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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命悬一线鬼狐至,心归故里明月思
    命悬一线鬼狐至,心归故里明月思。

    那番僧先是逃跑,后又听见铁剑落地之声,他便扭头一看,只见王肃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番僧一开始以为有诈,又跑了一小段儿,却发现王肃并未追上来,这才狐疑地停住了脚步。看了几眼,王肃仍是未有任何动作,便提着武棍,小心谨慎地慢慢靠近。

    番僧年岁不大,修行尚浅,方才江白法师叮嘱的话早已抛在脑后,眼下擒拿住这王肃,那便是大功一件,说不得国师就能赐下一招半式,那便一生受用了。

    “你这恶徒,竟是这般下作,不单单偷袭杀害了卓玛师弟,又想虚张声势来唬我,真真可恶至极啊。先打你三棍以作惩戒。”这番僧多半是觉着刚才那般临阵脱逃多少让人感到羞耻,便想找回些面子。

    “哈哈哈,莫寻借口了。”王肃虽精疲力竭,但一眼便将番僧看了个透。

    番僧的遮羞布被扯下,气得红了脸,火冒三丈。

    人的生气,多半源于自己的无能,或者说,是不能。

    “你这恶徒,小僧本欲慈悲为怀,只消打你三棍便可。如此看来,你当真是罪大恶极,嗡嘛呢叭咪哄,今日小僧便替佛祖教训教训你,非得打你个半死才好。”

    说着便高高举起武棍,欲要打下。

    王肃有心阻止,可却无能为力。既然无力阻止,那便应着吧,左右不过是一顿毒打罢了。如是想道,王肃随即闭上了眼。

    忽然,些许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王肃的脸上。

    下雨了?

    不,雨水又怎会是热的呢?

    王肃又睁开了眼,那番僧仍是举着武棍,但脸上却是布满了恐惧的神色,双眼睁得老大,再往下看,便见着了一把沾血的刀子,从番僧的胸膛之中贯穿而出。

    刀很锋利,从胸腔之中抽出竟是没什么声响,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河水流动的声音所掩盖了。刀被抽出后,鲜血又从番僧的胸口涌出了不少。藏于番僧身后之人轻轻一推,番僧便应声倒地。

    “哟,这不是算账人吗?几天不见,咋倒在地上了?”

    王肃看见了一双眼睛,眼睛之外的脸上覆着一张铁质似狐的面具。

    正是鬼狐。

    王肃哈哈一笑,可这一笑却是牵扯到了伤口,可把王肃给疼得不清,一下子嘴都歪了。他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与我同路吗?”

    鬼狐摊了摊手,说道:“自然不与你同路啊。”说完便在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王肃。

    “吐蕃贵族?”

    鬼狐递东西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给了王肃。

    王肃眼力极好,一眼便察觉到了鬼狐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你多想了。”

    “那便是了。若不是,你该反问什么吐蕃贵族的。”

    “呵呵。”

    鬼狐就笑笑,也不说话。

    王肃拔开瓷瓶的封口,扇动瓶口,嗅了一口。

    “清宁膏?”

    鬼狐翻了翻白眼,说道:“不是!”

    王肃嘿嘿一笑,说道:“谢了,这清宁膏正好可以帮某祛除烫伤。”

    鬼狐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什么谢不谢。你我出生入死多次,哪回不是你救我,我救你的?莫要矫情。”

    “心意某自然是记在心里的,可这‘谢谢’之类的客套话,该说的还是得说的。”

    王肃一边回着鬼狐的话,一边取出瓷瓶中的清宁膏抹在了自己背后吐蕃国师所留下的掌印上。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回客栈吧。涂了这清宁膏,待到他们去尼玛城搜寻时,那吐蕃国师留下的伤痕多半能消除干净了,也不怕被查出来了。对了,可有人看清你的脸?”

    说着鬼狐便将坐在地上的王肃搀扶起来,背在了背上,施展轻功,灵巧而又迅速地向山下的尼玛城掠去。

    “没有。不、不对,吐蕃国师想必是看见了。”

    鬼狐皱眉说道:“就他一人想必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你先送我回客栈吧。这金仑山尼玛城某不能再留了,今夜必须得调息疗伤,明日一早解除了宵禁便走。”

    “可有马匹?”

