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一端,房门前面。
“我真是看错你了!”陈悠仁拿着斧头,“为了个小破工作室,脸都不要了!”
“什么啊?!”乔槿空手接红斧,“是谁不要脸?”
“停!停!”祝卿出现在他俩之间,推开两人。
此时邢琳也上来了。祝卿二话不说把她拉过来,跟所有人光速讲完事情经过。
……
“我刚刚可能太生气了,有点上头。”陈悠仁低头,“对不起。”
“唉……所以那个神之阵到底是不是杀人阵啊?”乔槿再次提出这未解之谜。
祝卿思索片刻。
“对,那些供血者都会死。”她这么说,“而且已经有几人被抹去了。”
“……”
“……”
楼内一片死寂,气氛有点紧张。
“怎么说?”乔槿笑了笑,“那我不成‘连环杀人犯’了?”
“我们跟罗光子问那么多遍,他都含含糊糊、答非所问的。如果不是杀人阵,那根本没有搪塞必要啊。”
“说什么呢……为什么他非让我发动杀人阵?有什么动机吗?”
没人回答,三人都在看着他。
“你也不是主动的……”祝卿小声打破寂静,“不管那个,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方法吧……”
“……”乔槿笑容消失,表情凝固了几秒,随后绕过祝卿,直奔楼下,“我去找他问问。”
“别去!”祝卿一把拉住他袖子。
“怎么……?”乔槿停下脚步,但也没有回头,“我去求证,你也要拦着?”
“他、他怎么可能跟你说真话啊……”
“我就是要听听他会怎么说。”
祝卿还是没撒手。
“……”乔槿也没有强行挣脱。他撤回门边,轻轻拉开祝卿的手,转身回屋,“砰”地把别人都关在外面。
陈悠仁试着开门,但门好像从里面被堵了。
然后三人就都在门口蹲着。
一蹲就又是三天。
邢琳:“他不会在里面饿死了吧?”
蓦地,祝卿又接收到一点阵术波动。
“你快破门!我下去一下!”向陈悠仁交代完,祝卿狂奔回内室。
开门。
“你为什么还跟他实验?!”
“……早完事早出去吧。”乔槿面无表情,“做都做过了,多几次少几次还重要吗?”
“那……那也不能……”
“先让人出去吧,剩下的到时候再说。反正是阵我发动的,结果如何不用麻烦你来关心。”
“好了好了,他都这么说了,就别刺激他了。”罗光子过来拍了拍祝卿,把她瞬移出去。
……
乔槿站在宿舍门口,看祝卿在面前拖着陈悠仁的斧子。
“……?”
“你怎么一次比一次下手狠啊!”祝卿抱着斧子柄跟陈悠仁拔河。
“什么一次一次?就这一次!我要好好教育这个没良心的!”
祝卿又双叒叕把事情光速讲了一遍,省略了几次重开的事。
“误会了……非常抱歉。”陈悠仁扔下斧头,“刚刚有点上头,没收住力。”
看来执念是能随着重启次数增多,一次次叠加的。
“所以那神之阵到底会不会杀人。”乔槿叹了口气。
祝卿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个:“不知道……”
“好吧。”
然后照例,邢琳过来给乔槿治一治创伤,然后大家开始调查楼内。
只有祝卿知道,这里已经完全没有调查必要了。但她还是一直跟着他们,没有点破。
到了晚上,和前几天一样,她等到其他人睡着,起身看着门口。
毕竟人不是铁打的,经不住一天天熬。没多久她就靠墙睡着了。
有阵术波动。
猛地惊醒,她扫了眼四周——陈悠仁没了。
门外是罗光子的轻语:“你怎么信她一家之言呢?我怎么记得,乔槿就是知道风险也要发动啊?”
祝卿马上开门。只见罗光子正和陈悠仁在门口站着,齐齐望向她。
“你故意挑拨离间!”
