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乌云翻腾间落下豆大雨滴,落在屋檐上“嗒嗒”作响。
瞬间,混合着雨水和泥土味道的气息冲入屋内。
冷铁瞥了眼天空,指向一份情报,“殿下,柳青的事暂且不说,这汤文和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置。”
“大战当前,咱可不能让他在背后捅刀子。”
宁安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冷铁口中的汤文和,自然就是他剿灭豪强之际,出现在晋城的那位真定府知府。
当日,他与汤文和达成交易之后,汤文和便返回。
不过,他可没有就此对这位知府放松警惕,而是令紫华卫严密监视这位真定知府。
他相信,这位知府与豪强的关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果然,不久之后紫华卫便发现有陌生的面孔与汤文和见面。
紫华卫第一件时间将汤文和府中出现可疑面孔的事回禀给了他。
得知此事,他便命紫华卫不要打草惊蛇,而是盯紧这些可疑的人,查清他们的来路。
起始,这些可疑的人一直呆在运城,倒是没有什么异动。
直到河间府沦陷,他的藩军与右武卫轮换。
这些可疑的人急于摸清状况,露出了马脚。
现在,他们基本确定这批人来自金国。
大概率是金国的探子。
而汤文和与这些金国的探子朝夕相处,只怕谋划的事情不小。
“这件事不能急,本王不怕他谋反,反而怕他不谋反。”宁安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对汤文和这个人,他早就预估了最坏的情况。
“这是何意?”冷铁不解。
对于官方上的弯弯绕,他实在不是很精通。
宁安道,“晋州说到底是真定府下的一个州而已,而且位居前沿。”
“如此就面临一个紧要的问题,若是晋州的后路被断,晋州便难以为继。”
“所以,对晋州来说,一个不会对晋州产生威胁的真定府很重要,而有汤文和在,这点显然做不到。”
冷铁微微点头。
东海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汤文和的背景很复杂,现在又与金国有染。
当初,是因为他与东海王有利益交换,这段时间真定府才总体安稳。
但这样的汤文和显然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如今金国大兵压境,他果然露出马脚。
然而,他若是谋反,东海王便有理由,正大光明杀掉他。
相比之下,他若是不谋反,便一直会是个趴在脚面的上癞蛤蟆,令人恶心。
毕竟,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守住了真定府,汤文和依然会是真定府知府。
这也是东海王话中隐藏的深意。
同时,他还嗅出了东海王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东海王似乎不再满足于晋州。
晋州之外,他已经在考虑整个真定府。
当然,东海王不是对整个真定府的疆土有兴趣。
按照朝廷的律法,东海王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不断封赏疆土。
既然这一点无法实现,东海王自然想要真定府有个与他一心的大臣。
现在,只要汤文和谋反,真定府知府便要换人。
至于到时候能不能换上他们自己人,定然要有一番争夺。
不过,若是他们能打赢这一仗,到时候想必也会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于是,他道,“末将懂了。”
宁安点点头,“汤文和能调动的只有真定府的州兵,我们提前布置,应该问题不大,这件事你不要操心,最重要的还是北塞三关。”
“是,殿下。”冷铁应了声,摈弃心里的杂念。
金国大军不断汇集忻城,他的确应该集中心思打好这场战争。
接着,二人又谈论了下东阳关的事情。
眼下,北塞三关有的物资,东阳关也有。
按照顾远忠提供的情报来看,金国只是在东阳关集中了三万大军。
这只金国军队的作用更像是牵制部分藩军的兵力。
对此,他没有轻视,而是令顾远忠小心应对。
又令他没有军令,无论北塞三关多么危急,都不可擅离职守,前来增援。
完颜宗泽摆一路兵在东阳关就是等这一刻。
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的很。
说了这件事,冷铁去检察城防去了,他是他每日都要做的事情。
而宁安则呆在将军府里继续每日分析紫华卫搜集的情报。
又是数日过去,更多的消息传来。
右武卫在黄河北岸逗留了一阵子后,终于渡过黄河,抵达南岸。
与他们一起渡河的还有真定府的众多豪强和富商。
一些有亲人投奔加之有些余钱的真定府百姓也南下了。
不过,他们南下的路可没有豪强们那么顺遂,而是遭到了刁难,被索要高额的渡河费用。
不少人甚至瞬间倾家荡产。
能留在真定府的,唯有那些没有银子的穷苦百姓。
他们连路上的盘缠都拿不出,又能逃往何处?
既然留下是死,逃也是饿死,不如留下了。
对这些乱象,宁安只有轻轻一叹,随即抛开。
他已经没有悲天悯人的时间了。
在真定府百姓南逃的时候,陆续有金国大军向北塞三关开拔。
现在,北塞三关之外白茫茫一片,正是金国大军的帐篷。
这天又一只金国军队抵达关外的营帐后,冷铁找到了宁安。
按他的说法,他远远见到一个人,与柳青的身影极为相像。
宁安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也去辨认下。
于是,他同冷铁登上了城门。
刚刚爬上城墙,一个藩军士兵便捧着一只冷箭过来,道,“殿下,这只冷箭上有字条,意思是让殿下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