    “有匹劣马。”

    “那明日一早我便给你送匹马来。”

    “不必。”

    “为何?”

    “某受伤太重,哪怕是今夜疗伤也不过能好个两三成罢了。且不说那大金轮寺内饲养有好马,哪怕是你有汗血宝马,以某现在的伤势也驾驭不住。倒不如匹劣马,如此一来还能掩人耳目。”

    “可若是劣马,你得走多久方才能走出这吐蕃地界?”

    “这个不急。大金轮寺内有一番僧名唤达波桑吉,某曾于他在玉门关见过。某杀了杨彻,吐蕃国师又看出某是唐人,想必他不难猜出某是谁。

    如此一来,料想他会在回玉门关的路上设下层层关卡来抓捕某。某却偏偏不走那条道。某打算向东进入蒙元,再由蒙元南下入百里关,由此回到雍州。”

    “此计可行。不过却是要多花些时日了。待你回到雍州,怕已经是暮春时节了。”

    “这个无妨。倒是你,此次可有凶险?”

    鬼狐苦笑一声,说道:“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两人都止住了话语,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捂住了嘴,说不出话,余下的只有沉默。

    最终,王肃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多多保重。”

    “嗯。”

    又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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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狐一路背着王肃回到了客栈楼下,几个轻快的跳跃便跳上了屋檐,从窗户翻进了王肃的房内。两人未点烛火,非常时刻,小心为上。

    两人皆是压低了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鬼狐又从身上掏出三枚丹药给了王肃。王肃接了过来,闻了闻,竟是嗅不出此乃何物。

    “这是何物?”

    “内元丹,可以助你调养经脉。三日一服,九日后你应该能好个一半,那时也能有些自保的能力了。”

    王肃默默将两枚内元丹收入囊中,余下一枚直接送入嘴中。

    “多谢了。”

    “小事儿。我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你快些调息吧。明日你便自行离开就是,我也不便前来送你。”

    “你回去便是,莫要耽搁了。”

    鬼狐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翻出窗外,在屋檐之上几个灵巧的跳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内元丹服下之后,便感受到了一股清凉之感顺着周身经脉在四处流淌。

    此丹不凡,王肃在心中给出了评价。

    如此贵重之物,鬼狐出手就是三枚,可谓是相当阔绰了。可王肃心里清楚,鬼狐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这三枚内元丹想必是他积攒许久的家底了。

    唉,下次再见鬼狐,得把这份情给还上了,太贵重了。

    王肃先压住心底对于鬼狐的感激,眼下要紧的事还有很多。王肃脱下夜行服,掀开了床垫,将其塞在了下面。又用茶壶里已经冷却了的茶水润湿了块布,用布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裳。

    待处理掉自己身上一些可疑的痕迹之后,王肃便坐在床上,默默打坐运功疗伤。

    夜晚清冷,经脉清凉,后背清爽。

    一是天寒,二是丹妙,三是膏好。

    王肃忘记了时间,就这么运功聊着伤。让自己的内力从丹田之中缓缓流出,随着内元丹的清凉之感,一路由太阴经经过阳明、阙阴,再趟过少阳、少阴,最后经由太阳经回归丹田,行一小周天的内力回环。

    咚咚咚——

    王肃被打断了,皱着眉睁开了眼,看向了门口。

    门口亮着光,还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客官?”

    咚咚咚——

    “何事叫醒某?”王肃假装不耐烦的语气,好似沉于美梦之人被忽然吵醒一般。

    “打搅了,客官。有贼人夜闯大金轮寺,寺里的法师们便来城中搜寻。还请谅解一下。劳烦您开开门,让法师进去搜寻一番。”

    王肃把手探到背后,摸了摸后背的皮肤,已然光滑如初。

    “来了,来了。大晚上的,真是的!”

    王肃假意嘴上抱怨着,坐过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便看见了有些佝偻的客栈掌柜和一名身材较为高大,身着大金轮寺深红色衣袍的番僧。

    “某一直在睡觉,怎样,可以了吗?”

    王肃脸上不耐放,睡眼惺忪。

    客栈掌柜陪笑道:“是是是。我自然知道客官您一夜都在睡觉。可为了安全着想嘛,还是得让法师过来瞧瞧嘛,还请谅解,还请谅解。”

    “哼!”

