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雒阳城是热闹的,仿佛一切不美好的事物都被挡在一层光鲜的外衣下。
客栈中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店小二满脸陪笑的招呼着每一个进店的客人。
马禹此时正带着几个手下在这间客栈里面喝茶。
按照以前小说里的经验,客栈里是最容易打听到情报的。
不过马禹已经在这里痴坐了一个多时辰,听到的不是城东边的哪家新娘子被两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给抢了,就是城西边的小寡妇如何如何俊俏。
果然还是实践出真知啊!马禹叹了口气,准备结账离开。
“诶诶诶,这位小娘子,你怎么吃饭不给钱呐!”
远处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似乎是先前的店小二。
“你这人好生无趣!我只是出门忘记带钱了!我说了马上回去拿钱!”
一声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马禹正准备离去的脚步。
马禹心中顿时生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毕竟谁会不喜欢看热闹呢?
马禹扭头一看,只见那小娘容貌俊俏,皮肤白皙,眉毛十分英气,一双机灵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却是穿着一身男子的长袍。
任谁看到都会感叹:好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此刻这小娘子确是满脸通红,正欲走出客栈,却被店小二抓着收不放。
马禹哑然失笑:这估计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看了些话本小说就装模作样的跑出来男扮女装了。
“小二,何苦难为人家一个姑娘家。不若这样,这位小娘子的花费就计到我的账上吧!”马禹郎声道。
店小二闻言顿时动作缓了下来,仔细打量着马禹一行人朴素的穿着,又看了看桌子上点的几盘面饼、一壶浊酒,犹豫的说道。
“这位小郎君,这小娘的账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马禹乐了,心想一个姑娘家家,能吃多少东西。
等到他看向那位姑娘旁边的桌子时,顿时目瞪口呆:只见桌子上的盘子已经堆积如山,仅剩下几个胡饼,还个个只咬了一口。
“小郎君,这位小娘子点了五两狗肉、四两羊肉、两碗白粥、五个胡饼诚惠五贯钱。”店小二掰着手指,一样样的计算起来。
马禹顿时有些冒冷汗,这姑娘能吃的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五贯钱!足以换二十多石粮食,相当于成年男子一年的口粮!
随即马禹扶了扶额头,挥手示意手下结账。
店小二立马眉开眼笑:“郎君慢走,下次再来!”
旁边呆呆站着的小娘子满脸不好意思,耳垂都红透了,故作娇羞的问道:“敢问郎君尊姓大名?袁娘定当相报。”
马禹摆了摆手:“小娘子不必如此,在下马禹,字子岳,区区几枚铜板何须报答。”
马禹对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并没有什么特殊想法,毕竟来自两千年后的他已经算“阅女无数”。
今日出手解围,实在是难得看见如此能吃的姑娘家家,况且花费的钱财都是张角的起义经费,花公家的钱不心疼。
袁小娘此刻也不继续故作矜持,蹦蹦跳跳的上下打量着马禹。
正当马禹被她看的有些发毛的时候。
袁小娘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说道:“不过叔父教过我不能欠下别人的人情!”
随即笑嘻嘻的说:“不如我请你去我家吃东西吧!保证是你没吃过的!”
