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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奇迹传续
    世界本就不该是弱肉强食,一切都来自于设计之初的致命缺陷。不完整的基底自然养育不出完整的生命,以及…与之相对应的规则。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天视,会让一切走向大道的尽头。

    最先探查到其存在的拾荒者,在漫无边际的荒凉沙漠中建立起了只属于自己的国度。

    天道摇篮…

    “很快了,就快够了…”紧咬牙关将随手捡来的树枝石块掷向地底天幕,感受着万千生灵走向消亡时的绝望悲号,苏乘将手掌贴在胸口,仰面望向愈加强盛的虹落辉光。

    灵气,即为灵智的物理显化。如同天道降世也须依附于生命之上,不同层级的事物在交界穿梭时一定要适应目标位置的规则。

    在这一处介于底层与表层的玄奇空间,神明的栖身之所,一切都可以被反向转换。生命回归无序,灵智…回归灵力。

    举例来说,孩子们现在在做的事就像是在为重炮筹集人肉炸弹。这是一场不需要金钱,不需要舆论支持,更不需要宣扬“正义”二字的原始战争…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

    云响州的空间领域实际上是在倒置着悬向过去的,天穹之底依旧是天,这在偏离世间常轨三分的逆星落中显得尤其分明。

    落下的石块树枝会在永无止境的坠落中无限加速,跨越一切理论与规则…穿行于天幕轮回中的坠落之物本身就会成为抽象概念。

    这份“力量”最终会寻到命中注定的点位:它在外侧现实中理应所处的那个点位。

    落于海上,掀起层层激浪。落于地上,碎裂万古深岩…还记得那群一边向蚂蚁窝丢出石子,一边吱哇乱叫的调皮鬼们吗?还记得当时你是处在其中的哪个位置吗?

    这就是孩子该做的事,孩子会做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底层可以影响到表层,里面可以影响到外面?

    因为这世界本就没有“表”与“里”的区别,只能观察到平面事物的凡俗存在当然无法想象维度的本质。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的极限。

    是谁做出了这项决定?是谁向苏乘说出了“该怎么做?”这句禁忌之语?谁该背起那些被无端卷入灾难的无辜者们的诅咒?

    没有答案。

    据后世之语,承担起这份罪孽的…是蒙世国。是他激起了逆星落,是他让一切走向无可挽回,是他逼迫人们不得不选择纯粹的恶。

    死人永远都比活人好用。

    现在对于仍处在逆星落中,体验着另一段现实的孩子们来说,他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积蓄生魂,将整颗逆星落填成灵力炸弹,给云响州来点小小的九十年代青年震撼…

    管你是什么狗屁赤目上人,管你是什么云响地母神。几乎填满整个偏转世界的彩虹炸弹,已经完全足够将半座大州炸成富灵真空区了。

    虹落是纠缠于杨御成这个诡异存在的异常天象,这似乎是种启示。“真相”于此刻确确实实化成了毁灭一切的无情力量,一如他仍未诞生前便被莫名冠上的神棍名头。

    毁灭之子,当然受毁灭眷顾。

    宛若玄妙诡秘的类星体,他本身只是个浑浑噩噩疯狂吞噬万物的黑洞,但任何试图接近他的存在都会受其牵引坠落…在燃烧殆尽的过程中绽放出无比瑰丽的耀眼光芒。

    飘荡西极大地全年未止灰雪并不是雪,雪是什么?雪实际上就是雨,雨就是水。云滴相互碰撞融合,再吃些高扬灰尘之类的名贵补品增加体重,最后…太胖了,掉下来了。

    翱翔在天穹之上的冰风呼啸而过,被冻住的小胖子就是雪,没被冻住的就是雨。

    灰雪,即为大地尸骸的碎屑,是早已断绝生机,化作死寂焦土的真正的云响州。

    它安静地悬挂在被封印卷回的时间之外,等待着梦醒时分,等待着现实与虚幻再度相融。

    云响州,本身也只是一粒随时准备与其他同伴相触相合,一同坠落无间的小小云滴…

    当龙熄热被治愈,与子层级失去联系的敌龙母菌做出了错误的危险判断。

    事实上也不算是“错误决策”…毕竟最初时人类与它们之间缔结的原始契约便是:保证我们的存在,拱卫我们的繁荣。

    就像拿着电话却突然联系不上孩子了的焦急母亲,它们开始主动感染地缝深处的爬虫草木,迅速创造出无数个感知单元,试图找出仍未被消灭殆尽的“甲方”,也就是“我们”。

    这些感知单元,便是尚未被改造成武器的覆漆死眼的前身。事实上它们之前也用这种方法搞出过许多类似的东西,“龙”其实就是由“敌龙”寄生虫创造出来的。

    好笑不好笑?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众所周知,海里啥玩意都有,而且能生活在那种漆黑幽深的高压环境下的生物,每一只都强悍得离谱。紫电也许能将海水蒸发成盐雾,却没法把所有鱼都变成烤鱼。

