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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无凭无据
    冬儿没注意叶知瑾说什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姑娘,我觉得咱们院子三等丫鬟宝蓁最有趣。”

    “哦?为何有趣?”叶知瑾越发有了兴致,她现在也想好好了解一下度芳院下人。

    “姑娘有所不知,宝蓁可有趣了。宝蓁生得黑壮,在院里做洒扫,力气比一般丫鬟大很多。有一次,两个小厮来换院里旧石凳,费了好大劲,只将旧石凳挪动了些,根本抬不走。这时宝蓁不知从哪儿跑过来,二话不说,推开小厮,两手抱起石凳就走。宝蓁一直把石凳搬到院子外,院里人都看傻了。”冬儿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叶知瑾也笑了。

    “还有,还有……”冬儿忙不迭道,“宝蓁憨厚,平日只知道干活,什么也不管。红黛有次心情不好找宝蓁茬,说院子不干净,要宝蓁重扫。宝蓁不理她,红黛急了,伸手去推宝蓁。宝蓁没说话,让红黛推了几下,后来,宝蓁见红黛不停手,一把将红黛扛到肩上,一直扛到了茶水房。宝蓁对陶嬷嬷说,红黛说话说的嘴巴干,她送红黛来喝点水。”

    “呵……呵……”叶知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又笑了一会,冬儿收了笑,有些担忧道:“姑娘,咱们院里下人做活也算马马虎虎,要说有多忠心,那就不见得了。姑娘不与府里人来往,从来都一个人,院里下人惯会见风使舵。乐得清闲的愿意留在度芳院,想攀高枝的,都想去二小姐三小姐院子。”

    “嗯。”叶知瑾点头,人往高处走,叶芊芊受宠,叶姝艳有银子。她这个主子既不受宠,也没银子,下人这样想很正常。

    “那府里其他人呢?”叶知瑾问。

    “府里下人我差不多都认识,比较好的也就几个。”冬儿掰着手指头数道,“赶车的孙四,前门的田勇,二门王婆子,还有云悠院二等丫鬟秀竹。”

    “秀竹?”叶知瑾不解,“你为何认识云悠院丫鬟?”其他人在外院当差,冬儿入府久,认识不奇怪。秀竹是李素华院里丫鬟,按理冬儿不应该认识。

    冬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姑娘,您忘了?您曾救过秀竹。”

    “我救过秀竹?”叶知瑾伸手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对,您救过秀竹。秀竹原是二夫人院里三等丫鬟,二老爷他……他……,二老爷有次喝醉,追着秀竹跑,秀竹吓得跑到花园,碰巧遇见姑娘。姑娘拦住了二老爷,说大白天如此做有失长辈尊严,二老爷这才悻悻离去。”

    叶知瑾一怔,她记起好像有这么回事。

    她当时路经花园,刚好遇见叶彭安在追一个丫鬟。她平日不喜多事,不过叶彭安大白天不知廉耻,她还是制止了叶彭安。事后,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未打听那丫鬟是谁,原来那丫鬟叫秀竹。

    “后来,秀竹不敢留在二夫人院里,向二夫人请离。秀竹感恩姑娘,想来度芳院,可二夫人怀疑秀竹在打鬼主意,没同意。当时夫人院里有个三等丫鬟放出去嫁人,二夫人便把秀竹送了过去,秀竹现在是云悠院二等丫鬟。姑娘,秀竹每次见到我都说,她一直感谢姑娘救她,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姑娘,她说秀竹不会忘恩。”

    原来如此,叶知瑾轻轻点头。看来她并不孤单,冬儿、春儿、秀竹,他们虽是下人,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

    叶知瑾低头想了片刻,抬头朝冬儿招招手,“冬儿,你过来,有两件事去办一下。”

    冬儿凑近,叶知瑾伏在冬儿耳边低语一番。冬儿眨了眨圆眼睛,“好,姑娘,我这就去。”

    “嗯。”叶知瑾含笑点头。

    芊芷院屋内,叶芊芊头靠软枕,侧卧床榻,眼神空洞望着帐帘。

    李素华双眼红肿,端着药碗坐在榻边,一勺一勺给叶芊芊喂药。叶芊芊嘴巴一张一合,神情木然。

    一小碗药很快见底,李素华放下碗,拿帕子轻轻拭去叶芊芊唇边药渍。看叶芊芊憔悴模样,李素华心如刀绞。女儿自幼娇生惯养,如今又挨板子又罚跪,她越想越心疼,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母亲,”叶芊芊眼珠动了动,嘶哑声音唤了声李素华。

    昨日宫宴散了,她被太监带到正阳宫寝殿外跪着。不一会儿,她见太监拿了板子过来,吓得差点当场晕倒。

    从小到大,她手指破个小口,都会叫唤半天,何曾挨过板子?还好,太监不知收了谁好处,板子声音听着响,打在身上并不痛。

    打完板子,皇后并未放她离开,她只得继续跪青砖地。眼见太阳落到宫墙外,月亮挂上宫殿飞檐一角,皇后仍未让她起身。

    渐渐地,正阳宫寝殿内烛火从明到灭,偶有路过的宫女太监也不见踪影,皇后仍未让放她离开。

    正阳宫夜里四面漆黑一片,她十分害怕。巡夜士兵走过她身旁也不看她一眼,似乎对眼前一切司空见惯。

    二月夜风寒凉,她跪在正阳宫寝殿外被风吹了一夜。眼见天际泛白,她再也坚持不住,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躺在马车里,叶敏才铁青着脸坐在对面。她强撑起身子向叶敏才哭诉,她告诉叶敏才,她根本不知道绣品为何突然变了模样,肯定是叶知瑾故意害她。可叶敏才非但不听,还让她闭嘴。

    好容易撑到侯府,香菊一路扶她回到院子。刚上床,她就坚持不住,又晕了过去。

    “母亲,定是叶知瑾那贱人害我。”叶芊芊声音嘶哑,充满愤恨对李素华道。

    李素华心疼握住女儿冰凉的手,“你说的对,绣品会变,肯定是叶知瑾动了手脚。”

    “听闻赤松子被皇后烧了,如今也找不到证据,但女儿的苦不能白受。”叶芊芊用力咬住唇,嘴唇咬破了也未察觉。

    “芊芊,先别想太多,把身子养好再说。”李素华忙拿帕子替叶芊芊擦嘴,“你父亲现在不相信你,你又能拿她如何?”

    叶芊芊推开李素华的手,冷笑一声,“哼,女儿有办法。”

    李素华手一顿,“什么办法?”

    “母亲,您知道那贱人现在最得意的是什么吗?”

    “什么?”李素华问。

    “哼,她现在最得意的,不就是与四皇子那个婚约吗?”

    李素华一怔,随即问:“你怎么知道的?”她从未对儿女提及过住,毕竟当年是她自己主动求嫁,说出来没脸。

    叶芊芊撇撇嘴,“母亲不必瞒女儿,女儿昨夜见过明香,是明香告诉女儿的。”

    “明香为何要对你说这些?”李素华心里不安。

    明香是李千兰贴身大宫女,明香找叶芊芊一定是李千兰的意思。李千兰平日有事都会找她,现在为何要把叶芊芊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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