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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因祸得福
    次日,一阵懒散的军号叫醒了田明亮,他才发现自己躺在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腿上,这两个家伙依然酣睡。周身是瓦砾碎片。

    不远处的李过则是趴在地上,面前一大堆呕吐物。

    田明亮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头晕目眩,有些站立不稳,只记得昨晚越喝越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全然想不起来了。

    张献忠随即睁眼,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慌慌张张大叫道:“二弟,三弟,侄儿,出早操了!”说着用力拉拽李自成。

    李自成和李过被叫醒,与同样懵逼的田明亮一道,随张献忠往军帐外冲去。

    “吼!吼!吼!”有气无力的喊叫声从不远处的大坝子传来,大概有上千士兵正在操练。

    操场四周,有四个简易的木台子,类似于游泳池四周的救生瞭望座位,四个军官一身铠甲,手持长鞭,坐在台上,眼睛像摄像头一般四处扫视。

    一边跑,张献忠一边解释道:“昨晚兄弟结义,太过畅快,竟忘了还须出早操一事。待会儿都机灵点,分散行动,找隐蔽角落,悄悄混进队伍!”

    四人点头,昏昏沉沉,散开到操场的四个角落,悄悄混进了队伍。

    田明亮的周身,都是身着布衣的士兵,他一袭军装,引得众人侧目,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些家伙,操练动作比较生疏,田明亮跟着他们学,自然丑态百出。

    很快,田明亮发现一个瞭望台空了,正在寻思这人去哪儿了,便感觉后背被重重抽了一鞭子,隔着军装也吃疼。

    “出列!”一个声音大吼道。随即,有一只手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衣服,用力往后拉扯。

    田明亮踉跄后退,周围投来无数幸灾乐祸的目光。

    来到队列外,田明亮才看到,刚才拉扯自己的,正是一个手持长鞭的军官。

    此刻,这军官满面威严,怒斥道:“叫什么名字?”

    “田明亮。”田明亮脱口而出,又慌忙纠正道,“不好意思,田亮!”

    军官啪一鞭子抽在田明亮手上,“混账!连自己的姓名都能报错,岂有此理,随我进帐!”

    田明亮的手已破皮,正在滋血,却不敢出声,跟着军官步入军帐。

    军帐内,一个魁梧的军官一身铠甲,腰间配刀,背着手,背对门口而立。看他那铠甲的款式和质量,就能分辨出,这家伙的级别要比持鞭者高。

    持鞭军官单膝跪地,禀报道:“报参将老爷,属下适才巡视操练队伍,发现可疑人员一人,请老爷处置!”

    军官转身,打量着田明亮,低沉地问道:“怎么回事?”

    “参将老爷,适才此人迟到,悄悄混进早操队伍,属下将其叫出队列,追问姓名,熟料此人竟说错,闪烁其词,实在可疑!属下怀疑,此人系瓦剌奸细!”下级军官正色报告道。

    被称为参将老爷的军官眯缝着眼睛,凑近了几步,满脸威严地问:“你是何人?可是瓦剌奸细?”

    田明亮茫然无比,噗通一声跪地,一边叩首一边大声道:“军爷,草民田亮,延安府人,逃难到此,投了边军,真不是奸细!什么瓦剌,草民都不知道是何物!草民冤枉啊!”

    “早操为何迟到?”参将再度发问。

    田明亮闪烁其词道:“草民连日奔波逃难,昨日刚刚投军,不料今早睡过了头,绝不敢再犯,还请老爷原谅!”

    “睡过了头?怎地浑身酒气?还不从实招来!”参将怒斥道。

    田明亮心知,这回恐怕难以轻易过关了,但又不能扯出另外三人,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道:“军爷,实不相瞒,草民昨晚为了取暖,确实饮了一碗酒。草民不胜酒力,故一碗就醉倒了。”

    “军营之中,哪里来的酒?”参将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田明亮有些慌张,胡诌道:“草民逃难途中偷的!”

    “军中可还有他人与尔同饮?”参将继续追问,他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似乎要把田明亮给看穿。

    田明亮斩钉截铁道:“就草民一人独自饮酒,别无他人!”

