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晓还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砖瓦上时,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喂,小白,来活了,快下来。”
那张梯子被重新搭在了墙上。
白晓缓缓站起来,身体像是生锈的机械般生涩僵硬,她来到屋檐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下看。
“我不叫晓白,我叫白晓谢谢。”她喊道。
“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嘛,”墨说,“那就好,快下来,有紧急事件。”
“什么紧急事件啊……不对,我还没和你算你搬走梯子让我在屋顶受冻的账呢,”白晓气呼呼的跺脚,“你不会在我下梯子的时候忽然把梯子抽走吧?”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白晓觉得这十有八九又是个恶作剧。
“啧,麻烦。”墨说着,忽然化作一团黑影融进地面消失,接着她就出现在白晓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用手臂圈着,把她夹在腋下,一个信仰之跃往下跳去,白晓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白晓惨叫着与墨一同自由落体,墨以一个帅气的姿势稳稳着地,双腿稍弯卸下力道,嗯,以体操运动员的标准来讲,满分是1分的话,可以给你个98分。
啪!
白晓一巴掌甩在墨的脸上,她从墨的胳膊中挣开,惊魂未定的说,“你干嘛啦,你想吓死我吗?”
墨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只红手印,但她却不生气,一边回屋一边说,“时间紧迫,来不及了说话了,我去准备下工具,等会路上说。”
没过多久,墨提着一个工具箱回来了,白晓往箱子里看去,有绳索,钩爪,小塑料棍,还有小型笼子,甚至还有猫咪罐头和猫条。
“走,跟我来。”墨迈开步子就往前跑去。
“去哪里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晓努力的跟上墨。
“有一只流浪猫,被困在教学楼七层阳台外边缘了,一直在那里叫唤,情况很危急。”
“啊!这样啊,”白晓惊道,“它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
“谁知道呢,也许是地球online自主生成机制刷上去的呢。”墨开玩笑说。
“那只猫,是不会说话的普通猫咪吗?”白晓问。
“是啊,”墨说,“不然怎么会被困在那种地方。
“可我听说猫咪不怕从高处掉落的,即便掉下来也不会受伤,而且猫有九条命的说。”白晓说。
“你这……”墨无语,“这都谁给你灌输的反常识啊,猫从高处摔落也会死,而且猫也只有一条命。”
跑了一小会,白晓开始呼呲呼呲的喘着气,步子也越来越慢,“我……我跑不动了。”
白晓实在跑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她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
墨只好回头,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圈在臂弯里,“你是有多虚啊,这才几步路就跑不动了?我带你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来当个累赘的。”
尽管嘴上说着不是,墨还是抱着白晓往教学楼赶去。
“对不起啦。”白晓诚恳的道歉。
终于来到了教学楼,那只流浪猫还在高处叫唤着,此时夜已深了,周围都静悄悄的,由此衬托的猫叫声愈发凄厉起来。
墨从七楼窗户探出身子,她的腰上系着绳索,绳索另一边由钩爪固定在楼内,她从窗户中翻出来,手脚扣着阳台外边缘,缓缓向猫咪靠去,白晓就在楼内接应她。
“那个,如果钩爪没有扣紧的话,会怎么样?”白晓有些担心的问。
“我会掉下去,运气好摔个半残,运气不好就嗝屁。”墨用轻松自然的语气说道,仿佛此时正在高空作业的不是自己。
咔嚓!
清脆的响声传来,墨猛的向下坠去。
“啊!”她大叫一声,左手极限的扣在阳台边缘上,手上青筋暴突,这才堪堪稳住,没有继续往下掉落。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把钩爪固定好。”楼内传来了白晓慌张的声音。
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墨黑着脸,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重新整好态势,墨再次向流浪猫靠过去,然而那只猫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墨一靠近它就炸毛般往后退缩,并时不时的对着墨哈气,表达出了充分的恐惧与敌意。
可恶,麻烦了,墨心中暗自气恼,这种情况是最麻烦的了,如果她执意要靠近猫咪的话,那只猫很可能就会直接跳楼了,而且这处平台偏偏十分狭窄,如果再宽敞一些,她大可以用笼子做一个捕猫陷阱,可现在,她只能尽量降低流浪猫的警惕心,再慢慢靠近,直到万无一失时才能实施抓捕。
“小白,把逗猫棒递给我,”墨喊道,“记得在逗猫棒头上涂一些猫条。”
“我不叫晓白,我叫白晓谢谢,”楼内传来白晓的声音,“你不是可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吗,用那招抓猫啊。”
此时此刻,如果可以的话,墨真想在白晓头顶种一个暴栗,可她被吊在半空无法动弹,只能说:“我是可以快速移动,可我又不会飞啊。”
之后,墨手中拿着逗猫棒,一点点的伸向流浪猫,她苍白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咪咪,乖,这上面有好吃的哦,来。”
逗猫棒在平台上磕了磕,又缓缓伸向流浪猫,就在流浪猫即将接触到逗猫棒时,它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的一跳,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
“我kao!”
