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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狼狈却仍不失威慑力的庞大身躯掠过低空,裹挟而来的风浪卷起层层热砂,被风壑追逐许久的巨龙已是穷途末路。

    星龙萨特身上的光学隐身已经失效,只剩下琉璃般的涂层紧紧包裹土黄色的鳞片。

    本应高展开来遮云蔽日的双翼倦缩在身侧,数道剑痕斩裂了翅骨,只余皮膜相连。修长的身躯遍布骇人伤口,电火花和混着冷却液的龙血不时在其中喷涌。

    就连那加装了振荡器的四肢也无力的垂在身下,只有偶然抽搐时萨特才能重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该死,我可不记得我最近有干过什么大事,这群恐怖直立猿怎么来了两个队长堵我。(龙语”萨特张开嘴吐了一口气,已经空了的吐息袋连一丝火苗都没能挤出来。

    即使喉间装载的加压器可以让他吸口气就能喷吐出高压空气弹,但那点威力对追在后面的那群凶人来说也不过是阵阵拂面轻风。

    “伟大的领袖啊!您忠诚的护卫今日将以身殉职!”

    就在萨特放弃逃跑准备回身迎敌时,那个追他追得最紧的奇怪飞行器一侧冒出了黑灰色烟雾,狠狠地撞向了另一架飞行器。

    “哈哈哈,我就知道。蚀树之蛇那边的情报说四国连你们的军粮都停了,更何况机械设备?想靠着不知道多久没维护的老旧设备弄死大爷?没门!”

    萨特咧嘴大笑,不顾耳边越发尖锐的警报声,强行过载推进器将风壑的人甩在身后。

    “安比伦,快来救我!”血派星龙所用的近程灵能信道中回荡起萨特的嚎叫。

    “——-——”

    一道如鲸歌般的长鸣回应了他。

    萨特身后的空间出现了大片的涟漪,于灵界徘徊已久的[活化龙骸舰·安比伦]正式介入这场不对等的狩猎。

    犹如海中的巨鲸跃出水面,诡谲的龙骸舰乘着隧穿场形成的震荡击碎空间间隔跃入现界,高昂的鸣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宛如白鲸般的外形,通体却覆盖着苍白而狰狞的骨质装甲。三门形同长枪的负能量炮背于身后,无数死寂的龙眸隐现于装甲的间隙之中,这艘无数龙骸拼凑而成的巨构就是血派领袖留给他爪牙们的最后依仗。

    不管是在打击平台还是监测站的风壑众人,无一不为那通讯频道里回响着的鸣叫声握紧武器,一双双被光元素充盈的金色瞳孔中饱含着愤慨。

    如今风壑这幅穷困潦倒的模样至少有一半是这艘龙骸舰的“功劳”。上头的大人物们可理解不了什么叫重伤的星龙会被一头用骨头搭的巨鲸叼走,只会觉得实力不凡却少有收获的风壑是在养寇自重。

    龙骸舰舰首的装甲层往身侧划开,展露出没有獠牙但同样能使人惊颤的深渊巨口。原本体型庞大的星龙此时只如同磷虾般被巨鲸轻易吞咽。

    完成了对萨特的回收,安比伦身侧再次出现了一道道透明的涟漪。龙骸舰回程时不会再原路返回灵界,而是会去往被称作“世界夹层”的内层空间。

    “指挥部……我……唉!”埃布尔拿起通讯器,想要请战的话语却埂在了喉中。

    按照原定计划,行动组在这次狩猎计划中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他们接下来只用在原地见证龙骸舰走向沉没的终点。

    “去吧,埃布尔。你可以去吸引下我们‘老朋友’的注意力,给伏击组创造更好的机会。注意安全,我听说你上一次给‘担架’扫了一尾巴就在医护室的床上躺了几个月。”

    只是听到“去吧”两个字的埃布尔没有等姜凌墨把话说完,把通讯器往安迪方向抛过去,一束耀眼的光芒便已刺破安比伦裹挟而来的灵界虚影。

    如同西泽涅地下实验场那时的姜凌墨一般,全力出手的埃布尔身上的动力甲披上了一层光纱,背后的光翼让他的突进速度更快几分。

    不过他头上的光环既没有玄奥的花纹,也没有异样的色彩,曾经圣庭第三机构[牺牲]的首席骑士顶着一圈朴实却极为耀眼的光环、如彗星般向构装巨兽袭去。

    “————”还在等待隧穿场扩张通道的安比伦发出长鸣。

    能连接天地的巨大身躯却以惊人的速度在空中盘旋,坚韧厚重的尾巴抽向这个胆敢再次挑衅自己的渺小生物。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五颜六色的闪光。因为在两者发生碰撞前,埃布尔就骤然减速,用比突进时还要快上许多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一击挥空,安比伦在短暂的疑惑后不复以往的从容,用急促刺耳的鸣叫声来宣示它的愤怒。

    自龙灾纪诞生以来,这艘称之为噩梦具现体都不为过的龙骸舰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戏弄的感觉。

    龙骸舰背上的炮台泛起点点荧光,被汇聚的能量如飘带般萦绕炮管,满怀不忿的安比伦径直瞄准着远方的人群。

    “安比伦,别傻啊,他就是要激怒你的。跑,快跑,那个女人来啦!”

