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楼在荒城最西边的角落,右下方便是巍峨的神刀堂大殿,这座木石砌筑的小楼阁隐没在荒城中,但是登楼却可将荒城演武场中的所有事情一览眼底。
独孤月依靠在窗边,望着演武场中胡乱转悠的武者一阵发呆,片刻后便收回目光,悠悠叹息一声,精神蔫蔫的提不起兴致。
“好生无聊,小云,咱们找点事情做呗?”
小云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道:“小姐,纳兰堂主再三叮嘱我们,现在荒城人多眼杂很是不便,咱们最好不要惹是非,不然城主出来又要责罚你了。”
“嗯……”独孤月微微叹息声中,回头扫了一眼正在角落里噜嘴的萧明,看他俊秀可爱的脸上一副沮丧的神情,轻笑道,“小明,还在伤心么,你哥哥去一阵便会回来的,不要担心了。”
萧虎因为妄自挑战北冥御,被荒城护法左游仙严厉惩罚,发配到红石峡去听侯差遣,这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萧明依然闷闷不乐,玩耍也兴致缺缺,弄得独孤月心情也很不好,看来小孩儿毕竟还是小孩儿,少女心下暗叹,想起自己十八年人生中,经常便这般度过,虽然有小云陪伴,但总感觉好生孤独啊……
同一时间,燕归人和莫怀伤在磨刀堂大殿外张望荒城中那些来往穿梭的武者,那些人的动作全部落入眼底。
莫怀伤紧蹙着眉头,有些不满道:“师兄,左护法这次对萧师弟的惩处也太厉害了罢?红石峡那是什么地方,别人不知道,你我难道还不清楚么,那里危机重重,可是随时都回送命的地方啊。”
燕归人负手望天,淡淡道:“师弟,既然他选择武道一途,前路便是生死抉择,所谓危机,将来恐怕更为厉害,现在让他历练历练,也并非坏事。”
莫怀伤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轻轻咳了两下,喘息道:“可是,那里关押的人物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时常会发生出逃的事情,哎……”
“师弟,我知道这两月来你跟他相处的很好,但是你得清楚,护法大人考虑的是我们荒城大业,便是行事过分了些,你我也得忍下来,况且萧虎这少年冲动惹事定性不好,难道你便放心他这样的性子发展下去么?”
莫怀伤摇摇头,叹息声中低下头来,转身入了殿中。
而在东城厨房之外的门槛上,大胖子鲁师道挑完了水之后正擦着汗水,小眼睛扫视着人群,也是气呼呼道:“奶奶的,萧虎那小子发疯了么,怎么会挑战北冥御,那些武者内讧有管你屁事!”
一年一度的“神刀会”乃是荒城盛事,这些外堂弟子虽然这段时间更为劳累,但都是满怀期待地观望,因在这一日,不光有荒城弟子之间的刀技较量,便是神洲大小宗派的武者都可以挑战荒城弟子,交流武道心得经验。当然最令他们兴奋的,还是因为这些武者中每年绝对会出现绝世美女,足以让他们大饱眼福。
……
在红石峡,最令这些汉子们欣慰的事情,便是一天中太阳偶尔穿过两山之间的云雾,照耀到大地之上的片刻的光景。他们享受这片刻的温煦和欢乐,心中的孤寂和紧张便会消散不少。
然而在红石峡,一天中阳光照耀的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更多的是阴冷和黑暗,众人心头压着厚厚的阴霾。
十余间石屋围成一个椭圆,中间那一座炊烟缕缕飘向天空,与云雾混为一团,便是红石峡埋锅造饭的所在。每过一段时间,荒城中都会运送来一批蔬菜干肉等食材。
萧虎正在厨房中忙碌地烧火,一个沉默的五十余岁的汉子在做饭。
这人唤作陈士璠,听说乃是益州人氏,花白的头发,脸上蜡黄好似生了重病,一双眸子与萧虎见过的寻常农夫苦累麻木的眼睛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干活别的一句话都没有,萧虎便在厨房中这样呆了三天,自己也不再发问,干完活便招呼外面的人吃饭。
这三十二人乃是司命堂的弟子,大多都是五阶修为,奉的是“狂刀”风亦飞的命令,其中一个例外便是路随风。
他乃是疾风堂的弟子,乃是宋玉明的亲信,自从上次“血手屠龙”万连山逃跑之后,便驻扎在这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当他看见萧虎的时候,英俊冷漠的脸上微微一动,木然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虎见到此人略有尴尬不满,但是直觉中感到对方并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微微一礼后将简略说了几句。
这些司命堂的汉子听完萧虎的话都是震惊不已地上下打量他,便是那位神情木然的厨子陈士璠也是微微一顿,向他望了一眼。
路随风听完之后冷嗤一声道:“真是大言不惭,张狂无礼,一个小小的四阶武士便要挑战北冥世家的少主,嘿嘿,我是应该佩服你的胆量,还是说你年幼无知呢!”
