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日已上,未三竿。
长天一眼,碧空云淡。
陆离与李十七已经走进县衙里许久。
衙门里依旧很安静,剑未起。
“你们想要什么?”
席应真依然看着蓝天上飘过来的白云,用白云一般淡淡的声音问道。
很多事,都有缘由。
如正从来就没有无缘的爱,也不存在无故的恨,更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局。
因果循环,和尚自然是知道的。
李大仁也知道。
因为这个局,本来就是他布下的。
在和尚三人在张老实桌上坐下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
而和尚只是知道得迟了一点,迟了,在很多时候,也就是输了。
却在此刻,“叮”的一声!
广场上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由衙门里传来。
许仵作停下举起到眼前的酒杯,又抬起半眯着的双眼,朝衙门看去。
候门深似海,衙门八字开,虽然隔着高墙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却似乎感受到了丝丝刺骨的寒意。
风动光寒,剑已起。
“三个问题。”李大仁没有看天边的那朵白云,也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一声穿云剑裂石的剑击声,他只是盯着席应真。
“好,你问,我答。”
和尚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身形仿佛晃了晃,要抢过县衙,却又停下来的灰衣人。
席应真很干脆,既然输了局,就认。
和尚们通常都很明白事理。
光棍不吃眼前亏,而和尚,大多数都是光棍。
“一,你为什么做的是和尚,用的却是道号?”李大仁倒也有点佩服这和尚的爽快,笑着问道。
“因为道士头发长,不好打理。”席应真笑了笑。
这倒是实话,李大仁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也笑了笑,看着和尚身后的灰衣人。
灰衣人却盯着县衙大门,只方才那叮的一声过后,衙门里当当剑击声音绵绵传出来。
“第二个问题,这位仁兄贵姓?”
李大仁问道。
“李探花就不想知道那三具尸体的事?”席应真见李大仁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盯着李大仁反问道。
“邕州王,十三姨。”
李大仁没有回答席应真的问题,只是又在风中已急如骤雨的剑声中微笑道。
“哦!”和尚愣了一下。
“你原己知道那三具尸体的身份?”
邕州王是一个人,但十三姨不是。
“邕州王手下的十三刺客,天下无人知晓,却也无人不晓!”李大仁叹了口气。
“的确如此,邕州王据南宁,手握雄兵十万。昔日攻必克,战必胜,千里袭敌斩将。据说多是这“十三姨”的功劳。”
“但邕州王,却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
席应真叹道。
“刑部,赫连征西。”
席应真身后的灰衣男子,侧过头听了听衙门里越来越急,却响声越来越乱,仿佛已由方才急风骤雨变成了的珠落玉盘嘈切杂弹。
“毒剑一离命亦离,赫连征出魂归西!”
“却是大理少卿与刑部侍郎同来!”李大仁看了一眼灰衣人赫连征西。
“看来探花的情报还是失了些准确。”席应真笑了笑,之前李大人认为来的是大理双少卿。
阳光依然很好很暖和,风也很清透干净。
剑击声尤在,如冰下流水淙淙,却己越来越细,若不是几人都身怀武功修为,几乎已经细不可闻。
“那么大人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席应真看了看县衙大门,又转过头来看了一下侧着头的张老实,笑了笑问李大仁。
席应真知道李大仁的第三个问题才是重点,也知道李大仁为什么要之前问的那两个问题都像是无关紧要。
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人们一般都会没有防备,如实去回答。
而人一旦开了口,就会不再去防备,通常就会继续回答后面的问题。
李大仁也知道这一点。
“第三个问题。”
当当有声,剑声又起。
瓶破水浆迸,铁骑刀枪鸣。
李大仁也转向县衙大门,慢慢说出几个字。
“合州,钓鱼城!”
一一一一一一
“铮!”
话音未落,众人回过头,只听得县衙大门里“铮”的一声大响传来。
曲终弦断,帛裂声绝!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