    在龙骸舰中接受紧急治疗的萨特焦急地用尾巴拍打起了地板,原本半昏迷的他被一个从不屑于掩饰自己气息的恐怖存在惊醒。

    安比伦汇聚能量的动作一顿,马上转头向着刚扩张到勉强能让它通过的空间通道俯冲而去。急于逃跑的龙骸舰甚至没有发觉,它骸骨装甲的缝隙间不知何时被钉入了数十枚“长矛”。

    被戏耍是第一次,但被暴打却不是了。

    第一次遇见那个人时,安比伦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撞角,换来了一句“有趣。”的评语;第二次,它身侧的几百门副炮报废,得来了一声“啧。”的嫌弃;而第三次,也是上一次遇到她之前,它还是艘有着十二门主炮的龙骸舰。

    之后安比伦被迫学会了战略性放弃回收任务,每每感知到她的气息时只能置血派星龙于不顾先行离开。毕竟风壑的支队有三支,而能把它拆了的军团长只有一个。

    等到行动队用“春游”的速度开着打击平台来到龙骸舰的登陆地点时,空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看着飘浮在空中,亮眼得如同正午烈日一样的军团长,埃布尔不禁缩了下脖颈。

    他戳了下自己的副官,“这龙骸舰硬的离谱,军团长都打它三轮了还能到处跑。姜捣腾出来的那些小玩意真能起作用吗?”

    “亲爱的埃布尔队长,这一路上你已经是六十七次问这个问题了。当初那个不惜和军团长杠上被吊起来打也要力挺姜的硬汉去哪了?要知道姜突然向军团长提出这个行动计划时,可是你最先拍桌子起来投同意票的。”

    “他那时候说自己有办法击沉龙骸舰,可也没说他的方法连工具都要现场来研究的。”

    埃布尔喃喃自语,他才不会承认当时自己什么都没听清,光听到“能击沉龙骸舰”就站起来拍胸脯给姜做担保了。

    “指挥部呼叫行动组、伏击组,刚才深潜组捕捉到了‘担架’的轨迹,请反馈‘路障’运行状态。”

    “伏击组的三十支全数挂载,信号丢失前均为正常运作状态。”

    完成自己任务的伏击组留在了原地与行动组会合,苍垣送来的单兵隧穿场和风壑中有空间能力的人已经全部分调给了深潜组。

    无论心中是如何的焦急,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等待。

    埃布尔从安迪手上接过显示器,“我们这边打在‘患者’身上的路障差不多都在战斗中毁了,最后一次数据反馈时只剩两支还在运作。”

    “足够了,深潜组继续下潜。注意深度示数,不要冒进。”

    姜凌墨放下通讯器,轻按眉心。

    他的这个“出山计划”谋划了很久,从“患者”到行动地点都是他从情报部给出、堆满了整个房间的备选项目中挑选出来,就连行动许可也是以“如果任务失败就安心留在风壑,放弃那闯荡大陆的‘愚蠢’计划”为条件才得到了军团长的批复。

    之后的行动准备阶段也多有波折。原本以为能靠风壑的强大阵容提前几个版本完成龙骸舰首杀的姜凌墨终究是失算了。

    首先是人员安排。

    为了减少各国的敌意和加快策应速度,除了已经立起长城不用他们操心(实际上是根本不放他们进去的苍垣外,风壑分成了三队来分别负责三国及其周边国家。如今这三个小队之间很少有往来,只有十年一次的例会时才会短暂的汇聚起来。

    所以和被姜凌墨花了十余年“忽悠瘸了”的一队队长埃布尔不同,二队和三队的人对这个印象中还是幼童的“军团长养子”并不信服,就连事前规划的几次演练都是一幅“罢了罢了,就当陪你玩过家家”的懒散样子。

    同时团中的唯一权威也乘机“外出访友”,出门前还贴心地让姜凌墨的头号工具人再次被“卧病在床”。

    但这些问题还属于姜凌墨可以解决的范围内,毕竟他们不熟悉姜凌墨,可姜凌墨熟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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