楼内楼外同时传出这两种声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的手指忽然化作锋利的黑刃,往腰间一切,束缚着同时也保护着她的绳索登时散开,她脚蹬墙面便向着猫咪的方向扑去,在空中抱住猫咪,将它紧紧的护在怀里,一人一猫直直往楼下坠去,在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响后,墨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地面上,流浪猫从她怀里蹿出来,慌乱的跑向远处。
一摊浓稠如石油的阴影从墨的身下渗出,逐渐扩散成一圈。
“墨姐姐……”白晓慌乱的从楼中跑出来,她跌倒在地,却马上爬起来继续跑向墨,她跪在墨的身旁,双手抓住墨的手掌,声音嘶哑的哭了起来。
“呜呜……墨姐姐,我错了,你不是个坏女人,你其实是个大好人啊,墨姐姐,你不能死啊。”白晓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你死了,我的工钱找谁要啊。”
原本跑掉的流浪猫也回来了,它来到墨的身旁,舔舐着墨的手掌心。
就在这时,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墨忽然动了,她一手猛的抓住流浪猫的前腿,另一手掐住了白晓的脸蛋。
“哼哼,终于抓到你了。”她对流浪猫说。
“合着在你心里,工钱比我重要是吧,”她对白晓说。
“啊疼疼疼,别掐了饶了我吧,我错了。”白晓连连求饶,脸上却是笑着的表情,“刚才其实都是我假装的,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大概明白身边这些人顽强如蟑螂的生命力了。
“哦,那你表演的还挺逼真的嘛。”墨坐起来,身下一摊阴影自动缩回体内,她揪住流浪猫命运的后脖颈,令它动弹不得。
“嘿嘿,”白晓傻笑着,她打了个哈欠,终于放松下来的她顿时感到一阵阵的疲惫如潮水袭来,她趴在墨的身上,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墨无奈的看着她,眼神渐显温柔。
今天,着实是累坏了呢。
夜深了,四周是静谧的黑暗,墨背着白晓走在路上,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掐着流浪猫的后脖颈,有夜风徐徐吹来,吹过猫的胡须,吹动墨的衣角,吹起白晓的秀发。
“我……吃不下了……”
耳边传来白晓的梦中呓语,墨抬起头,看到满天的星斗,似乎在指引着前方的路。
在她这原本无聊透顶的人生当中,好似多了些无法磨灭的光彩,她闭上眼,嘴角流露出来自内心深处,无法阻挡的笑容。
“喂!你要把晓晓带去哪里?”
前方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墨睁开眼,无聊的人出现了。
“还给你,”墨直接把白晓扔向杜零,像扔一个物件一样。
杜零慌忙跳起来接住白晓,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中,此时的白晓仍旧在睡梦当中。
这样都不醒,你还真是心大啊,杜零在心中吐槽。
“哼,算你识相。”杜零抱着白晓,转身欲走。
“等等。”
身后传来墨的声音。
杜零转头,就看到一个小物件正旋转着朝她射来,她伸手挡下,发现竟然是一枚金币。
“她今天的工钱。”墨淡淡说道。
杜零不敢置信的看着金币,又看看墨,“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不会是假币吧?”
一枚价值超高的金币,足够支持她和白晓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这个向来抠门的讨厌鬼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
“安啦,”墨说,“这次是真的,毕竟本来就没多少人愿意到我这里打工,要是我再克扣工钱的话,岂不是更没人了?多出来的就算是预付,以后你让她多来我这里打工就是了。”
杜零这才将信将疑的抱着白晓离开了,墨也很快离去。
夜色下,花圃中,微风轻抚,群花在夜风中摇曳着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