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被往昔束缚,你不欠杨家什么。”漫天金雨之中,杨御成轻声说道。
“我在这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荷士白微笑回道:“而且雪隐也已经代您赦免我了,所以我想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这样啊,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被我压得没了主见,现在看来…”杨御成轻松耸肩:“这孩子打小就是个主意篓子,我放心了。”
“您呢?”荷士白踏前问道。
“这状态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至于下次再见面时…大概就是永别了吧?”杨御成揉了揉雪隐的头发:“我不太擅长道别,所以…”
“吼吼…”枇杷糖凑上前来低吼着。
“别那么难过啊,话说回来…”杨御成望向场中两只超级大妖:“能再见到你们真好,我一直觉得往昔只会带来伤痛。但…再遇到水镜,再遇到你们时,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四少爷。”荷士白凄然笑道。
“话说你这个…”杨御成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圈:“怎么套了个男人的皮囊啊?真要这么一天到晚跟他眼前晃来晃去,我老弟迟早都得让你给掰弯了…不行,我给你换一个。”
“能换吗!?”荷士白双眼一亮。
“当然了,你现在在我的领域里,这点门面功夫还是做得来的。”杨御成似乎是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嗯…以前那样就行了么?”
“稍微大一点!”荷士白兴奋回道。
“嗯,也是,那么小确实不方便…类似现在这种感觉呢?跟珊瑚她们差不多…”
“唔…有点老了…”荷士白变成了女声。
“搞不太懂你们女人对年龄分界线的执着,我觉得还好啊…这样呢?”
“再小一点!”
“…现在呢?”
“唔,年纪是对了,就是体型上感觉有点…娇弱?哎呀,男人的身体用久了…”
“行行行,那稍微加点肌肉…”
“嘎,吼嘎…!”枇杷糖吓着了。
“呃…好像确实比较有安全感了,但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尤其是脖子这块…”
“嗯,有点。”
“行了,你先别说话,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呢?这样呢?这样呢?”
“啊!这个!刚才那个…不对,再往前倒一下…对的对的,这个这个!拜托您了!”
“哎呀,这个在我心目中只能排上第五六位左右呢…算了,随你的意吧,闭眼。”
…………
“总之,雪隐就拜托你们了。”杨御成解下胸口挂坠递给荷士白:“这里面封着我的“相”,有个名叫金悟的小朋友看守其中。你知道赵抚兰吧?观天世家最丑的那个…替我把这东西交给他。”
“这个…已经很脆弱了。”荷士白握紧小挂坠细细感受起来:“再用一次的话…”
“哼,那帮土老帽还管这玩意叫神器呢。”杨御成翻了翻白眼:“我真该学书里那没鼻子的“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去搞上十几二十个魂器。但我没有时间,我的灵魂现在也经不起那般削切,这已经是折中之后的最佳路线了。”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荷士白将挂坠郑重收好,抬起头来严肃问道。
“我只是想见见赤目上人,你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反正一切都会在那里收束。”杨御成望向头顶渐渐消散的灰色莲花:
“这个也不够…虽然在意料之中吧,但我还是得再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路子。”
“只有一件事,叫…”
唔。
指尖微动,意识回归。
啊…我的头…感觉就像昨天晚上连喝了两桶米酒又去连听了三场重金属摇滚音乐会,然后又顶着寒风连喝了五大缸麦酒…
所以,大概就是…啊!大概就是,御成的本体潜伏在天道摇篮里?然后借着我的神技打破了洪弓城的金光大阵?然后…
什么叫…下次再见面就是永别了?什么叫那玩意里封着他的“相”?什么玩意?
去你大爷的,我全都听到了!!
“阿闪,起…”感官逐渐恢复,耳中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声响,雪隐下意识还以为自己仍在老尊师拉着的大马车上。
顺手往下一捞,试图将缠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阿闪”托起,结果…
他的魔手牢牢把在了一块颇具弹力,软糯浑圆的…这,这玩意难不成是…臀肌?
阿闪的屁股有…不是,个子有这么高吗?
忍着头痛强睁眼皮,映入目中的是一位银发少女天使般的睡颜。美丽,纯洁,颊上印着腾蛇纹身,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荷士白吧…这个是。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反正我是不太想体验一睡醒就看到有个大老爷们在抱着我的惊悚感。
顺势朝下望去,算了,还是别看了。
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都对所谓“少女”的发育阶段有误解啊?吃啥才能长成这样啊??
