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双受伤的、被血污的眼睛之前，文茜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体会到心如刀割的感觉。

    「咚，咚，咚……」

    心跳剧烈的在胸腔鼓响，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世界陡然陷入寂静，耳廓被不停响的耳鸣声占据，拉的无限长。

    她只记得自己惶急的奔过去，风逆着方向吹得发丝乱舞，马尾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散乱，她低下头，颤颤巍巍的抱起了被血染的少年。

    献祭仪式被中断，飞涟重伤昏迷，因为伽夜的苏醒，叶嘉切断仪式，又为了重新让伽夜陷入沉眠，不惜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损伤眼睛，他对外的灵力通路之一被损坏，伽夜也随之暂时蛰伏了。

    这一场动荡就以这样让人始料未及的方式收了尾。

    当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文茜已经把人揽住，叶嘉闭着眼睛，至于那代表着伽夜的银瞳……不管是什么瞳，现在都看不见了。

    叶嘉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获得了胜利。

    而除了文茜之外，没人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叶嘉：「我说过的，有办法压制他。」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文茜愣愣的问道，看着怀里闭着眼的少年，「……两败俱伤？」

    「我本来就不占主动权，不想被人掣肘，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叶嘉声音低了点，话刚说完，又轻轻咳嗽了几声。

    「……」

    文茜一时间感觉难以言喻，因为从来没有人会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

    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付出，但又意外的欢喜。

    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温度和保护，每一滴血都在告诉你，此刻有那么一个人，他愿意把你放在心上。

    他身上的衬衣都不再洁白了，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但她毫不介意的把人抱紧在怀里。

    「叶嘉……」

    他们额头相抵，她闭了一会儿眼睛，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在这个时候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的额头微凉，失血过多让他的身躯也难以维持，心脏的温度在一点点降低，文茜看见那张脸上仅存的血色也逐渐褪尽。

    他看起来更像无欲求的神明，但是说的话做的事都还是她爱的少年。

    叶嘉大概也觉得自己这幅尊容太难看，凭空变出一条白色绸缎，覆上双眼，系在脑后。

    他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虽然自己看不见了，但是还可以安慰她，叶嘉笑着道：「没多大事呢，你不会哭了吧？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信啊，」文茜的眼眶其实有点红，但她同样笑着回应，「我相信你。」

    过去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消弭了，他们脸上挂着同样的泪水与鲜血，年轻的生命与爱情都没有死去，他们会同样活着。

    文茜注视着眼覆白纱的少年，轻轻扣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哪怕他现在看不见。

    她格外认真地寻找合适的措辞，一字一句道，

    「你是我的后背。」

    我相信你，一如相信我自己。

    他躺在她怀里静静听着，良久才道，「嗯。」

    「我是你的后背。」