“啊?你可不要泼脏水。我图啥啊?”罗光子反问。
“好了好了,我上个厕所还这么多事……”陈悠仁冷着脸,回到床上。
罗光子无声笑了一下,向屋中投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身影一闪,消失了。
……
三天过去,在祝卿的死盯下,罗光子一直没蹦出来。
然后他兀然又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休息好了没?休息好了准备继续实验了。”罗光子摆着那职业微笑。
陈悠仁想拦着乔槿,但乔槿绕开,主动过去。
“一直藏着掖着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你是来找我的,那我们就好好谈谈吧。”
罗光子欣然接受:“好啊。”
祝卿的话此时显得如此无力:“别啊……”
陈悠仁抄起斧子:“你敢带他走?!”
罗光子挥了挥手,白光一闪,带着乔槿瞬移走了,只留下原地几捧灰尘扬起。
“你怎么不拦着他?”陈悠仁转而怒视祝卿。
“他不完成实验……我们就出不去……”祝卿不敢看他,“我也没办法……”
“那你跟我们调查了好几天,都是在装模作样喽?”
“因为……对不起……”
“果然有问题啊你!亏我当初……嘁!”
陈悠仁甩开祝卿,向楼下走去。
……
内室中,乔槿扫视了眼神之阵。
“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
“实验需要,见谅咯。”罗光子都懒得接着解释了,“你咋看出来的?”
阵图边缘模糊,且在泛微光,是已激活状态。这肯定已发动过了,而且不止一两次。
结合这个虚得不行的身体,乔槿有理由怀疑就是自己发动的。
“它没有杀人能力吧,不然我怎么会发动好几次?”
“你好淡定啊。”罗光子从包里抽出本子,“不说了,样本已放置,你发动,我记录。”
乔槿走到阵心上,正如以前的无数次。
“让我再问个问题吧。”乔槿看向罗光子,“这个实验可以只需要我和你,为什么你要让其他三人也被困进来?”
“你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我也答了很多遍。可惜你都忘了。”罗光子头都不抬,“一个助理,一个医疗,一个……帮你进行实战训练。”
“……”
“哈哈,放心吧,都是实验需要而已。”他放下笔,嘴角上勾。
……
祝卿在门口蹲着,直到自己旁边的门打开。
“咳咳……啊?你怎么在这?”乔槿站在她身边,“一什么情况?”
“一会儿陈悠仁就来砍你,先跟我走。”祝卿拉着他就跑。
……
过去大概两个多月了。
内室门的最下端,一厘米宽的划痕密集排列。这是祝卿刻下的印记。
在她视角,乔槿每次开门,表情都越来越淡,以至于被陈悠仁斧子爆头,都能面无表情地防御。调查时还经常一脸漠然着炸楼。
祝卿只是尽量拖住陈悠仁,让冲突少一点;还跟罗光子玩猫鼠游戏,就为了让每次发动间期加长一点。
对应的,陈悠仁一次比一次愤怒,从武力威慑逐渐到了下杀手;邢琳还好,没什么执念,每次都在状态外,只是和事手段越来越激进。
祝卿每次开门的脸上也越来越麻木,已经不再解释前因后果了。
之后她甚至不再出现。只有被陈悠仁找上来时,或罗光子行动时,她才会出面阻止,然后乔槿才知道这楼里还有祝卿这人。她无聊起来也会利用信息差耍耍人,为这个天杀的实验增加一点颇没道德的乐趣。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每轮结局都是相似的——乔槿主动接受罗光子实验邀请,使用神之阵;罗光子启动场景回归装置,开始新一轮实验。
必要时,祝卿还要协助罗光子修复神之阵阵图,为下一轮准备。
直到那天,祝卿在内室门上刻下第1295笔。
作为一个工具人、武力值为零的辅助、折腾不出事的弱鸡,她根本不在罗光子关照范围内。这也给她留下了偷偷独自训练的机会。
按理说,破坏内室外部环境属于轻度违约,契约阵会降下处罚。以前每次刻线,祝卿眼睛都会疼得泪流满面。
而这第1295次,毫无反应。
背着所有人,自虐式训练了几十天,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她终于能屏蔽契约阵了。
眼睛有点酸,想哭出来,但是已经挤不出一滴泪花了。
是不是应该笑?
……
乔槿头晕脑胀地起来,本能般走到门前,开门就看见祝卿热情洋溢的笑容。
“不用问!不用说!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告诉你一切!”祝卿握紧乔槿的手,“然后我们把楼轰掉!炸飞罗光子!回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