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凛夜召集赤魂宗所有弟子在大殿外集合,逐一排查慕浅出事当天,他们谁和慕浅的死因有关:“少宗主出事那天,你们在哪?”
其中一名弟子禀报:“回大护法,我们去了邻村。”
苏凛夜质问道:“谁能替你们作证?”
弟子回禀:“村里的百姓都见过我们。”
苏凛夜点了点头,走到白术面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质问道:“听说那天你也没在赤魂宗,去哪了?说!”
白术有些心慌,不敢作声,怕漏出破绽。
“是我让他出去的!”苏漠像大殿走过来,替白术作证,“我最近身体不适,让他下山帮我买些药材。大护法,你还要询问到何时啊?眼下赤魂宗有一件比找出凶手更重要的事。”
“现在没有比查出凶手更重要的事了。”苏凛夜固执,势必要查出害死慕浅的凶手。
苏漠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现在赤魂宗群龙无首,弟子们人心涣散,赤魂宗不可一日无主,我和林长老商量过了,要尽快立新宗主。”
“少宗主现在尸骨未寒,凶手尚未查清,二位长老现在就急着要立新宗主!”苏凛夜痛心疾首道,“你们不觉得对不起少宗主的在天之灵吗?”
“大护法,我们也是为了赤魂宗啊!”林长老虽然也很痛心,却也无奈道,“少宗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她走了,这是事实啊,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已经决定就由你来接任赤魂宗宗主!”
“你们决定?”苏凛夜压着一股怒火,冷声道,“那你们自己当!”说完,他赌气离开。
“凛夜!”苏漠叫住他,好言相劝,“你有没有想过,你我二人受慕鸿宗主所托,担任大护法和长老,自有责任保赤魂宗的周全,赤魂宗这五年来危机重重,近日更是雪上加霜,如果这个时候,各大门派前来围攻,我们将如何应对?我和林长老,让你来做赤魂宗的宗主,就是想让你能够好好的带领赤魂宗,重振赤魂宗在江湖上的威名。我想,这也是少宗主希望看到的。”
林长老也附和着:“大护法,你是赤魂宗威望最高的人,继任宗主,责无旁贷。”
还未等苏凛夜有何看法,苏漠立刻宣布:“众弟子听令,恭请大护法继任宗主之位!”
弟子纷纷逼迫他:“恭请大护法继任宗主之位!”
苏凛夜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仔细想了一下,爷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赤魂宗高于一切,他便只能暂时妥协:“既然如此,我就暂代宗主之位,倘若有一天,另举贤能,我愿意让贤。”
“好!”苏漠欣慰极了,安排道,“明日就是吉日,我看继任大典就定明日吧!”
“一切听从长老安排。”苏凛夜累了,任由他们决定,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傍晚,大婶在门口洗衣服,慕浅走出来,和她打招呼:“大婶!”
“姑娘,你醒了?”大婶看到她一副有精气神的样子,放心多了。
慕浅蹲下身来帮忙:“我来帮你洗吧!”
“不用。”大婶拿开她的手,不让她沾水,“你伤还没好全呢!”
“我好多了。”慕浅说起来还要向她道谢呢,“这次多亏了大叔和大婶,要不然我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这么漂亮,谁见了都会救的。”大婶看着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大婶有个事想问你,姑娘可否成家了?”
“没有啊!”慕浅想都没想的回答。
大婶问道:“那定是有婚约在身了吧?”
慕浅笑了笑:“也没有。”
“可有心仪之人啊?”大婶侧首望着她,慕浅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楚琬琰的身影,不知不觉竟想起他了呢,慕浅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年龄尚小,还没有想过这些……”慕浅抬起头,问道,“大婶,你怎么问起这个啊?”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大婶笑了笑,站起身,叮嘱她道,“对了,这里交给你了,大婶还要上山砍柴!”
“大婶!还是我去吧!”慕浅站起身,阻拦她道,“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你什么,我去吧!”慕浅接过竹篓,准备上山。
“那你可要小心点!”大婶叮嘱她。
“我知道了!”慕浅背上竹篓,拿着斧头,兴高采烈的上山去了。
素问带着墨竹将他安顿在赤魂宗,带他到自己的房间,连翘安排道:“墨竹,以后你就住在这了。”
素问拿着一套衣服递给他:“这是你的新衣服。”
“谢谢素问姐姐。”墨竹接过衣服,他一直想问她们一个问题,“对了,他们为什么要害死慕浅姐姐啊?”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墨竹小心翼翼的问:“那他们为什么要害死青黛姐姐啊?”
连翘避开这个话题:“别说这些了,你快换衣服去吧!”
