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邓弗里斯祭司和哈佛里治安官的目光更让他恐慌，左右为难之间，他紧闭双眼才敢大声说：
“我去偷窥吉娜！偷窥她睡觉！”
殿堂之内一片哗然，哈佛里和邓弗里斯的脸都气得通红，自己竟找来了一位半夜偷窥寡妇睡觉的证人，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又能做出什么有信用的证词呢。
地区主教愤怒敲击着桌子，这是他听到的最荒唐的证言，如此荒淫的证人竟然来玷污他神圣的法庭。
看着众人脸上的反应，盖斯心中一阵狂喜，仰赖于对手的愚蠢，自己即将脱险了，终于可以从死亡线挣脱。身后火盆里的热浪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看来此案没有异议了。诸位，请行使圣火之主赋予你们的神圣的投票权，为这位少年做出最公正的判决，如若认为他有罪则举起你们的右手。”地区主教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等等！”达瓦尔又大喊起来，“我以神圣的圣火之主起誓……”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达瓦尔，空气压抑得好像一场葬礼。
午后的太阳慢慢落下，透过窗户洒进殿堂里的阳光逐渐减弱，整个殿堂变得昏暗起来，好像一座幽深的古堡。炙热的圣火成为了殿内的主光源，白袍和人的面孔都被映照得黑暗起来。
圣火的热浪突然汹涌起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中凸显猛烈，跳跃的火舌张牙舞爪，好像瞬间就能将人拉下深渊。
盖斯心头一紧。
达瓦尔大喊道：“那天和盖斯交易的神秘人就是纵火者多米尔！”
达瓦尔的誓言在陪审团内掀起了新一轮的骚动。
对于信徒们来说，以圣火之主起誓是最重大的誓言，主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任何违背誓言的谎都将遭到神罚。
“他竟然敢以圣火之主的名义起誓，那想必他所说的是千真万确啊！”一位身着毛皮大衣的绅士和身旁的其他人说道。
“难不成这个盖斯所说的才是谎言吗？可他说的故事是那么真切，那么可歌可泣。”一位身着丝绸长裙的少女惊讶道。
一旁头戴羽毛礼帽的男子不屑地挖苦道：“是他那张面容真切和可歌可泣吧。一个只会讨好女士欢心的家伙，肯定是满嘴谎话。”
盖斯不安的感觉到，信任的天平荒唐地逆转了。
“肃静！”地区主教敲了敲桌板，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火盆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既然达瓦尔以圣火之主的名义起誓，便足以证明他对自己言行的信心，那么……”
“等等！”盖斯立刻打断了地区主教的宣判，他不能做待宰的羔羊，“我也以圣火之主的名义起誓，我和异教徒多米尔绝无瓜葛！”
没想到众人没有做出惊诧的表情，地区主教更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盖斯会同样起誓。
地区主教严肃地说道：“既然两位都以圣火之主的名义起誓，那么就交由圣火之主做裁判吧。”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殿堂另一端那扇巨型木门下的两名护卫，用眼神示意对方。两人将门缓缓打开，傍晚的霞光斜照进静谧的殿堂，四个强壮的男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石板走进殿堂，将石板树立在殿堂的中心。
盖斯居高临下，看清那块石板上雕刻的是一张人脸。空洞的双眼，像是被人挖去了眼珠。一对鼻孔深不见底。一张嘴微微张开好，像将死之人在呻吟。
这张诡异的脸孔注视着自己，随时都要将自己吞噬。
“这是‘真理之口’，它是天使图纳克在人间的化身，天使图纳克象征着真理，任何谎言都将被粉碎。你们二位分别将手放进‘真理之口’，重新起誓，如果说谎……
就会被‘真理之口’咬断手臂。”
当地区主教用平静的语言述说完这个恐怖的传说，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惊惧和敬畏，陪审团成员纷纷正襟危坐，等待着神的审判。
达瓦尔惊恐地看了看邓弗里斯祭司，显然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邓弗里斯没有看他。
他只好畏畏缩缩地从陪审席间走下去，双脚止不住地打哆嗦，甚至一个没站稳，摔在了一个绅士的身上，赶紧起来和一脸愠色的对方连连道歉。
而盖斯则被身旁的典狱长推着往台阶下走，沉重的步伐就像他沉重的心跳，牵扯着他恐惧的神经。
对于这些鬼神之说，他本是不以为意的。
可在这个神神叨叨的异世界，他对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抱有可能性。
况且，真正的盖斯·莫里是否真的见过那个纵火者多米尔，也是个未知数。
如若这个诡异的石板真的能测谎，自己岂不是要废一条胳膊。
盖斯缓缓地向石板接近，就好像那石板迎面向自己压迫而来。
两人站在偌大的石板前，那人像的圆形石板足足有两人高，在天使图纳克的面庞下，人是如此的渺小。
达瓦尔佝偻着身子，怯懦地瞥了一眼盖斯。盖斯则还以凶恶的眼神。
地区主教来福士缓缓走下讲坛，单手扶着石板，吟诵道：
“圣火之主的忠仆！
伟大的天使图纳克啊！
是你带来了真相！
是你驱散了谎言！”
言毕，那石板的眼睛里竟闪烁起光芒来，像是黑暗深渊中点起的火把，光芒闪闪烁烁，那是神的奇迹。
惊恐伴随着血液冲上颅顶，心脏砰砰直跳好像渐快的鼓点，沉重而急促地呼吸声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在这个奇幻的世界，盖斯以往人生中所掌握的一切规律在此刻轰然倒塌。
更可怕的是，其余的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似乎对眼前的场景习以为常。
这意味着，这个石板的传说大概是真的。
这也就能解释在他们起誓时众人的反应了。
此刻，盖斯只能祈祷那个真的盖斯·莫里并没有见过多米尔。
“达瓦尔，请将你的手臂放进‘真理之口’，并重新向圣火之主起誓。”来福士主教严肃地说道。
达瓦尔怯懦地看了看主教，又看了眼盖斯，颤颤巍巍地将手伸进那深渊般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