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到了赵柔的寝宫,就看到她拉着景陌雪的手,满脸的笑意。
“小臣参见皇后娘娘~”
“讨打!”
赵柔举手轻拍一下,打闹一阵后就捧起他的脸,眼圈微红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嬉笑着,他侧头去看景陌雪。
“怎么听说你在殿上耍酒疯,打了一个御史还骂了吴国公?”
赵柔皱起眉头,“你莫要以为自己立下了功劳,就开始骄横起来,要时刻自省知道吗?”
“这就是冤枉我了。”
赵隶摆摆手,“是陛下的意思,他让那老货给气的心气不顺,就想着让我出面去教训教训他。”
什么?
赵柔有些诧异,看了眼李泾只见其抬头望天赏风景,好似没有听到。
“唉……”
轻轻一叹,她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几人便进了殿内。
桌子选的并不大,坐下四个人刚刚好。
看着稀里哗啦吃羹的赵隶,李泾不禁酸溜溜的开口询问,“就一碗?”
赵柔拉着景陌雪唠家常,好似没有听到。
没有再说什么军情战事,也没有说什么动荡民心。
就像是个寻常的一家子饭后闲坐,说的叙的尽是些亲亲之情。
‘可你日后怕就得跟吴国公不对付。’
突地想起这句话,赵隶下意识便看向李泾。
只见其笑眯眯看过来,“怎地了?”
“没……没什么。”
摆摆手,挥散脑里的念头,赵隶一脸严肃道:“姐、姐夫,要是咱两家肚子里生出来一个一男一女,绝不能连亲!”
“为何?”
李泾狐疑看向他。
“近亲相结有缺陷。”
“国舅醉了……”
……
次日一早,赵隶在自己府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看着面前忙活着伺候的杏儿,只觉得南下几月恍若一梦。
“老爷,您发什么呆啊!”
端来一盆清水的杏儿娇嗔道:“外头要来拜见您的人都排到街尾了,您赶紧收拾收拾啊。”
“都什么人?”
他不紧不慢的洗漱着。
“什么人都有,拜帖上有的说是大官,有的说是将军,还有的说是仰慕老爷威名的读书人……”
杏儿板着指头算到:“一个个的礼物厚重的吓人,婢子又腾了一间屋舍才放得下呢。”
不知道为何,李泾那句话又一次萦绕心头。
“呼……”
扔下手巾,赵隶懒洋洋道:“不见,一个不见。”
“真不见啊?”
杏儿连忙追出去,一脸为难道:“可婢子都把礼收下了。”
“收礼不办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这……老爷所说甚是有理。”
杏儿放下心,突然似是想起什么,“任大人也不见吗?”
“他也来了?”
想起任无涯,他顿时笑道:“他到是可以,带进来吧。”
“哦。”
杏儿屁颠屁颠的跑去。
牛雄却是靠在一旁的树荫下,懒洋洋道:“大印军权都交了?”
“嗯,留在宫里了。”
“有没有一点舍不得?”
“切。”
翻个白眼,赵隶径直躺在一旁的摇椅上,权当没听到。
很快,任无涯被杏儿领着走进来。
赵隶坐起身,二人四目相对。
良久,任无涯才缓缓一拜,“天子架侧游长安,国舅爷,您着实让卑下刮目相看了。”
“我把你属下吕泰的命,弄丢在岭南了。”
站起身,“旁的不说,带我去他家里瞧瞧吧。”
“这种事,国舅不必过于伤心,我等这般供人驱使的,生死难免。吕泰家里卑下也早已安置妥当,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倒也不是伤心,南下这一趟生生死死见得太多,只是有点……不舒服。”
赵隶摆摆手,“与我换上一身便服,从后门出去看看。”
“喏。”
换上便服的二人从后门走出去,透过马车车窗竟发觉就连这里都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待递送名帖。
“您还是该见一见的。”
任无涯陪在他身边低声道:“这些人虽说心思各异,各怀鬼胎,可也不乏真心想投靠您的。一个不见,与您不利。日后怕是也会传出来您目中无人的流言。”
微微沉默稍许,他只道了句无妨。
见此,任无涯也不再开口,而是专心引路。
很快,车马停在鹰羽左衙隔壁坊市的小巷前。
“那里便是吕泰家宅。”
顺着任无涯手指的方向看去,赵隶只看到一家小院大门紧闭,两侧皆由是白花素缟。
“卑下去敲门?”
“不必了。”
出声拒绝,赵隶望着紧闭的门户,眼神复杂道:“我现在竟不知道是何心情。其实对吕泰的死,我早已无伤心之感,此刻见其家宅,本以为能勾起一些感怀,谁曾想竟是……
是不是有些冷血?”
“国舅爷南征以来,见惯生死了。”
任无涯叹气开口。
车内有些沉默,倏地紧闭的小院之门打开,只见一披麻少年沉默走出来,行过马车,来到小巷前等候。
很快,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人驱车而来,带上他。
“是郑家的马车。”
“郑家?”
“您不知道?”
任无涯一怔,随即解释道:“卑下询问过吕泰遗孀,似乎是郑瑾年郑大人许诺过吕泰,收他儿子入门下。眼下郑大人虽说未曾回京,但也写了书信来,让他先入府中读书。
收起来,衙门里不少弟兄都羡慕的紧呢。”
“郑瑾年……”
赵隶喃喃一句。
“大帅?”
任无涯低声道:“可有不妥?”
“无。”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赵隶闭上眼道:“唉,长安未必是安乐乡。乏了,回去吧。”
“喏。”
低调的马车刚刚停下,便又掉头而去。
车轮碾过地上薄薄一层微霜,留下几道交错的痕迹。
约莫一刻钟后,一妇人从小院中走出来,脸色挂着未亡人的悲伤,心中盘算着今晚的吃食。
“吕家娘子。”
“这是要出门?”
路上不少人都热心的打着招呼,因为他们都知道吕家的儿子,入了大老爷府上读书。
日后必定前程无量。
这妇人强笑着打着招呼,心里却响起吕泰临走说的话。
“好好在家,有事可去衙上寻任大人。少则几月多则半年,待我回来替你打一副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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