墨竹走进卧房换衣服,素问的心情很是沉重,她也在想墨竹刚才问的话:“你说青黛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说走就走啊?”
“或许她觉得我们不可能原谅她吧。”江篱的情绪也同样沉重,“又或许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连翘仍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还是不相信她会害死少宗主!”
“我也是。”江篱想不通,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深夜,苏漠传召白术在祠堂问话:“杀手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全部都已经灭口了。”白术禀报道,“主人,你说大护法……”白术一时脱口而出,立刻改口,“不,是宗主,他要是查到了这件事的真相,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证据他如何查起?”苏漠但是不担心他会查出些什么,“我只是担心他会一蹶不振,一时半会走不出来,那他该如何掌控赤魂宗呢?”苏漠想了想,命令道,“放出消息,让江湖各大门派都知道慕浅已死,现在的宗主是苏凛夜!”
白术担忧道:“可是这样一来,各门派都会对赤魂宗虎视眈眈啊!”
“我要的就是他们虎视眈眈。”苏漠自有考量,“这样凛夜才能振作起来,忙于应付他们,无暇顾及慕浅的死。”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白术匆匆离开。
第二天便是苏凛夜继任赤魂宗宗主的继任大典,苏漠当着赤魂宗众弟子的面,正式宣布:“先宗主慕浅命染黄沙,赤魂宗群龙无首,即日起,由大护法苏凛夜继任赤魂宗宗主之位。望宗主不负众望,率领赤魂宗重振往日威名!”
苏凛夜接过赤魂宗宗主的印信,立誓道:“我苏凛夜在此立誓,自当竭尽所能,守护赤魂宗,至死方休。”
弟子们纷纷跪下见礼:“拜见宗主!”
“从今日起,赤魂宗上下只有一个任务。”苏凛夜宣布他继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先宗主慕浅的死,并严惩赤魂宗的叛徒!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不得有误!”
弟子齐声道:“谨遵宗主指示!”
昨天傍晚,慕浅上山砍柴,一夜未归。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回来:“大叔大婶,我回来了!”
大婶急道:“这一夜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离开我们了!”
“怎么会呢?”慕浅擦了擦满脸的灰尘,神秘兮兮的告诉她,“我只是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你去哪了?”大婶担心极了。
“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慕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叔一棍子打昏外地。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被麻绳五花大绑,嘴被布条塞住了,眼前的那个慈祥的大叔在山上挖坑,似乎是想活埋了她。
大婶一边望着她,一边落泪:“姑娘,大叔和大婶真的很喜欢你,可惜呀,怪只怪你,生错了人家,千不该万不该是赤魂宗宗主!”
大叔挖好坑,看着慕浅,难过极了:“姑娘,你不要怪我们,当初你爹走火入魔,杀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我们的儿子,他都没活到你这么大。虽说人在江湖,生死有命,可我们的儿子不能白死,我们做父母的必须为他报仇!”
大婶温柔地摸着她的脸,心痛道:“姑娘啊!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
慕浅的眼泪也从眼角滑落到地上,她拼命地挣扎,从怀里掉出一包草药,大叔上前捡起来一看,竟然是灵芝草。这才明白,他那天随口说出的灵芝草可以治疗他的腿伤,她真的放在心上了,她昨夜一夜未归,竟然是冒险去对面的山上为他采来了灵芝草。大叔感动落泪,心痛如绞:“浅浅,你是个好姑娘,要怪就只能怪你有个杀人如麻的爹,杀子之仇,我们不能不报,你不要怪我们!”
大叔闭上眼睛,一狠心,咬牙举起棍子要打昏慕浅,她也紧闭上双眼,等待她的命运。突然,一把折扇落下,重重的打在大叔的肩膀上,他手中的棍子掉在了地上。慕浅睁开眼睛,抬头看到了楚琬琰气定神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刻,她的眼泪不停地滑落。
楚琬琰帮她解开绳子,慕浅一把抱住了他,在生死攸关之际,他出现的这般及时,又一次救了她的命。楚琬琰轻轻地拍着她的肩,柔声安慰:“好了,慕姑娘,没事了。”慕浅慢慢放开他,楚琬琰看着那对夫妻,冷声问,“你们为什么要杀她?”
大婶哭着说:“她是赤魂宗宗主!”
“那又如何?”楚琬琰冷眼看着她。
大叔咬牙愤恨道:“当年慕鸿走火入魔,杀了我们的儿子。老天有眼,把他的女儿送到我们手上,不就是让我们报当年之仇吗?”