萧虎微微沉默,肩膀上被一只大手啪地一拍,抬头一望却是一个精瘦高拔的汉子,却是这些汉子中威望较高的张风府,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哈哈笑道:“这个啥,萧师弟,萧虎是么?你小子还真是有胆量,老哥哥我欣赏你,将来你突破到五阶之后,便来司命堂做事吧。”
这人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萧虎倒是小小感动了一把,拱手谢过,望着对面山崖中那个幽深的洞穴道:“张师兄,风师兄在那洞穴中三日怎么还没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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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汉子嘿嘿取笑声顿时住了,一个个互相对望住口不语,路随风也望着那里出神。
张风府皱眉道:“堂主去的时候嘱咐我们休要接近,若是再过半个时辰还不来,我和路师弟便去瞧瞧。”
众人沉默,这里只有张风府与路随风两个是武道六阶的修为,要凭着实力登临这似刀斧削成的百丈危崖,也只有他们两个有这个实力了。
天色暗淡下来,张风府与路随风两个人深吸一口气,正欲整装待发,却见前面一个青色身影一晃,哈哈笑道:“多谢两位师弟的关心,风某和那婆娘斗了三天三夜,终于还是与她斗了个平手。”
“是风师兄回来了——”这三十二人都欢喜迎了上去。
萧虎定睛一看,但见这人身高八尺长身玉立,一头黑发披散开来,腰间悬着一柄三尺四寸的长刀。俊朗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青衫上如同水浸湿透了,正是“狂刀”风亦飞。
张风府同这般人与风亦飞寒暄一阵,也不理会木然冷漠的路随风,眸子落在萧虎的身上,顿时神情一呆,惊讶道:“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唔,一阵子不见,不想你气血健旺筋骨强健,内息已经在肾脉和肺脉之间形成循环——已经突破四阶了么!”
风亦飞讶然的神色中打量着恭敬行礼的萧虎,好一阵才叫好道:“萧师弟,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嘿嘿,很好,很好……”
萧虎不明白他嘿嘿笑说“很好”是什么意思,却见张风府一干人神色古怪,心头一片水雾。
当下陈士璠端出一大盘牛肉,热了一壶马奶,风亦飞大口嚼起来,边吃边问萧虎怎么来到这里,听张风府压低声音说了原委后,这位荒城的大师兄眼睛都直了,死死看着萧虎,看得少年直发毛。
“啧啧啧,奶奶的,我风亦飞当年出道时挑战了三宗十六派高手,得了一个‘狂刀’的名号,你比我更狠,直接便挑战上千年世家的少主了,啧……”风亦飞望着萧虎啧啧咂嘴,但是却没有讥笑的一丝,眸子盯着窘迫的少年越来越有兴趣。
“我没有,大师兄,我当时也不是气不过他欺人太甚……”萧虎见风亦飞目露奇光的样子,呐呐分辨道。
“小子,你比我有志气,好好干,我最欣赏这等敢作敢为的性子,哈哈哈”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阵哈哈大笑,响彻这个死寂的峡谷,引得峡谷中响起一阵鸟兽的惊叫声。
风亦飞吃完饭便去安歇,众人心中大安各自安歇。
入夜后,寒风呼呼吹拂到的时候,山谷中又响起凄厉痛哭之声,歇斯底里,鬼哭狼嚎。
忽然一声狂啸之声升起虚空,宛如一阵凌厉霸道的罡风,将这些妖氛诡异一扫而空,而后这人高声冷笑道:“你们这些老东西给我安静些,千万莫要着急,明日老子便好生招待你们……”
“是风师兄——”萧虎听得这声音,便知道是荒城大师兄风亦飞,果然,这些诡异的声音在这声呵斥后便安静下来,一夜再也没有动静。
这便是荒城大师兄宗师级高手的威慑力么?萧虎心中钦佩之极,心中踏实不再紧张。
躺在石床上,将手中攥紧的那把麻布包裹的长剑松了开来。
自己那柄军刀被北冥御斩断之后,萧虎便没有了趁手武器,虽然来红石峡的时候带了一柄普通长刀,暗自把得自鬼雾林的那柄墨剑带了出来。
这里没有灯火,萧虎闭目沉睡下来,渐渐入了梦乡。
深夜之中,这峡谷里有许多若有若无宛如飘絮的影子飘向这里,他们向这十余间石屋张望一阵,而后向左首第六间石屋钻去……
司命堂三十二个人除了风亦飞一间屋子,路随风一间屋子,其余人都是三个人住一间,张风府本来要分两个人与他住一块,但是萧虎以来怕他们笑话他害怕,再者自己带来的东西让他们发现了多有不便,于是谢绝了他的好意。
这些虚影无声无息地钻进石屋,刚刚靠近萧虎周身一丈的时候,这少年身上突然一阵灿烂金光冲了出来,宛如炙热的火焰,堂皇炽烈,这些虚影发出吱吱的惨叫声,瞬息间便化作青烟。
这金光炽烈而短暂,这些石屋中都是武道五阶的高手,有几双有眼睛突然便睁了开来,不约而同向这边望来,但是却什么也看不见,又疑惑地收回目光。
遥远的山壁之内,一双目光落在这里,疑惑道:“奇怪,那少年体内怎么会蕴藏这么恐怖的烈阳之气,难不成是那些秃驴的转世灵童不成?”
这个山洞幽深潮湿,无数条粗细不一的蛇虫吐着腥红的杏子蠕蠕爬行,这双目光望去温柔无比,妖媚的脸上咧嘴而笑,一只粉嫩的手掐着一条小儿胳膊粗细的灰色长蛇,两排牙齿咬了下去,血水溅射到她的脸上,将她沉醉的神色掩映的诡异无比,那蛇一口咬在她洁白的脖子上吮血,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片刻间便气喘吁吁,饱满的胸膛起伏不定,而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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