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本王拟道折子,禀明忠勇侯与完颜公主之事。”
入了王府,书房落座,宁安吩咐一副沉思表情的许长卿。
他心知许长卿必追问情由,便不待他开口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完颜公主倒真是别具一格。”许长卿嘴角抽动。
如果不是见到了柳青和完颜公主本人,他几乎因为东海王在编故事。
接着,他道,“殿下想要下官在折子里写什么?”
他自然也看出东海王与那位金国公主关系非同一般。
还有柳青,他虽然杀了当年出卖北关的叛徒袁桂,把西戎偷袭长安府的情报送了回来。
但这功劳能不能抵充通州战败的罪责,还尚需公义。
为此,东海王这道折子必然要有所指摘,或为柳青辩白,又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宁安心里早有决定,他道,“对于忠勇侯,不贬也不褒,至于完颜公主,你则陈述利害,言下之意,将其留在晋州最为妥帖。”
许长卿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殿下不维护忠勇侯,是担心那些不喜殿下的朝臣为了反对而反对。”
宁安点头,他不但恶了以杨为先为首的门阀,也恶了以萧统为首的勋贵。
与他沾关系越多的人,他们越要整治。
所以,他不准备为柳青求情。
而要是贬损柳青则显得太刻意,他们很容易发觉。
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而完颜公主,殿下担心朝廷会将其送回,促成金国与西戎的结盟,所以留在晋州为妥帖。”许长卿又道。
低头沉吟了下,他道,“若是想要达到殿下的目的,便要让朝廷觉得这完颜公主是个烫手山芋。”
“若是如此,下官首先陈情西戎与金国结盟之要害,令朝廷不敢将其送回。”
“其次,下官再言将完颜公主留在京师,潼关西侧的捷达王子必虎视眈眈,于潼关不利。”
宁安拍手,“和本王想的一样,就这么写,拟定送来,本王盖印。”
“是,殿下。”许长卿应了声。
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望着宁安道,“殿下来往这些日子,流民不断涌入晋州,晋州官员忙地脚不沾地,方把他们安排到晋州各个州县。”
“只是当下晋州人口激增,一下多了两个主要问题。”
宁安道,“什么问题?”
“一个是下官曾经同殿下说过的,就是流民的口粮,还有一个则是府衙官员不足。”
“之前,晋州人少,事务少,他们还能忙得过来,现在人多了,政务逐日堆积,难以迅速处置。”
宁安长吸口气。
这次引入的流民数量众多,几乎是曾经晋州人口的三倍。
等于他虽然只有一个州的封土,实际上有了四个州的人口资源。
然而,他一口吃成了半个胖子,这麻烦自然也紧随而至,无法避免了。
不过,他北塞三关面对金国大军时尚且不惧。
政务上的麻烦又能把他怎样?
于是他道,“粮草的问题,本王这次回来便着手解决,至于空缺的官员,你于近期筹办一场管考,不分晋州土著百姓还是流民百姓,公平遴选官员,充入府衙。”
许长卿大喜,他提出此事,目的正是要办这场官考。
之后,他又提及其他三个军团的筹建事宜。
这几日,剩下三个军团的招募基本完成了一半。
“时不我待,也不要等人员齐备了,现在就把他们派出去,履行他们的职责。”宁安听完,下达命令。
不是他急,而是他早就确定了一件事。
真定府是金国南下绕不过去的坎。
而占据晋州的他定然是金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方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而现在又多了个西戎,难保西戎不会与金国配合,从真定府西侧过河,夹击真定府。
再加上黑鲨帮这段时间的诡异行为,他只觉事态更加扑若迷离。
何况,允许门阀组织团练的皇命已下,凭着雄厚的财力,门阀将逐渐在南方隐形割据。
北方勋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那位坐镇齐州,同为藩王的皇叔也不能小觑。
简单来说,如今的大宁看似还是一个整体,实则如同一只有了裂纹的瓷器。
一个不小心,这个暮年王朝便会群雄并起,逐鹿天下。
所以,他自然要珍惜这段离而不散的日子,极力依靠大宁这颗大树,摄取资源,发展自己的封土。
又聊了一会儿,许长卿回去了。
宁安正要往寝殿去,忽然见杜如初领着鲁休向他走来。
二人身侧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就是鲁休的父亲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