“慕鸿杀了你们的儿子,你们便要杀了他的女儿偿命,你们跟他有何区别?”楚琬琰叹息道,“慕宗主当年是因为走火入魔才误杀数人,他若尚存一丝理智,断然不会铸成如此大错,可你们呢?你们明明知道慕姑娘与此事并无任何关系,居然要杀她报仇。如此,你们真能心安吗?”
慕浅走到他们面前,郑重的向他们道歉:“大叔大婶,我爹生前的确做过很多错事,错杀了很多无辜之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你们的丧子之痛,但我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弥补我爹犯下的错。我向你们保证,江湖上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慕浅替我爹向你们赔罪,也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话说到这里,大叔也无话可说,他捧着慕浅给他采来的灵芝草,双手颤抖不已:“姑娘,谢谢你帮我采的灵芝草。”
“对不起……”慕浅心里有愧,只能说句对不起。
大婶摇了摇头,拉着大叔道:“走吧……”
慕浅目送他们二人哭着离开的背影,心如刀绞般的疼:“他们救了我,却又因仇恨要杀我。”
“是啊!”楚琬琰也感慨着,“不过他们都是善人,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解不开的心结罢了。”
“自从爹走了以后,它就成了我心里永恒的一道疤,无时无刻不在作痛,每当这条疤快要愈合的时候,就总会有人把它揭开,我真的没有办法走出这个影子了吗?”慕浅望着他,寻求一丝安慰。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楚琬琰轻抚着她的背,安慰了一下,随后问道,“对了,慕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浅回忆了一下她坠崖前的事情:“我在回赤魂宗的路上,被人袭击,跌落悬崖,是大叔救了我。”
楚琬琰忙问:“你可有看清是何人所为?”
慕浅摇摇头:“我没有看清脸,但我敢肯定是赤魂宗的人,他用的是赤魂宗的武功,一定是赤魂宗的叛徒所为。”
“也好。”楚琬琰轻声道,“至少帮我们缩小了范围。”
慕浅望着他,感动的泪水再次滑落下来:“楚公子,谢谢你又救了我。”
“你又欠了我一个恩情。”楚琬琰抬手帮她擦去眼泪,温柔道,“不过你不用着急还,因为我答应过你,会护你周全,所以必当竭尽全力。”
“不!我一定要还!”慕浅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缓了缓情绪道,“我慕浅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不想亏欠这个江湖!”
“慕姑娘又如此胸襟,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可以与你相比呢?”楚琬琰不禁感叹,“不过你要记住,不是你亏欠了这个江湖,而是这个江湖向你索取了太多。”
慕浅擦干眼泪,下了一个决定:“那我就要把父亲欠下的债,全部还清,让这一切彻底过去。”
楚琬琰点头,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回赤魂宗。”慕浅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这次我会全程护着你。”楚琬琰支持她的决定,并全程护着她安全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碧霞山庄收到消息,南渊沉浸在慕浅死讯的悲痛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愣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混元剑法被毁了。”
“什么?被毁了?”程盈盈听了,神情有些异样。
南渊带着沉痛的心情告诉他们赤魂宗的消息:“慕浅已死,苏凛夜继任宗主之位。”
“什么?浅浅死了?”南栀听了,整个人怔住了。
顾修寒忙问:“是何死因?”
南渊摇了摇头道:“信里没说,但我认为,绝非自然死亡。”
顾修寒猜测道:“师父认为,慕浅是被人害死的?”
“对!”南渊非常肯定这一点。
顾修寒叹了一声,担忧道:“赤魂宗本就腹背受敌,江湖各大门派本就一直想找机会刁难赤魂宗,现在少宗主死了,只怕给他们创造机会了。”
南栀拉着南渊的衣袖,恳求道:“爹,我们跟赤魂宗关系那么好,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啊?”
南渊拍了拍她的手,叹息道:“赤魂宗遭此劫难,必定元气大伤,对碧霞山庄没有任何好处。”
程盈盈宽慰他道:“庄主,以赤魂宗的江湖地位,除非各门派联手,否则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如今又换了新宗主,您不必太过担心。”
“有道理。”南渊想了想,仍然担忧赤魂宗的安危,“但我就怕,其他门派真的会趁机联手对付赤魂宗。”南渊安排道,“修寒,你速前往赤魂宗查探,就以吊唁之名,察言观色,若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
“是!师父!”顾修寒应声,便下去准备了。
“爹……”南栀欲言又止。南渊安慰道:“放心吧,爹不会让赤魂宗有事的。”
当晚,江湖各大门派都纷纷收到赤魂宗的消息,得知慕浅的死讯,这让很多对赤魂宗虎视眈眈的人都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