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鲁直,鲁休参见殿下。”
一老一少到宁安面前,躬身行礼。
“免礼。”宁安挥挥手。
他望向父子二人,觉得他们是来感激他,但也是来辞行的。
果然,鲁直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草民实在无以为报,愿意将这份新式战船图样赠与殿下。”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图纸,托举在掌心。
宁安没有伸手去接。
黑鲨帮此行除了绑架鲁直父子,另外的任务便是这份战船图样。
这足以看出这份图样很重要。
二人拿这份图样作为谢礼,也的确够分量。
只是如此重要的图样对宁安而言却没那么重要。
见东海王迟迟没有接过去,鲁直抬起头来,与儿子鲁休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宁安这时笑了笑,“常言巧妇难无米之炊,但有米无巧妇,也难成一顿美食。”
“本王空有这份图样,却无精通造船之人,这图样岂不是浪费,你们还是拿走吧。”
杜如初道,“鲁伯父,你和鲁休不如留下辅佐殿下,黑鲨帮会一直追捕你们的。”
鲁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他面露歉然,说道,“殿下于我父子有大恩,按理我父子二人当竭力回报。”
“只是我已经立誓不再为朝廷效力,也不会再造船,还望体谅。”
宁安看了眼杜如初,杜如初摇了摇头,意思是他已经劝过。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勉强了,这份战船图样还请收回,对本王来说,这份图样不名一文。”宁安道。
他原本对鲁家父子没有什么想法,也就是看在杜如初面子上救人。
可回来路上,他收服了曹顺,有意建立自己的水师,便萌生了留下二人的想法。
想让二人为他的水师建造战船。
毕竟真定府两面环水,两面环山。
关隘是陆地上的堡垒,水师就是河面上的堡垒。
控制了水面和关隘,真定府将固若金汤,自成一个小世界。
任何势力都休想从外打破真定府。
再者,这也关系到东海王商行的贸易。
东海王商行的工坊全部迁到晋州之后,货物将从晋州发往大宁全国各处。
而通过运河以及东部沿海运输货物成本最低。
同时,从大宁各处获取资源运往晋州也成本最低。
没有水上力量,他根本无法保证贸易线路的安全。
所以,现在是时候有所行动。
“不名一文?”鲁直平静地脸色忽然涨的通红,“殿下懂造船之术吗?”
鲁直语气不善,明显不高兴。
鲁休见状,担心自己父亲得罪东海王,忙提醒道,“爹,咱们面前的是东海王。”
杜如初也忙灭火,“殿下,这位鲁伯父就这么个直脾气。”
鲁直想到东海王宁安终究救了他父子,神色逐渐缓和,他道,“殿下瞧不上这份图样,那么除了不造船之外,殿下但有支使,我父子绝不推脱,以报殿下大恩。”
宁安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他刚刚是故意激怒鲁直的。
对他们这些匠人而言,最不喜别人轻视他们看重的技术。
鲁直宁愿被黑鲨帮绑架,也不愿意交出图样。
可见他对这位战船图样的重视。
现在,他这位东海王对图样如此轻蔑,鲁直自然受不了。
不过,他的恶作剧还没结束,于是道,“本王没有需要差遣你们的地方,你们可以带着这份不值一提的图样走了。”
鲁直闻言,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第一次东海王或许是无心之言,但这第二次明显是故意得了。
他面色铁青,对鲁休道,“去拿把刀来,把咱们父子欠殿下的命,还给殿下,咱们不要这样的人情。”
杜如初吓了一跳,这鲁直是真急眼了。
他也摸不清宁安的心思,不断向宁安使眼色,意思息事宁人。
宁安没有理睬他,而是哈哈笑道,“鲁老何必如此,这战船不行就是不行,何必如此?”
“是吗?既然如此,殿下倒是拿出更好的战船图样来瞧瞧,若是的确有胜过这幅图样的,我鲁直的命便是殿下的。”鲁直斜着眼说道。
他连死都不怕了,当然也不怕宁安了。
宁安等的就是这一刻。
其实他早了解过大宁的船只建造水平。
简单来说,基本与现今的宋末元初类似。
最为先进的战船也就是一种叫福船的战船。
鲁直这份图样就是一种改进型的三桅杆硬帆福船,比起大宁水师现役的单桅杆福船多了两个桅杆。
优势在于船体更大,航行地更快。
然而,说到底福船始终是一种运输类型的战船。
这是因为古代水师打仗不是依靠船上的火炮互轰,而是靠战船上承载的士兵打接舷战。
如此一来,谁的战船跑得快,谁装的士兵多就成了衡量战船性能的标准。
可对来自现今地来说,他受不了这种低水平的水上互殴。
因此,对于他而言,藩军水师将会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建造的战船自然也不一样。
不过现在,他还不想向鲁直透露这种战船的样式。
对他来说,他只需拿一种比福船略微高级地船只慑服他就够了。
于是,他当即令人取来纸笔,在他面前画了起来。
鲁直一开始面露不屑,但没过多久,面容逐渐凝重。
当宁安最后一笔落成,他不住擦着额头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