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在这儿！”
“我回来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白殊面朝鬼哭河，招手大喊着，生怕黑袍人看不见，举手投足间宛若一个思乡已久的归来游子，急切的呼唤着亲人。
湿润的眼角泛着红晕，仿佛泪已到了眼眶，只差亲人的一声回应，便会流淌下来。
乡愁，是一条鬼哭河。
我在画舫这头，她在竹筏那头。
……
他疯了吧！
众人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竹筏上的黑袍人竟真的回过了头。
画舫燃着的白光，照到黑袍人的脸上，露出苍老褶皱的脸庞。
一双浑浊无神的眼，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看到白殊的那一刻，笑了。
虽然含着泪水，但众人可以从眼中看到喜悦。
那种重新见到亲人的喜悦。
那是外婆对于外孙的思念。
“是阿玄吗？”
黑袍人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是激动？是害怕？
这一刻，众人沉默了。
他们明白白殊想要干嘛。
他想要假装黑袍人的外孙，然后借着黑袍人的力量离开画舫。
以欺骗黑袍人的方式。
“是！是我！”
白殊放开周饱饱的手，一步一步摸索着向前，走到了甲板边也没有停下，再往前一步便是鬼哭河。
他仿佛不知道前面的鬼哭河，继续往前一步迈出。
黑袍人见状，连忙道：“阿玄，等等！”
白殊已经坠下画舫。
白殊身后的众人也惊呆了。
他要干嘛？
他们不相信白殊不知道再往前走便会坠下甲板。
旋即只见黑袍人撑过竹竿，飞身而起，如枯骨般的手接住白殊。
只剩下白骨的双脚踩着鬼哭河的水，轻点几下后落在竹筏上。
黑袍人见白殊的脚沾染到鬼哭河的河水时迅速被侵蚀，忙从脚下升腾起一缕白光附在白殊的鞋子上。
“阿玄，你没事儿吧！”
做完这些，黑袍人上下打量着白殊，看他有没有哪里伤着碰着，最后目光落在白殊的眼睛上。
黯淡无神，没有一丝光亮。
黑袍人别过头去，眼眶湿润。
白殊摸着黑袍人干枯的手，“外婆，我带了几个朋友一起回家的，能不能——”
“朋友吗？”
黑袍人看向甲板上的几人，目光冰冷，仿佛在看死人一样。
白殊点点头，“我伤了眼睛，都是他们一路照顾着我回来的，我想请他们回家吃个饭再走。”
“这样啊——”
黑袍人听到白殊这样说，看向他们的目光顿时柔和了几分，苍老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那我们一起走吧，难得阿玄带朋友回来，外婆叫你姐姐做些好吃的。”
说着，黑袍人掀起竹竿，一竿子落在画舫上，将东方嫣然几人挑落甲板。
黑袍人出手太快，他们只来得及“啊”的一声，便齐齐掉下鬼哭河。
白殊因为缘法反噬，暂时看不见，只听耳边传来“啊”的一声。
抓住黑袍人的手，问道：“外婆，怎么了吗？”
“没事。”黑袍人拍了拍白殊的手，让他放心。
出事了吗？
白殊佯装放下心，静静的听着鬼哭河上的动静。
却只在最开始听到一声叫声，随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们几人若是出事，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动静。
“来，阿玄，枕着外婆的腿，睡一下，你也累了！”
黑袍人在竹筏中央坐定，拉着白殊一起坐下。
白殊犹豫片刻，想到可能是黑袍人祖孙之间的亲昵，就答应了。
枕在黑袍人的大腿上，闭上眼。
她的大腿，不似她的手骨瘦如柴，有些肉肉的，枕着没有一丝膈应，很舒服。
她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就像——
就像——
那个老女人身上的味道。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老女人了。
他有点想她了。
想着，想着，白殊真的睡了过去。
黑袍人轻轻抚摸着白殊的头发，目光柔和。
“睡吧，孩子，睡醒了就好！”
鬼哭河上，竹筏顺流而下，其后一只只白色的小纸船缓缓跟着。
小纸船上燃着碧莹的火光。
这画面即温馨，又带着一丝诡异。
此时若有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一众小纸船的最后有五只白色小纸船，比其他的小纸船都要小一些，碧莹的火光也弱一些，扑闪的样子仿佛随时会熄灭。
鬼哭河水缓缓流淌，不一会儿漆黑的鬼哭河上便只剩下了那艘沐浴在白光下的画舫。
画舫中，一道清瘦的身影独站其中，周身白光萦绕，仙气飘飘，宛若谪仙。
此人目视着竹筏远去的方向，神色冰冷。
“快了——”
秘境外
“不好了，不好了，掌门，乾国皇室传来消息，有魔人攻打皇陵，皇陵封印被破，皇陵下镇压的魔眼魔气外泄！”
“什么！”
暮苍梧脸色剧变，旋即目光看向身边的东方落白。
东方落白点点头，“我这就带众弟子前往皇陵，镇压魔眼。”
“小心。”
暮苍梧叮嘱道：“尽力而行，你不能出事。”
看着暮苍梧严肃的神情，东方落白故作轻松的打笑道：“我可是一峰之主，怎么可能会出事！”
旋即东方落白一道灵光打向天空。
“清灵峰弟子何在！”
东方落白的声音传遍整个九嶷山。
“弟子在！”
清灵峰各处传来一声声弟子的回应。
“金丹期内门弟子，随本座出山降妖除魔！”
“弟子领命。”
话音落下，一道道虹光从清灵峰的各处飞出，落在出山结界旁。
“掌门师兄，落白走了！”
东方落白告别暮苍梧，临走前望了眼广场中央的法阵。
法阵中，花漾似有所感，抬头便对上了东方落白的眼眸。
花漾对其颔首。
东方落白笑了笑，飞天而起，“出发！”
身后十几道飞虹划过，紧随其后。
“哎！”
暮苍梧望着这场景，心中无限感慨。
曾几何时，九嶷山竟落得如此地步，凡事竟都要一峰之主亲自出面。
曾经的一峰四剑仙，曾经随随便便出去便是百余名精英弟子跟随，浩浩荡荡，如今——
最后暮苍梧将目光落在剑灵峰的方向。
“你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