抬头,四目相对。
陈露凝只穿了件修行用的运动内衣,珠玉玲珑的白皙肌肤上印着几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的狰狞伤痕。
在她旁边坐着的是老国师,样貌还是之前那般美得出尘,只是没被同款内衣覆盖下的整个左半边身子都布满了淡紫色的尖锐龙鳞。
这俩更美,但我突然冷静下来了。
环顾四周,正在好奇打量着这边的吴茜寻,头上缠了好几圈纱布的江芷兰,悄悄话说个不停的酪棉与三轮纱夜,沉静抚剑的尹谪,略显担忧又迅速收回视线的…我姐。
还有三人是需要特意注明的,两个小萝莉…一个套着超不合身的赤色旗袍,小老虎尾巴挥个不停。一个脸颊两侧印着黛青纹样,不爽的表情跟之前倒也没啥区别。
然后就是…被五花大绑,勾勒出曼妙身材,嘴里塞了团手绢的夏心禅。
好吧,这帮大美女没哪个是衣衫齐整的,不过倒也正常。这本就是辆女性专车,而且场中每个人基本都受了些伤。
这展开…不太对吧。
“你听到什么了?”陈露凝与其他女子一样,毫无抓起衣衫遮掩冰肌的意思。
“没什么。”雪隐抽出被荷士白压得发麻的手臂揉了揉太阳穴:“我听说杨御成之前掉进了女澡堂里,结果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没事,你是被我们搬上来的。”陈露凝邪魅一笑:“换句话说…你是被邀请来的。”
“好的,我明白了,再帮我个忙。”雪隐叹了口气,伸出大拇哥指向车外:“能再把我搬去男生那车吗?我不太懂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吼!”枇杷糖的大脑袋突然从床底下蹿了出来,给雪隐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直接把身边酣睡的荷士白给甩飞出去。
哦,看来车里不止我一个雄性,那就…
等等,枇杷糖,你该不会是…!?
面对雪隐惊愕加质疑的目光,杨雪舞十分平淡地点了点头。
“叽!”从枇杷糖背上的厚毛里又蹿出一只白毛小狐狸,盯着雪隐晃了晃大耳朵。
“男孩们已经先出发了,如果你觉得自己追得上八匹骏马的脚力…”陈露凝捏起小狐狸抱到怀中:“而且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先看看窗外吧,咱们现在离洪弓城还不远。”
雪隐皱起眉头,乖乖按照陈露凝的指示掀开窗帘朝车辇后方望去。
扬尘,小路,树林呼啸。
城壁,硝烟渐熄,巨大灰莲招展浮空。
“那是什么玩意?”雪隐一脸懵逼地缩了回来,怔怔望向陈露凝。
“你看吧?我就说他应该也搞不清状况。”陈露凝朝老国师耸了耸肩,又转过头来继续问道:“那个是杨御成干出的好事,对吧?”
“很难说,我有点断片了…”雪隐揉了揉脑门:“应该算是…我跟他一起整出来的吧?对了!等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
陈露凝点了点头,素手一挥打断了雪隐的连珠质问,又指向被绑在一旁的夏心禅:
“审她,替我审她。”
“审她?替你审她?”雪隐望向那名让人看得心猿意马的英气女子,眼皮跳了两下:“你怎么不审?怎么审?要审出什么?”
“哎呀,你也看到了,在场的全是女孩,大家多少都有点下不去手…暴力可是你们男人的专用词。”陈露凝瞥眼瞧向夏心禅:“怎么审都可以…我什么都想知道。”
这点我可不敢苟同。
雪隐用求助的目光在车里扫了一大圈,结果只得到了幸灾乐祸与鼓励。
审讯啊…我倒是逼着不少男人吐出过他们的心声。你懂的,一两根手指或者几颗牙就足够解决问题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硬汉?
但是,这个…
“咳咳…!”被轻轻拽出口中手绢的夏心禅狠咳了两声,抬头横眉瞪向雪隐。
尴尬。
“那个,夏小姐…”雪隐捏着那张沾满口水的手绢平放到一边,十分苦恼地揉了揉脖子:“当时在碧方镇,真的很感谢你家的招待…呃,我家孩子吃了不少珠华虾球,那个应该挺贵的…”
“……”夏心禅红唇紧闭,皱眉不语。
尴尬。
“你也看到了,车里这群大姐没一个是好惹的,说实话我现在脑子还在发懵呢…”雪隐又确认了一下那两位小萝莉确实就是寅虎与雪寻,这才转过头来继续说道:
“要不…你行个方便?我真的没啥想问你的了,遛完洪弓城那一圈之后,我现在脑子里都跟塞满了浆糊似的…”
“……”夏心禅冷冷偏过头去。
尴尬。
沉默许久,唯有车轮滚滚,骏马声嘶。
“哎…”雪隐闭目凝思许久,最终还是垂下脑袋叹了口气:“夏小姐,你渴不渴?”
夏心禅转回头来眨了眨眼。
“呃…反正我现在渴得喉咙都快烧起来了。”雪隐无奈转向陈露凝:“有喝的吗?”
杨雪舞掀开马车内置的小冰窖,从里面拎出一个巴掌大的水袋丢了过来。
咕咚咕咚咕咚…哈~
痛饮一气,雪隐抹了把嘴,又将水袋递给夏心禅:“你喝不喝?”
夏心禅叹了口气。
“把这个解开,再给我点像样的吃的。”她扭了扭肩膀用眼神点了点自己身上的绳子:“然后…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有甜的吗?”
最后一句是面向杨雪舞问的。
杨雪舞耸了耸肩,俯身翻腾一阵,拎出了一罐冰冰爽爽的全新包装版粒粒乐。
雪隐扭头瞧向陈露凝。
陈露凝咔啪一声打了个响指。
我就说男孩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