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红石峡东北一侧的山崖红色的石头掩映在雾气里,那个发出悠长喘息的洞穴蜿蜒着绕来绕去,一条条长短不等有粗有细的蛇虫蠕蠕而动,有的土黄色,有的丹朱色,有的青黑色,五颜六色的身体和或扁平或三角的脑袋,无不显示这是些剧毒蛇虫。
这些密密麻麻的蛇虫占据了地面上每一处空间,从潮湿的泥土中一直深入到洞穴里,渐渐有了些积水,这些积水汇聚到一个十余丈见方的深坑中,成为一个深潭。而在这深潭里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仰着脖子,任凭百十条蛇虫噬咬白花花的肉,两座傲然双峰上留下一个个蛇牙牙印,两点嫣红红的惊心动魄,小腹下面的大腿上缠绕着两条拇指粗细的黑蛇——,她的肌肤中没有了血色,宛如死人一般苍白。
“哦……哦……”这女子满头仰着头,满头湿漉漉的青丝垂下来,挺起的胸膛吃力地喘息着,呻吟声令人心荡神驰,许久之后,睁开那双蒙蒙桃花眼,眸子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樱桃般的小嘴伸出舌头舔着嘴唇,满意地轻轻一笑。
她仿佛能看穿遮挡视线的崖石,望向山崖下面那一排石屋时,那张充满魔力的脸上现出奇异的表情,喃喃笑道:“好奇怪的小家伙,嗯,除了风亦飞那小子,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家伙,咯咯……”
冬日的夜漫长无比,萧虎沉睡在梦乡中,右手握着那柄黑色的古朴长剑,丝毫不知道在那一瞬间身体中爆发出的强烈金光,将窥伺的对象吞噬个干净,待得醒来的时候天色微麻,晨光熹微中,这山谷间依然黯淡,他又充满忌惮,不敢独自去的太远,只在近处寻个宽敞地方,将那套破军斩法演练了十余遍,而后又钻进了石屋,却再无睡意,盘膝而坐沉静下来,体会那暖流游走的感觉。
这短短数月间,少年人气海中的内息已经存储了不少,往日间这少年只是顺着莫怀伤教导的引气之法,在这两条经脉中反复运行,此时静坐中忽然进入到一种奇妙境界,似乎沉睡没有却偏偏有一丝知觉,足少阴手太阳两条经脉窍穴张合,内息不断汇滋润着经脉,而后聚到丹田之中,忽然鼓荡之间,但觉足少阴、手太阴两条经脉之间流动着一条溪水,这溪水从一点一滴汇聚而来,逐日间增加,到此时颇为可观,便似是一汪清潭。
许久后,这少年人睁开眼睛,神采奕奕了许多,身上的气质更加英武健朗,一跃而起出了门,发觉天光大亮,寒风中吹开天空一角云雾,露出淡蓝的天空,不觉精神一振。
“醒了么,小子?”回头一望,张风府走出石屋,淡淡笑道。
萧虎神采奕奕,行了一礼道:“张师兄,怎么不见风师兄他们?”
张风府精瘦,嘴角一撮小胡子一翘嘿嘿道:“他们去给那些老不死的送饭去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和陈士璠。”
他见萧虎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释道:“你当时打坐练功,师兄命我在一旁护法,说不要打扰你,你切莫多心。”
两人寒暄一阵,萧虎突然奇怪道:“师兄,这红石峡到底是什么所在,关押的什么人,你知道么?”
“怎么,你想知道么”张风府淡淡道。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萧虎有些期待道。
张风府欲言又止,看着少年脸上的希冀,脸色凝重道:“这里到底关押了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风堂主说过,他们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我们不要心存仁慈便罢。”
张风府似乎是不想多言,萧虎却更为好奇了,暗道平日里与纳兰述、莫怀伤、燕归人这些荒城核心人物相处,直觉他们不是邪恶之辈,想必这里关押的当然不会是良善之辈,但既然如此,为何又弄得神神秘秘不可告人一般!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张风府严厉道:“萧师弟,你不过武道四阶的修为,以后可要当心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纵横神洲手段狠辣的恶徒,若是将来逃出来一个,他们下手可是不会手软!”
声音冷厉,萧虎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些人被荒城关押了也不知多少年,收尽折磨,若出来一个,可以想象有什么可怕结果。上一次那个“血手屠龙”万连山逃出来的时候,红石峡的弟子听说便伤亡了二十余人,便是“狂刀”风亦飞,也在那两个自称“红云寺”的番僧围攻下不得追上,“残刀”莫怀伤与之一战,弄得重伤垂死,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后果了。
若是这红石峡中的人物都是万连山这等武道高绝之徒,一旦从牢狱里突围出来,这些人自然断无生理……一念及此,萧虎脸色苍白,吞咽下几口口水——
“也没有那么恐怖,你莫要吓坏了萧师弟,哈哈”两人正说话间,从云雾之中,二十来人从山腹下面走了过来,为首一个三十余岁汉子青衫长刀,远远一笑,正是风亦飞。
见过面之后,风亦飞看了萧虎一眼,漫不经心道:“萧师弟,昨夜你睡得还好么?”
萧虎神情一怔,挠挠头道:“很好啊,风师兄!”