    这些可是货真价实的“漏网之鱼”了,随铺天浪涛一同被甩落过来的海中精灵们在抵达陌生环境后,迅速展现出了无比顽强的生命力。

    记得我小时候去菜市场,看到那些被剁成两半还能挣扎跳跃的软骨朋友们的时候是真的吓了一跳…唔,虽然蹦得越欢的越好吃就是了。

    集辛平原一下子就变成了鱼腥冲天的超大型水产集散市场,再结合由于近来形势紧张,各大县区为了封闭港口都实施了禁渔政策…

    你们是不知道啊,鱼这玩意俩月不捞,那是真的一眨眼就能生出成千上万。

    鱼不可怕,再壮的鱼中五杰一尾巴甩人脸上也只是会显出道红印子,可怕的是爆散飘逸在空气中的敌龙原菌体。

    英明神武的杜会长一定想不到,自己宁愿背负弥天大罪也要贯彻执行的拯救计划,反而成了将噩梦带到现实中的最大助力。

    这回确实不用担心敌龙感染会蔓延到海里了,但…架不住鱼能飞上陆地啊。

    老天爷最擅长的就是黑色幽默。

    啪嗒啪嗒啪嗒…咕唧。

    鱼儿们不再弹跳了,当然不是因为它们的生命之火已然熄灭,而是…没有必要再挣扎了。

    它们已经适应地面上的环境了。

    仔细想想,这地方其实还不错,虽然漂不起来,但身体却轻了许多。呼吸起来也没有那么累了,力量…也开始膨胀起来了。

    “这是,他妈的,什么玩意?”余复载瞧着面前那条侧鳍迅速扩张膨胀,鳞片附着似乎经过雾化处理的猩红氤氲,缓缓“站”起身来的长吻大鱼,眼角都快跳抽筋了。

    “鳄雀鳝…鲟鱼的一种。它们基本上是单独生活在淡水区的,不过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也会游进咸淡水…”海洋专家祁狼眯着眼睛打量一阵,最终得出了标准答案。

    “嚯,哥,你还真博学啊。”余复载颇为崇敬地朝祁狼点了点头。

    “哈哈,没什么啦,毕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祁狼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羞涩大笑一阵,接着面色一肃沉声问道:“现在该你们回答我了…这玩意,为什么会站起来?”

    “敌龙感染…”劳止泽紧皱眉头嘟囔一声:“竟然最终是以这种形式实现了…注定的命运果然还是无法扭转的么?”

    “别伤春悲秋的了,若真如复国会所言,那此物可不好对付。”顾生平从腰间抽出蛇鞭,目光一如往常满是阴冷:“复载,它似乎挺想跟你做朋友的…要不你去试试跟他沟通沟通?”

    “你听得懂鱼说话么?”徐尚绳拔出佩剑走上前来,偏头眨眼问道。

    “不,但我天生就能理解这些鳞属的情感。”顾生平无谓答道:“而且…思维单纯的动物总是喜欢和傻子作伴,我们这不是正好就有个资质绝佳的大傻子么?”

    “谁是大傻子啊?”余复载懵懂歪头。

    “噗嗤,咳咳…可能是因为您本身就是个冷血动物呢…”武僧寂叙闻言一笑,接着马上清了清嗓子双掌合十倾身一拜:“呃…无意冒犯。”

    “无所谓…小姐,退后。”顾生平摇了摇头,伸手朝身后拦道:“请您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别忘了小飞仙交代的事。”

    “喔…喔!你们加油!!”不用他说,卫南溪早就躲到小桔子身后扒着他的手臂瑟瑟发抖了:“这到底…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进化…”小桔子的胆子也不大,可一旦扯进探索未知事物的环节,这家伙就是个专注至极的无畏疯子:“这条鱼…在进化!”

    “你们去找他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便是。”亲眼看着挚友殒命面前,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参与和间宫忌一行的武装冲突的小剑神缓缓望向拉结:

    “雪隐是这场战争的关键之一,哪一边都是同样重要的…你们能感知到他所在的方位吧?”

    “啊…?啊,嗯!”从红雪逆升,三目残龙钻出逆星落时起便隐约陷入恍惚的拉结猛然回神,急忙点头以示回应。

    玛蒂尔妲长啸一声,展翅飞向天际。

    接着,小剑神冷冷望向一众恶兽。

    “你该不会觉得我们跟那玩意是一伙的吧?”寅虎瞧着远方正被一顿胖揍墨鳞残龙,十分不满地晃了晃尾巴:

    “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家伙真是过了多少年都是同一副鬼样!当时我就不该听他的劝,直接把你们全都杀光了事…”

    “人类的优势在于延续与传承,哪怕蓝莓山不再,这份精神也不会彻底断绝。”洛极乾望向西南处的末日景象平静回道:

    “我确信,只要有机会,你们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但现在…好自为之吧。”

    “哎…人类,愚昧的人类…”雪寻缓缓摇头,转身朝屏篷挥手道:“走吧,时间不等“人”。”

    “你呢?”寅虎正准备与雪寻一同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荷士白眨了眨眼。

    “我…”荷士白垂头握拳。

    “啊,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早有预料摊手耸肩,她又望向李结缘:“那你呢?”