    正在解释中,帐外响起了说话声:“快进去,磨磨蹭蹭啥?”

    “放开我!”咆哮声传来,赫然是李自成的声音。看来,这家伙也被揪了出来。

    伴随着这声音,另两个军官押着李自成进帐,李自成的脚步有些踉跄,脸上有鞭子抽打留下的血痕。

    而两个军官,帽子和铠甲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也有抓痕。

    李自成还在死命挣扎,大吼道:“混账东西,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迟到了?放开我!”

    田明亮与李自成的目光交汇,都是略显意外,没想到对方也被逮了出来。

    “见了参将爷爷,还不速速跪下!”两个军官斥责着,狠狠踢李自成的膝盖弯。

    李自成挺直腰杆和双腿,硬生生站着,就是不肯下跪,义正辞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身为官军,怎可轻易下跪?”

    “混账!”军官气急败坏,扬鞭猛抽,发出啪啪啪的脆响。

    “住手!”参将威严呵斥一番,饶有兴致地说,“这位兄弟,可知道我是何人?”

    李自成傲娇地与参将对视,不卑不亢道:“不管是何人,都得赏罚有据!某实在想不通,某是触犯了哪条军规,以致被鞭子抽打,并押解至此!军官就可以随意殴打士兵吗?”

    “瞎了你的狗眼,此乃总兵标下中军参将长官,奉总兵之令到此整肃军纪,收编队伍!”其中一个军官再度暴怒,扬鞭抽打,“当着参将老爷的面,我就告诉你触犯了哪条军规,你可听好了!早操迟到,当杖责十五军杖!顶撞殴打上司,当杖责十五军杖!目无长官,当杖责三十军杖!”

    李自成可不吃这套,一把揪住鞭子,猛力拉拽,两相用力拔河之际,他竟突然松手,对方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另外两个军官飞身袭来,李自成不躲不闪,三人扭打在一起,李自成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

    滚落在地的那个军官也爬起身,拔出腰间佩刀,恼羞成怒地劈向李自成。

    眼看李自成就要被劈中脑袋,田明亮随手抄起一个石凳,掷向持刀袭击者。

    袭击者躲闪一番,劈刀的动作变形,方向偏移。但很快调整,再度劈向李自成。

    李自成拼死挣扎,将一个纠缠者掀翻在地,侧身躲过一刀,但刀锋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或许是血渗得慢,也或许是衣服够厚,并没见血。

    被摆脱的军官再度袭来,抱住了李自成的腰。

    那持刀者再劈,田明亮飞奔过去,举起石凳挡了一刀。刀折断,石凳碎成几块。

    没了致命武器的威胁,李自成和田明亮顿时少了几分顾忌,二对三扭打成一团。

    很快,军帐外又冲进来十个军官,十三对二,叠罗汉一样,把田明亮二人压在了地上。

    田明亮感觉身有千钧,呼吸困难,浑身肌肉已经凝固,动弹不得。

    “吼!”李自成一声长啸,宛如冲破五指山的孙猴子一般,顶跨了这座小小的人山,并一把掐住了一个军官的颈子,手指深深抓进皮肉,咆哮道,“退开,否则我就戳破他的喉咙!”

    “好了,都散去!”参将淡定地命令道。

    狼狈不堪的军官们不甘心地散开,参将继续对李自成道:“你且松手!”

    “松手并非不可,但你须答应在下一个条件!”李自成警惕地说。

    “哦?”参将很是意外,“愿闻其详!”

    李自成一本正经道:“让这些家伙出去,把你腰间佩刀丢出军帐!”

    “哈哈哈哈!”参将笑得前仰后合,果断地取下佩刀,随手丢给一个军官,命令道,“尔等均退出军帐,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军官们虽然不解,但还是快步出帐。

    参将平淡地说:“你的要求,某均已照做,这回可以放人了吧?”