这些汉子目露奇光都打量着萧虎,风亦飞见他神情愕然不似作伪,自嘲般一笑摇摇头道:“既是如此那便好,以后时日长久,慢慢习惯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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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三十余岁的汉子回过头,眉头紧蹙,负手望天,喃喃道:“到底怎么回事,萧师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昨夜灵台观望,分明感觉道一股金光冲出来,嗯……”
来到红石峡,萧虎只给陈士璠烧烧火,而后便是吃饭、练功、睡觉,这样过了五六日,这一天荒城传来讯息,要“狂刀”和路随风赶回去,临行嘱咐张风府小心谨慎便催马离开。
到了午时,石屋附近留了几个人,其余人便统统随着张风府,提着饭菜,踩着雪地来到石屋东北走向的山崖下,在一处凹凸不平的山壁前,缓缓运力。
令萧虎惊讶的是随着张风府的大力,这山壁竟然裂开一条整齐的缝隙,如同一扇方门,里面黝黑一片。
这山壁石门隐藏的很好,一般人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萧虎目瞪口呆,望着幽深黑暗的洞穴,深吸一口气,随着众人的脚步踏了进去。
进入这山壁石门,借着火把照亮里面的黑暗,之间两边是一丈宽的甬道,地上潮湿无比,甬道两侧的土墙显然是被夯实过,坚硬的很,根本不用担心塌方。
这二十余人按着刀柄地随着张风府前进,警惕地凝视着前方。
萧虎怀着不安和期待,随着众人绕过三四个弯,走了数百米,而后甬道两侧景象大变,萧虎睁大眼睛,看着山壁两侧凿出来的一个个窑洞和窑洞外精钢铸就的栅栏,倒吸一口冷气。
目光落在最近的一个窑洞,石壁上伸出来两只乌黑的铁环,铁环上套着的锁链垂下地来,从一个馒头白发枯瘦如柴的老人肩膀琵琶骨上穿进去,套上了他的双手双脚。
这老者靠坐在石壁下,身上光溜溜地没有寸缕,被遮住的脸上露出一只眼睛,幽幽眸光看到他们进来,奋力跃起骂道:“兔崽子们,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
他挣扎的厉害,挣得肩膀上的铁链震动,鲜血簌簌滴下来,张嘴露出两排蜡黄的牙齿,臭气喷了出来。
张风府冷笑一声喝道:“老东西,给我安静些,若是想早些死,我便成全你!”
这老者呼哧呼哧喘气,胸膛起伏不定地望着众人,终于垂下头来垂头丧气道:“给我食物,我要吃肉,我要喝水……”
张风府身边的一个汉子给栅栏下的一个破陶罐倒了一勺水,从背篓里拿出一小块带着血丝的肉扔了进去。
萧虎看得分明,那肉乃是生肉,但是那老者宛如野兽一般,抓起肉便撕咬起来,不消多时便吃了个干净,将那一勺水喝完犹自要水。
“哼,老东西不是很有傲骨么,我看你们也不过如此”张风府冷笑一声,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萧虎在后边跟着,这一路上大约有五六十个洞穴,关着的人大多都被铁链穿了琵琶骨,身体被限制住了不得,大多乃是头发花白全白的老头子,间或有几个老妪,见了这些人有的沉默有的哭叫,更多的是骂不绝口,但是毫无例外,他们都不会拒绝水喝食物,总会低下头颅俯就。
从这五六十个洞穴中走过,萧虎看着这些被关押的武者,他们身体中都流露出沉重的气息,即便是是虚弱无比,但依然有五阶以上高手的气势,眸子闪烁间无不显得桀骜不驯。
这些人穿过这条狭长的甬道,拐角向左处有个圆形的石环,张风府轻轻一拉之后,出现一道二十余级的台阶,众人顺着这些台阶而下,到了地面后出现一层半尺深的积水,这些积水,掩过了众人的小腿。
张风府前面的两个弟子掌着火把,火光中可以看清前面依然是凿出来的窑洞,远远望去大约有十来个,石壁上的铁环更加粗壮,黑色的铁链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坚硬无比。
这些人不似上面,都沉默得多,见得众人来那寒光闪闪的眸子扫视一圈后,有些人发出冷笑,有些人嗤嗤怪笑。
经过一个人的时候,萧虎目光不禁被这人吸引了过去,但见这人虽然在水牢里盘膝而坐,但一副破烂青衫头发披在肩上,青白的脸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唇上的胡须与颔下的三缕灰白长髯垂下来,最吸引人的乃是他一双幽深的眸子,见得众人后一开,两道神光宛如寒潭之水,凝视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哦,原来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么,哈——”
张风府木然地吩咐他人给这人的陶罐里放进去一块牛肉,这人接了过去,将牛肉撕下一条送进嘴里咀嚼半天,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萧虎看得奇怪,轻轻问张风府道:“师兄,这人是什么人,好生奇怪……”
张风府微微皱眉没有言语。
这人听见声音向萧虎望过来,眸子深邃看不出喜怒哀愁,轻笑道:“在下北冥长风,小兄弟你对我有兴趣么?”
萧虎微微一愕呐呐道:“你,你姓北冥,难道你是北冥世家的人么?”
这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年纪不大,好奇心倒是不小,哈哈……”
张风府横了萧虎一眼萧虎赶紧住口低下头去,随着众人向前面走去。
“有意思的小家伙,嘿嘿……”这个自称是“北冥长风”的汉子微微一笑,凝视着远去的萧虎,突然神色一变道,“不对,这少年不过武道四阶的修为,身体怎么会流露出这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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