    “嗡嘛呢叭咪哄。”番僧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施主勿怪。那贼人作恶多端,若是任由他流窜于尼玛城中,要是伤着了百姓,那我等当真是寝食难安。为了百姓们免受伤害,还望施主多多包涵。嗡嘛呢叭咪哄。”

    “是是是,法师说的是。客官您多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王肃瞟了他们两眼,嘟囔着说道:“罢了罢了。”

    “多谢施主体谅。施主,还请您转过身去。”

    “为何?”

    “那贼人为国师所伤,留有痕迹。是否是那贼人,一看便知。”

    王肃嘴上一边抱怨着多事,一边转过身去。

    “嗡嘛呢叭咪哄,得罪了。”

    王肃原睡眼惺忪,背过身去后眼神便凌厉了起来,悄悄聚气于左掌。

    番僧掀起了王肃的衣服,只看见了一小块淡红色的印子。

    这印子这么淡,怎会是国师所为?

    番僧摇了摇头,放下了王肃的衣服,说道:“施主可以了。”

    王肃收回内力,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怎么样?是某吗?”

    “并非施主。多有打扰,得罪了。”

    “没什么事儿了吧?没事儿某就要睡了,真是的。”

    番僧正想说没事儿了,却一下子看见了王肃床边开着的窗户,于是开口问道:“正值寒冬,施主开窗睡觉,不觉着寒冷吗?”

    王肃脸上虽是脸色未变,但心中却是愣了一下,暗道自己真是疏忽了,处理完了身上的痕迹,却忘记了处理周遭的痕迹。

    王肃依旧拉着张脸,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某呼吸不太好,不能一直闷着。怎么,这难道也要与法师细说吗?是不是还得拿着郎中的处方给您看看才好呢?”

    “自然不用。小僧也不再打搅了,这就告退。”

    “哼!”王肃用力地将门合上。

    “这……法师,您见谅,见谅。”

    “无妨,本就是我们打搅了施主歇息,此乃小僧的罪过。嗡嘛呢叭咪哄。”

    “法师胸怀宽广,小的佩服。”

    番僧并未回应客栈掌柜的马屁,而是问道:“你店里可还有其他唐人?”

    “没有了,就这两个。”

    “嗯,那小僧便告辞了,有劳掌柜了。”

    “哪里哪里,能帮上法师乃是小的的福分。我送送法师,法师慢走。”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王肃这才离开了门边,坐回了床上暗自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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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金轮寺的效率看来比想象中的慢了许多啊。如此也好,这样一来便顺利凭借这清宁膏过了第一关。接下来便是明日一早向东行去,再从那可巴阿鲁托小镇去到蒙元,最后便能回到雍州了……

    王肃心中敲定主意后,竟是有些静不下心来了,若是硬着头皮继续运功疗伤,保不齐便会走火入魔,。既然练不下去,那索性便歇会儿,待会儿再运功疗伤。王肃重新睁开了眼,透过床边打开着的窗户,看向了夜空中的那一轮月亮。

    黑夜像是幕布,经由璀璨的繁星点缀,已是十分美丽,再弯上一轮明月,那便是一副亘古长存的画卷。

    这吐蕃的月光,多有肃杀之感,分明是同一个,却又差点意思。

    如果顺利的话,暮春时节便能回到雍州了,到时,便能回去了。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许久未曾回去,也不知他们怎样了。

    师傅可还爱喝酒?

    嗯……他身体不好,得劝劝。

    二师兄可还时常搜刮佛经?

    正好手上有卷佛经,到时送给他看看。

    小师弟可还贪玩?他应该长高了吧,唉,到时摸不了他的脑袋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他们……

    王肃虽然因为做错某件事一直心中有愧,遂立下誓言不再饮酒。可眼下,王肃竟是破天荒地想要找酒来喝了。

    他抄起茶壶,倚靠在窗边,一口一口地灌着冰凉地茶水。

    忽然,王肃放下了茶壶,坐回了床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盘膝运功疗伤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明白了自己为何忽然就静不下心来了。

    西北凉,凉外藏,吐蕃风光多凄凉;

    正北元,元内雍,雍州故里白月明。

    月是故乡明。

    他,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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