这傻姑娘,心里怎么净装着吃的,马禹心里翻了个白眼。
拗不过这傻姑娘的执著,马禹只好让身边几个手下先去汇报今日打探的情报,自己孤身一人跟着袁家小娘子前往府上做客。
一路左拐右拐,两人终于到了袁家府邸。
只见眼前的府邸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大门前守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府前有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
袁小娘一脸兴奋的朝着马禹道;“我们到啦!”,随即又嘟囔着一张樱桃小嘴:“希望叔父今天心情好”
马禹随口应和着,眼神却向袁府不远处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望去。
只见小乞丐衣衫褴褛,此刻正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孤零零的吸溜着鼻涕,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马禹撇下还在自言自语的袁家小娘,往小乞丐的方向走去。
“拿着吧,去给自己添置几件衣服穿,你这个年纪莫要再出来受冻了。”马禹从怀中掏出一贯铜钱,语气柔和的对眼前这个小乞丐说。
这小乞丐却并没有接过马禹手中的铜钱,反而畏畏缩缩的将蜷缩的身子往后挪了一步,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马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看上去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这位郎君,莫要好心办了坏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袁府大门传来。
只见一容貌俊美,气度威严的青年男子从袁府中走出。
袁小娘见了此人,立马蹦蹦跳跳的扑进了男子怀里
“大兄,你怎么回来了!”袁家小娘一脸兴奋的问道。
“还不是你偷跑出家,叔父都快急死了,让我和公路回府寻你!”眼前的男子一脸宠溺的刮了刮袁小娘的鼻子,又转过头来看着马禹。
“这位郎君自然是心地善良,却还是不了解这些百姓,你出手如此阔绰,却没有想到这小乞丐能否守得住这份钱财。”袁绍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说完,用手指向小乞丐不远处的一处街道。
马禹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里面鬼鬼祟祟的藏着两个乞丐,神情贪婪的盯着小乞丐,眼见马禹眼神严厉的盯着他们,立马作鸟兽散去。
“左传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这些小民,自古以来就是贪婪的。与其给这小乞丐如此一笔横财,不如我们带着他去添几件冬衣,吃一顿饱饭。”
马禹信心中有些汗颜,自家穿越以来没有多久,生长在和平年代的自己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随即马禹和袁绍一行人等走进了附近的店铺,替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买了一身厚实的冬衣,顺便吃了顿饱饭。
马禹一行人等自然不会吃,只在坐在街边的店铺先闲聊着。
不过袁绍似乎没有来过种街边小摊,眼神四处打量着,露出好奇的神情。
袁绍打量过周围后,将目光盯向马禹,双手作揖,行了一礼:“在下袁绍,字本初。不知郎君是哪位世家子弟。”
袁绍虽然说话说话彬彬有礼,行事作风一股世家大族的风范,但是言语间总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眼见穿越之际正打算结交的四世三公的袁本初就在眼前,马禹却有些打不起精神,或许是有点不喜他的语气。
马禹便语气平淡的拱手回礼道:“在下马禹,字子岳,一介布衣,当不起使君‘郎君’二字。”
袁绍愣了愣,看向一旁的袁小妹,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会跟平民百姓扯上关系。
“哎呀,大兄!人家是我的恩人,不要对人这么凶嘛!”一旁的袁小娘子发觉气氛有些凝重,便急忙上来打圆场。
袁绍这才回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子岳不妨跟我等进府一叙,我等方能好好感谢对小妹的照顾。”
说罢,顿了顿,笑道:“况且府上正在举行诗宴,雒中名门子弟皆在此地,马兄不妨结交一番。”
言语虽然客气,却再也没有了先前将马禹看做同一阶级的尊重,语气带着丝丝的疏离。
马禹本想转身离去,心中暗暗腹诽:不过冢中枯骨的袁家而已,有本事穿越一个给哥看看?
娇俏可爱的袁小妹几乎是半拉半拽的央求着马禹:“恩公,你就进去看看吧,诗宴很好玩的!而且还有很多好吃的!”
看着袁小妹清秀的脸庞,马禹不禁忍俊一笑:如此娇丽的人儿,怎么天天想着填饱肚子呢!
想到这,马禹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不咸不淡的朝着袁绍拱手行礼道:“既然如此,马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袁绍不失礼仪的在起身引路。
正当一行人起身走向袁府。
“恩恩公不知恩公尊姓大名”一旁狼吞虎咽的小乞丐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马禹愣了愣,意识到小乞丐是在问自己,于是转身灿然一笑,道:“马禹。”
小乞丐又不做声了,似乎是在小声自言自语着什么。
马禹离得远了,也没有听清,以为小乞丐没有再说话了,便朝着还在等待他的袁绍等人走去。
等到马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小乞丐的视野里,小乞丐才小声嘀咕:“陈到我叫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