。
“其实……我也不清楚。”
阳正瞪大了眼睛,南宫晏一脸无奈。
“我在这座城待了两年,这座城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所以,我很确定,这座城里现在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最怀疑的地方有四个,一个是咱们脚下这个院子,一个是那家新开的酒楼,一个是酒公的酒庄,一个是我每日出入的县衙。
值得怀疑的人就更多了。”
“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知道的越多,就越难看清真相。
每个人都藏着秘密,有的可以被人探知到,有的却只有自己清楚。
每一个我看不透的人,都有可能在下一个刹那,就变成我的敌人。
甚至那些我自以为看透的人,有时也会超出我的掌控。
有时我在局外,有时又在局中。
我有时能看破陷阱诡计,但偶尔也会一头扎进其中。
形形色色的人,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事,实在是让人头疼不已。偏偏我又不得不去做。”
仅仅是几声感慨,南宫晏就已经感觉头开始疼了。
阳正看着正在揉着脑袋,表情痛苦的南宫晏,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后的自己。
太好了,还没开始做事,现在就已经不想做了。
还有……好想骂人呐!
日头偏西,南宫晏和阳正便开始向酒楼走去。
阳正此时拄着一根刚从榆树上折下来的粗支,手感倒还不错,等到回去,做成个拐杖也不错。
这家酒楼倒是生意红火,日头不过偏西,就已经挂上了灯笼。
红光映照在牌匾上,那‘一元居’三个字,竟隐约显得有几分虚幻。
进了酒楼里,一楼大堂里,座无虚席,众人吵吵嚷嚷,小二则不断的迎来送往。
趁着南宫晏在柜台处说话的功夫,阳正便四处打量着这座酒楼。
这家酒楼还真是不简单啊!
一楼大堂里,靠近门口的那一桌,坐着两个男人。桌子上是一壶酒,两个杯子,一碟青豆子。
手稳,眼正,掌中有茧。
只是看了两眼,阳正便知道,这两人必定有些功夫在身,尤其擅于兵器。
大堂正中的一桌,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桌子上三道荤肉,还有一小坛美酒。
骨节宽大,双手有些畸形,身形魁梧,精气充足。
此人必定身怀内家功夫,擅于拳脚。
二楼有个青衣男子,倚靠在栏杆处,左手转着两枚铁胆,另一手提着一坛酒。
倒是看不太真切,不过此人也不可小觑,双目有神,不是专门练过眼功,便是内家功夫极为精深。
“走了,在二楼。”
南宫晏过来,拍了下阳正的肩膀。
阳正转过头,看见了南宫晏掌中的布条。
“慎言,慎行。”
南宫晏指尖轻挑,布条已然收入袖口,南宫晏伸手按住阳正的手掌,拉着他上楼。
二楼的青衣男子,目光扫过人群,在南宫晏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招手叫来小二。
“那个人,什么来路?”
青衣男子指向南宫晏,向小二问询道。
“……是南宫先生啊,他是县衙的捕快,就住在街尾。”
“平日不曾见过,今日怎么订了食宴?”
“小的这便不知了。”
“你去打听一下,顺便送两壶酒过去。”
青衣男子盘着手中两枚铁胆,神情沉凝。
从进门之后,这个南宫捕快便一直在下意识的遮掩身形,这种时刻防备偷袭的习惯,让他想起了北都时,曾在酒楼饮酒的刑部主事柴升。
片刻后,小二走了过来。
“南宫先生说,是为友人新迁庆贺。”
青衣男子提起酒坛,饮了一口,洒湿了前襟一片。
“我晓得了,你且忙去罢。”
南宫晏为阳正倒上一杯酒,又将几道肉菜向阳正方向推了推。
阳正扫了一眼,倒是不需要忌口,也不必和南宫晏客气,筷子动起来,很快就吃的满嘴油腥。
“慢着点,我又不跟你抢。
你瞅你那个样子,好像个饿死鬼投胎。”
“呸!正所谓衣食暖饱,人之大欲也!
有些人求虚一生,一辈子都堪不破,倒不如好口腹,至少不饿肚子。
我这个人就是好口腹,这辈子都这样!”
阳正嘴里塞的满满当当,还要呜呜几声,说上南宫几句。
南宫晏也不恼,干脆由他去,自顾自的饮酒,就连动起筷子来,也好像是守着规矩一样。
一个人突然坐到两人身边,一身青衣,手中还提着酒坛。
“二位!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容我凑个桌。”
“不行,滚!”
南宫晏眉头一挑,虽无怒色,却已显露怒气,手已按在腰侧,气氛一时凝重。
青衣男子手中的铁胆亦不再转动,双眼微眯,侧头看向南宫晏。
“一元居,便是如此待客吗?”
随着南宫晏这一声询问,青衣男子的脸上展露出笑容。
“抱歉,实在唐突,二位今晚的酒钱算在我的账上。”
青衣男子抱拳一礼,以示歉意,见二人并不回应,便识趣的离开。
“小二!”
等到青衣男子离开,南宫晏一声招呼,将小二哥招呼过来。
“再来四坛酒,要城南酒庄的上等美酒,记在那个人账上。”
南宫晏指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也只好苦笑着应下。
等到小二离开,阳正才开口说道。
“你倒是会占便宜。”
“走江湖,脸皮薄是要吃暗亏滴。
你既然走游方,我就教教你,这一招,叫做顺杆爬。
记住喽,话不说满,轻不应人。否则是要吃亏的。”
南宫晏说起这话来,颇有感触,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