    “还算遇到个讲武德之人!”李自成说着,松开那人,那人两股战战,连滚带爬出了军帐。

    一番打斗,田明亮感觉肚里的酒又在沸腾,浑身都是酒气,估计李自成也差不多。军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酒气。

    待李自成和田明亮稍微调整一下呼吸,参将继续饶有兴致道:“我王国带兵多年,见过的兵油子不少,像你这般硬气的倒很少见。敢问尊姓大名!”

    李自成一本正经道:“大丈夫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李自成!”

    田明亮有些忍俊不禁,好家伙,你明明用的是假名字,还好意思说站不更名坐不改姓,真是脸皮厚。

    “从何而来?”王国继续询问道。

    “延安府米脂县。”李自成如实回答。

    王国稍微凑近了一些,吸了吸鼻子,漫不经心地问:“喝了多少?”

    “不到三斤。”李自成脱口而出。刚说完,酒劲狂涌,哇哇哇一番干呕。

    王国继续追问道:“除了你二人,还有谁一起喝的?”

    “就我二人。”李自成与田明亮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道。

    王国走到田明亮面前,死死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说你独自饮酒,他说你们两人饮酒,是你在说谎还是他在说谎,还是你们都在说谎?”

    田明亮做贼心虚,感觉眼前这家伙的眼神益发犀利,让他不敢直视。但同时,他也觉得,这王国有些奇怪,从他摘下佩刀就能看出来,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自成走过来,插话道:“男儿不饮酒,缺少阳刚之气!我兄弟二人远离故乡,第一天投到军营,饥寒交迫,夜不能寐,对饮了几碗,难不成又触犯了军纪?”

    “哈哈哈哈!”王国朗声大笑,对李自成道,“饮酒这事不再追究!某观你相貌端正,气质不凡,更兼孔武有力,是个不错的好苗子!且先留在某跟前,做个近卫,不知愿意否?”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李自成完全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拱手鞠躬行礼,激动不已:“李自成多谢参将老爷恩典!”

    “田亮,拟或是田明亮,适才李自成被围攻,你果断出手相助,虽毫无章法,然勇气可嘉,这份情谊亦难能可贵。”王国转而对田明亮说,“你早操迟到,军中饮酒诸事,某也不再追究。但说错姓名一事非同小可,你且先回队伍训练,某午间详加审问!”

    李自成跪地求情道:“参将长官,此乃属下结拜兄弟,之前就对属下有救命之恩,还求老爷宽宏大量,不再追究!”

    “哦?”王国显得有些意外,“即是这样,某就给你一个面子,不再追究!李自成留下,你出去吧!”

    “三弟,还不速速谢过参将长官!”李自成再度叩首,“谢参将老爷的大恩大德,自成无以为报,唯有随时听候差遣,肝脑涂地而不辞!”

    田明亮也跪地叩谢,他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给了李自成那么大的面子。

    “此乃近卫腰牌,若有人为难,可以示之,且去操练吧!”王国说着,丢了一个金属材质的令牌在田明亮面前,挥了挥手。

    田明亮再次叩谢,拿了腰牌,一瘸一拐地出得军帐。

    几个军官在外听得真切,见田明亮出来,纷纷立正,客气地目送他朝操练队伍走去,一阵窃窃私语。

    田明亮顿时觉得腰板都挺得更直了,身上也没那么疼了,只是刚才几番打斗,腿还是不争气地一瘸一拐。

    回到队伍中,周围的士兵均投来异样的目光。

    如今军粮严重不足,为了减少吃饭的嘴巴,士兵犯事被监军抓走,不论是否触犯军纪,都会加个罪名惩处,轻则杖责除名,重则直接斩首。新年以来,每天都有被杖毙、斩首或除名的。

    而这家伙,居然安然无恙回来操练,看那样子似乎还蛮开心,实属异常。

    田明亮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今天运气真是不错。若非李自成也被逮进军帐,自己这会儿恐怕还在接受严厉的审问,丑态百出!

    这李自成到底是历史上的风云人物,自带主角光环,自己这个结拜小弟,往后恐怕也会跟着沾光,这无疑是穿越过来至今,自己所遇到最好的事情了!

    他再度打了个酒嗝,熏得周围几人慌忙捂鼻,嫌弃无比。他则旁如无人,大声吼着号子,操练动作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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