    “我要留在这里。”李结缘坚毅答道。

    “疯了,全都疯了…”翻了两下白眼,寅虎尾巴一甩,迅速跟上了恶兽同伴们离去的脚步。

    “呃…啊?不是,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吗?”同样缩在小桔子身后的血离花探出了半个脑袋:“那他们要去哪?就这么溜了?”

    “他们要去的是第二道防线,属于我们…坤道恶兽的防线。”模糊答复完毕,李结缘抬头瞧向若有所思的小剑神:“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剑神闭目凝思许久。

    “以谁人之名?”他沉声问道。

    “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被战争摧残得遍体鳞伤…”李结缘直视着洛极乾的侧脸笃定答道:“我不希望这份悲伤继续蔓延下去,仅此而已。我是李结缘,这个名字…是我的骄傲。”

    睁开清明双眸,洛极乾微微一叹。

    天选一帝,新的时代…吗?

    无所谓了,先砍眼前的东西吧。

    作为自上一个天道横跨时间河流而来的遗存物,敌龙寄生虫同样也是具备洞悉三维世界能力的神性集合体。

    在它的“视觉”中,事物既没有里外之分,也不存在虚与实的区别。当感染主体无法承受更进一步的改造进化,生体机能无限趋近崩溃时,敌龙寄生虫便会主动将其转为“保险模式”。

    肉会腐化,血会枯竭,骨会碎裂,但灵魂…只要不被自我消磨便会永驻青春。

    对敌龙寄生虫来说,所谓灵魂也只不过是人体的其中一个器官。最能抵御外部冲击,最便于保存的那个重要器官。

    记忆是灵魂的载体,记忆也是时间概念的物理体现。当虚无缥缈,蜕开知与智的外壳,理当高高升上天穹之顶的魂灵二字化作实体…随之崩溃又瞬间自行重建的新秩序便会在凡尘俗世引发奇异的化学反应。

    它将人类与原本只能冥冥有所感知的第六识:灵识,亦作“天视之视”连接到了同一界域。这么解释起来可能有点抽象拗口,但我只要说出那个名词,诸位应该就能明白了…

    幽视者,拥有穿梭虚与实,表与里,能够根据自己的思维来界定世界力量的“超能力者”们…他们就是受天视影响诞生的新种人类。

    它确实是进步的阶梯,如假包换。

    然而,最初接触此道并欣喜若狂的先行者们并没有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幽视者,是因为他们或有天赋或有资格,亦是两者皆有。然而…停留在云雾之下的万千生灵却未必能达到他们所在的高度。

    直观来看,幽视者的能力并不强大,甚至有些不知所谓。

    他们到底能干嘛?吃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能吃出萝卜味吗?还是能比普通人多扛三袋米,能比其他同类多喘两口气?

    严格来说,确实无用。因为它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而是进入已然谱写好的下个天道界域的入场券。

    试想,在绝对的黑暗之中,长出眼睛这件事对于生物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天视,就是黑暗中的眼睛。

    视野陷入昏暗,力量渐渐抽离。赵抚兰抬起手掌看了看正从自己臂中飞速生出的墨晶龙鳞,一息叹尽无数辛酸。

    越深入滑坡底层,富灵领域与敌龙感染的侵蚀就愈发严重。前行一步是岩浆炼狱,再踏一步则是万里冰封…终于,伤痕累累,不堪重负的身体终于到达极限了。

    真可惜啊,明明只差那么一点了。我并不是想亡羊补牢偿还罪孽,也不是…

    哎。

    “大姐,你家僵尸鼻子是长眼睛上的?”

    再抬眼,前方拐角处有两道身影浮现。

    是那对俊男靓女组合,杨御成和陈露凝。

    小妖矿山…?

    命运…竟然收束在这里了?

    赵抚兰苦笑一声,疲惫摇头。

    我真的很对不…

    “丑是丑了点,但比赵抚兰…嗯?”抱着膀子歪头打量过来的陈露凝眼角一颤:“呃…等一下?你仔细看看,这家伙好像…”

    “怎么了?有问题等之后再说吧,咱们现在可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嗯?”杨御成摊开双臂,颇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他转过脸来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面前怪尸,乍看之下并未发现异常。正准备回话呛声的江北杨四突然像是反应到了什么似的,眼角以跟三皇女同样的频率猛颤数下。

    “呃…确实该等一下。”他抻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摸了上来:“老六?是你么…?”

    ……?

    啊?

    这一句问得赵抚兰大脑都停转了三秒。

    雪紫月的奇迹,仍在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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